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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耳光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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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坤揣着十五只七上八下的吊桶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破晓。
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天就彻底大亮了,然后,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坤被丫环香儿推醒了:“少爷,少爷,醒醒,老爷叫你过去呢。”
吴坤渐渐清醒,坐起身来,心虚地打听:“你知道叫我什么事吗?”
香儿扁扁嘴:“我哪知道啊。早先老爷就叫你,我喊了你几声你也不醒,我们看你回来那么晚就索性替你去回了老爷。然后老爷就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就说你大清早才回来的,然后老爷的脸色就变得特难看,叫我们马上来喊你过去。”
吴坤大脑瞬间短路,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捶胸顿足一番。
这都什么丫环啊,比他自个还老实!
他磨磨蹭蹭来到吴老爷房里,主意还是没想出来。
吴老爷脸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昨天殴打吉谦的家丁之一,还有杨管家并一个看上去较为面熟的长工。
吴坤走过去,怯生生叫了声爹。吴老爷抬眼看他,目光如炬:“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我没干什么啊。”吴坤低声嘟囔。
“没干什么?!”吴老爷怒斥一声,“德柱说你叫他们放了那个吉谦,甘云说你跑到他们住处去打听他的下落,丫环说你一夜未归,你还说你没干什么!还有,昨天你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里到底是想做什么来着?”
“我……”吴坤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你把他弄哪去了?”吴老爷追问。
“……我不知道。”吴坤硬着头皮说瞎话。
“少爷,不是您让我们先放了那小子,然后说自己要去找老爷吗?”家丁之一急着洗清自己。
“后来……我没看见。”吴坤虽然理不直气不壮,但想起吉谦的嘱咐,死鸭子嘴硬。
“不是吧少爷。”那家丁怕自己担责任,更加着急,“你可别害我啊,我们把他打得半死,动都动不了,要没人帮忙还能飞了不成?”
“那个……”吴坤的确没害过谁,因而不敢看他,理屈地望向一边。
吴老爷强压着怒气:“甘云!”
那个长工赔笑,尖着嗓子道:“老爷,昨晚大伙确实都在屋里睡觉,就有几个听见动静出去的也是不一会就回来了。”
吴老爷哼了一声,声音严厉对吴坤呵斥:“还不快说!……你给我转过头来!”
吴坤吓得一哆嗦,连忙回过头来。吴老爷脸色铁青,鼻孔放大,再联想起昨晚看到的惊人一幕,吴坤突然觉得自己老爹委实有些异乎寻常的可怕。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吴坤在不知道如何否认的情况下,终于鼓起勇气:“爹,他也不至于被打死吧……”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他脸上。
吴坤被打的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一时间反应不过,直愣愣看着吴老爷。
吴老爷也气呼呼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脸一点点由白变红,由红变肿,然后肿到让吴老爷有点后悔的程度。
发木的脸颊反应过来,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吴坤从前虽然畏畏缩缩,却还听话,是以长这么大还没真正挨过打,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他彻底打懵了。他也不敢抬手去碰脸,强烈的疼痛让他的眼泪如开闸放水般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磨着脚后跟地想往外蹭。
吴老爷自己的手也震得生疼,不免为他心疼,然而余怒未消:“哭什么?我打得不对?”
吴坤听得父亲语气严厉,虽然委屈万分仍是抽泣着回答:“……对……”
“那你把他弄哪去了?”吴老爷道。
要搁以前,就这么逼,天大的事吴坤也招了,可如今这事,他怎么想也不能招,招了吉谦还不得被他们揪回来,死路一条啊。所以他忍着害怕和疼痛:“我不知道……”
“你!”吴老爷怒火上涌,又不舍得再教训他,抬起手倒不知怎么好了。
此时帘动佩响,大太太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看见吴坤半边脸肿得老高正叭叭掉泪的可怜相,自然不忍:“坤儿,我看看。”
吴坤望见母亲,委屈愈加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竭力忍耐却依旧哽咽难耐。大太太看没什么大事,叹口气施施然转向吴老爷:“老爷,坤儿一向老实,他不说就是真的不知道,你打他有什么用啊?”
吴老爷哼了一声:“他不知道?你问他知不知道。”
大太太道:“我刚才在后边偶然听了点,也知道了个大概。其实这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老爷生气,教训一顿出出气也就完了,若真打死了也是场人命官司呀。一个长工,难不成你还和他一般见识?他自己理亏,又得了这么个教训,还不记一辈子,跑得远远的啊,……老爷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坤儿又有什么错呢,莫说他也未必知道,就是真的知道,想来也不过是动了点恻隐之心,不值当挨这么狠的打啊。”
大太太是正宗原配,平时无比稳重端庄,多年来对吴老爷的事又从来不管不问,就跟个泥塑菩萨没两样,所以她但凡发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吴老爷开始虽有点不耐,寻思了会也便罢了,他朝吴坤挥挥手:“你跟你娘下去擦点药吧。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见我……越发没个样子,学会擅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