《暗夜曲》何语

47、无法调和的矛盾

　　呼……呼。”莫云将身子轻贴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他一边利用墙壁来刺激自己疲惫的感官并且降低剧烈运动后身体所散发的热能，一边极其轻微的调整呼吸，以便再次出击。

　　今年虽然有了一个能够信任的同伴在身边一起战斗，但对他来说比武大赛的考验难度也提升了。

　　因为选择的老师不同，他和艾迪斯必须琢磨出一种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并且将它融会贯通，这在最初阶段实力的提升速度远远赶不上那些规规矩矩依照老师套路行事的人，尤其是上次一起挑选老师的另外47个人。

　　毕竟他们的老师都是高阶武士，对武技的理解自然更加深刻，而且只要细心观察老师的战斗，随意学得一两招，对他们的发展也大有裨益，聪明人在那里都是不会少的。

　　更何况在淘汰掉普通人的1小时过后，艾迪斯意外的发现之前战斗在另一个角落的艾泽竟然暗地里纠结了一队人马来围堵他们两个人。

　　这个为了获得胜利而不择手段的野蛮家伙！莫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不过他也不得不感慨第4家族的金字招牌实在太好用了，怪不得索泽顿始终坚持所谓的贵族风度，怪不得家族一心想进入执政议会。

　　权利实在是个好东西啊！

　　双拳难敌四手，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俩只得依据有利的地形不停地绕圈，在经过3个多小时的艰险争斗之后，虽然狼狈不堪，好几次都面临险境，最终还是把跟随在艾泽身边的所有狗腿子清理干净。

　　现在整个竞赛场地只剩下他和艾泽两个人，就在不久前，艾迪斯为了掩护自己，意外的被艾泽击倒。

　　“这个小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莫云小声嘟哝道，他轻轻甩了甩脑袋，压下心里的迷惑，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艾泽虽然没有他实力高，但是他胜在体力消耗少，大部分的伏击都被围在他身边的狗腿子挡掉。

　　为了拿到第一名，莫云必须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再挨索泽顿的教训，也不想再见到那个恶心的蛛化精灵。

　　“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竟然给我私下放水！”刚走出竞赛场地，莫云就锁定艾迪斯的方位，他快步走过去，伸出手臂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拽到自己跟前，压低声音吼道，语气十分凶猛。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艾迪斯瞅了莫云一眼，板着脸推开他的手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乱碰我的身体。”

　　“装什么傻啊，刚才如果不是刻意踉跄了一下，艾泽能那么巧合击中你的胸口？而且我还有体力和他继续比拼一场，你刚被他击中就彻底晕迷在地上，这也未免太假了吧。”莫云没好气地瞪了艾迪斯一眼，松开手臂，心里泛起些微得酸涩。

　　在刚开始他还有点感动，但随即醒悟过来，毕竟经历过1年的朝夕相处之后，他早已深刻了解艾迪斯，这个家伙虽然接受他成为同伴，也对他有了一定的信任，但这不过是在他的心口撕开了一条小缝隙，万里长征才刚刚走第一步。

　　如果说他自己没有什么计划，这个自私的家伙才不会为了掩护莫云就牺牲自己呢，就算是伪装的也不可能。

　　“好吧，好吧。”艾迪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意义不大，瞒不过有心人，但是输给艾泽总能让我低调一点，而且也不会过于刺激这个一心跟你争斗的第4家族的娇贵少爷，你们都是贵族，我可不是。”

　　他对于莫云的认真十分头疼，有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吗，何必非要他说出来不可呢。可恨的是在领教几次后，他彻底明悟，他永远抵挡不过莫云的缠功，也不能小瞧他的敏锐度。

　　现在他已基本屈服，能说的尽量说实话，实在不行就保持沉默，虽然这种情况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仿佛把所有心思都赤裸裸地袒露在莫云面前。

　　莫云轻哼一声，“反正有我这个倒霉的家伙给你顶在上面，你怕什么。但是……”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美滋滋地续道，“为了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今天晚上我要大吃一顿，尤其是你最拿手的那几道菜。”

　　他流着口水在心里感慨，艾迪斯又爱卫生又会做饭学习还好，如果……如果是个女人该多好啊……

　　“现在该去领奖品了，吃饭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艾迪斯随口敷衍道，他实在看不得莫云那白痴的模样，他随手做的几道家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真是没有贵族品味。

　　“不要太得意！我明年一定会赢，你给我小心点。”领完奖励，艾泽愤恨地望着莫云那张充满喜悦的脸，忿忿不平地吼道。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年花费这么大心力招来一群实力不俗的追随者，并且舍弃尊严，一起围攻莫云，仍旧给他跑掉，甚至将自己击晕过去，如果不是被愤怒的大哥唤醒，他还不知道要在竞赛场地里躺多久时间。

　　莫云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哎呀，明年的事情还是明年再说吧。倒是你自己，看在同学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过于依赖外人可不好，还是多多提升自己的实力吧，我们三个人里面就属你最糟糕。”

　　他的本意倒是不错，在他心里这个越发不成熟的艾泽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无需太过计较。只可惜他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在一旁自发收拾东西的艾迪斯，这种漫不经心地态度大大地刺激了一直盯着他的艾泽。

　　艾泽紧握着双拳喃喃自语道，“竟然不将我放在眼里，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害我再次被大哥辱骂，实在不可饶恕。”他越说越愤怒，那雌雄莫辨的面容也随着话语扭曲起来，倒比平常人更显狰狞。

　　“嗳，如果没其他的事我们下次上课再见了。”莫云注意到艾迪斯已经装好所有奖励的金币，他挥了挥手，抛下一句道别的话，拽着艾迪斯匆匆向宿舍赶去，他实在是饿坏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仿佛刻意戏弄他一般，历史再次重演，他又一次在半道上撞上了索泽顿。

　　“我有话要跟你说。”索泽顿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莫云拽着艾迪斯衣袖的手，将眼光收回，炯炯有神地盯着莫云的眼睛。

　　一年没见，他不想跟去年一样，因为不相干的人就莫名其妙发火，让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单薄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虽然他现在心里仍旧不舒服。

　　“喔。”莫云有些讪讪然将手收回来，抱歉地看着艾迪斯小声道，“你先走吧，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啊。”

　　“好的。”艾迪斯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答应了莫云的要求。

　　他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气氛很诡异，而家族长子似乎挺在意白痴莫云，他很高兴能往这里面加油添醋，谁让这个男人如此蔑视自己，从头到尾看都不看他一眼。

　　贵族，真有那么高贵么！他冷哼一声，施施然走向宿舍。

　　他不是被艾泽打傻了吧……莫云万分不解地望着艾迪斯的背影，直到一旁等候的索泽顿不满地冷哼出声才反映过来。

　　“说起来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还有丽奥，我已经2年时间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莫云很是感慨地叹息。

　　索泽顿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他将莫云拉到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将他抱进怀里体味了一番那温暖的触感，这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丽奥过得很好，完全不用你担心，她现在24小时都在苦修，也许很快我们家族会再增加一个高阶祭祀。”

　　他顿了顿，“你一个人在学院里生活相当寂寞吧。”

　　“还行吧，反正每天都被武技老师从死里训练，累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莫云放下心来，他有些不适应这前所未有的温情，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没能挣开。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体谅一下这个寂寞的中年大叔吧，人家年纪这么大还没有孩子，怪可怜的。

　　“嗯……”犹豫了半天，莫云咽了口口水，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一直就想跟你道歉，上次那件事还得多谢你的帮助，只是我当时没有明白过来，还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你的身上，很抱歉。”

　　“那件事情我早就忘记了，也算不得什么。”索泽顿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很是疲惫地说道，“但是……总之你要记住，剩下的几年时间里，一定要将保持学院首席生的位置，并且最好能突破中级武士，不过也用不着太勉强，应该不会这么早……”

　　他最终还是没有将他对第一家族长子的猜测说出来，事情具体会如何发展，还得看他们家族未来几年实力的提升状况。

　　“喔。”莫云听得有些糊涂，只得先将索泽顿的话牢牢记住，他能模糊的感觉到，索泽顿不会伤害他，虽然这种感觉很无稽。

　　他毕竟不是个孩子，对政治的黑暗，家族间的勾心斗角也清楚，只是不明了具体情况，毕竟他现在年纪还幼，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我带你出去吃晚饭吧，你从今天起就可以随意进出学院，也能够上街去挑选你喜欢的武器了，我知道好几家不错的武器店。”索泽顿赢得了打赌，又再次见到莫云，并且恢复了两人间的亲密关系，他现在兴致颇高。

　　“哎呀！”莫云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今天不行，不如明天吧？我已经和人约好一起吃晚饭了。”他倒是很想出去逛逛，感受下卓尔世界的真实魅力，只可惜开始跟艾迪斯说好了，真是失策。

　　“是谁？推掉他不就可以了，难道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不更重要吗？”索泽顿愉快地心情被打断，他很是不爽地发问。

　　“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嘛。”莫云摊了摊手，十分无奈地说道，“我和他住一个宿舍啊，而且他还是我的同伴，又是我主动跟他说一起吃晚饭，这样也太没信用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索泽顿，“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什么贵族风度。”

　　“你们住在一个宿舍！”索泽顿勃然大怒，但是他马上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地脸色，语重心长地说道，“去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也是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对不对？我还以为他是你的同学，我想着你们不过是关系比普通人稍微亲密一些，你怎能和他住在一个宿舍，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卓尔。”

　　“他是我们家族的人啊，怎么不能和我住在一个宿舍。”莫云瞪大眼睛，他看着索泽顿那迷惑地眼神没好气地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他是那年血祭活下来的那个平民男孩，当初还是你负责安排给他的奖励的吧。”

　　“原来是他。”索泽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难怪他觉得这孩子的背影有些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一般。

　　他当时恶意安排这个孩子去跟叔叔亚斯顿学习，心里只想着看戏，谁曾想，据他私下得到的情报，他后来不是被那个人收了么！

　　想到这里，索泽顿牢牢扶住莫云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肃容道，“你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那个孩子……我不能多说，但是他和你绝对不是一类人，你要记住，永远也不要相信一个卓尔。”

　　“你也是一个卓尔！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每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如果有什么意外早就发生了，而且目前我也没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莫云皱起眉头反驳道，他很感谢索泽顿对他的关心，但是他不能容忍索泽顿对他的限制。

　　虽然他知道索泽顿有些地方说得很清楚，艾迪斯和他始终不是一路人，但最起码他们现在是同伴，他知道卓尔世界的残酷，而且自己也将必须适应，也将冷血的对待敌人。

　　但是说他傻也好，就算心存防备，他也绝对不会预先动手，也许会艰难度日，但他始终想保持内心最后的那抹良知。

　　“等发生意外就来不及了！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傻吗？”索泽顿愤怒地咆哮道，他很是不屑地嘲讽道，“你以为你维护的那个家伙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不过是个低贱的自动送上床的男妓，男妓！懂吗？”

　　“你胡说！”莫云气得浑身发抖，他愤恨地吼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他只不过是我的朋友，你为了让我们分开，竟然……你竟然这般侮辱他，我真是太失望了！”

　　他一把推开索泽顿，扭头向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