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言与小心[SD]》Ttaka

8、八

　　不知道对方在暂停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翔阳在暂停之后那种浮躁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对方五个球员像五根深埋地底才见天日的高柱，散发着沉静广阔的气场。而一上场运动起来，又回防的飞快。
　　两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紧紧的将赤木围了起来。
　　红色的罗马数字毫不留情的一秒一秒的消减下去。
　　“糟糕！还有30s了！”木暮有些着急。
　　近篮的位置全部被对方的身高优势把握的死死的，这下赤木、樱木、宫城甚至于流川的发挥余地都被大大压缩，除了……
　　优美舒展的身姿在空中飞腾，深紫的短发在光照下荡漾出迷人深邃的涟漪。
　　是剪发回归的三井！
　　他的一记三分球成功拉平了两队的分数。
　　国中联赛MVP三井！超级后卫宫城！超级新人流川枫！还有立梁柱赤木！
　　湘北的阵容很强大啊！
　　许多对湘北能否获胜游移不定的观众渐渐有种吃了半个秤砣的感觉，他们全然忘记了翔阳的最强王牌还依旧安坐在板凳上，只要他还不出现，就意味着翔阳在面对目前的战况时还游刃有余，他们还留有余力。
　　湘北前进的势头并没有持续下去，上半场的分差最后在樱木的爆发篮板下堪堪停留在了个位数。
　　“哔——”
　　中场休息的哨声一响起，除了坐在座位上一脸痴汉样看着一边擦汗一边走进选手通道的流川的背影的铃木外，其他一行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观众席。
　　“哎？”铃木一脸懵懂。
　　之前因为学习错过了前几场现场观看比赛的铃木不知道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是可以和选手们在狭长的走道中碰面的。这对许久没见男朋友的铃木大地来说绝对是久逢的甘露。
　　铃木跟着他们顺着常常热闹的走廊走到球员休息室，彩子在那里等着接他们。
　　彩子跟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将他们带到湘北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跳出来一颗红色的脑袋。
　　“晴子同学你来啦！”樱木一头的汗，冲着晴子直乐，樱木军团一行人也围上去，大家嬉笑打闹，满是活力与希望。
　　铃木当着面不太好意思直冲到流川面前，见樱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便蹑手蹑脚的到休息室的门口探头往里窥，不料所有的行为尽收彩子眼底。她拍了拍这个瘦小女孩的头顶，推着她大大方方的走进休息室，推到流川的面前，留下“我什么都明白”的窃笑转身离开。
　　相对于铃木环顾一周在各位前辈善意的笑容下怯怯的模样，流川算得上十分坦然。他脖子上绕着擦汗的围巾，坐在休息室的板凳上头扬起小口小口的喝运动饮料，尖尖的下巴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汗掺着从唇角漏出的运动饮料的水从下巴的下颚线抚过，从凸起的喉结抚过，最终躺进脖子上毛巾的柔软里。
　　铃木在这一刻觉得有些口干。
　　流川喝完水，用毛巾擦了擦嘴角下巴，眼角余光看见旁边杵着一双内八状的筷子腿。
　　很熟悉。
　　他抬眼看过去，比赛场上的犀利还存留在眼中，让他的眼睛看起来一流水光。
　　铃木觉得自己肯定是瞎了眼，居然从流川英气的眉眼中看出了“媚眼如丝”这四个字。
　　流川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轻扫下眼睑，再睁眼，刚刚的一切就仿佛是铃木的错觉一般转瞬消失了。他声音低沉甚至于近乎冷淡的跟铃木打招呼：“你来了。”
　　铃木扭捏了片刻，小手搓了搓裙角，垫脚踩着空处绕过流川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下。
　　流川躬着背，胳膊肘抵在膝盖上，乌黑泛绿的头发没有如往常一般顺滑如丝的垂下来，被汗濡湿缕缕黏在额角。他歪着头看铃木，眼里一派广阔。
　　明明是不带丝毫情欲的眼神，铃木却被看的一寸一寸红了脸，头顶都快冒出热气，仿佛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的不是流川而是她。
　　她嗫喏了半天，最后一咬腮帮子，垂着眼睛看着流川的脚边，小声的道：“干得漂亮……”她浅淡的睫毛在她单薄缺少血色的皮肤上闪了闪，露出咖啡色的瞳孔，印着流川锋利的脸庞。
　　“流川！加油！”
　　流川还是平静的面孔，垂眸看了看抵在他膝盖旁的铃木捏成拳也小的可爱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掌翻转过来手心朝上，向铃木那里稍稍伸了几许，道：“嗯，加油。”
　　铃木有点蒙圈，呆头呆脑的样子让流川想起了他省下零花钱将剩饭剩菜替换成高级猫粮投喂给楼下那只花猫时候的情况。那只小花猫也是一副傻样，围着猫粮嗅了许久，然后尝了一口就快要沁出喜悦的眼泪。
　　流川好脾气的往铃木那里又伸了伸手掌，满眼的期待。
　　铃木咬着下唇纠结了片刻，一脸视死如归的将握拳的右手放进流川的左掌里，然后……
　　“喵？”
　　“噗。”尽管跟预想的不一样，但铃木这一举动明显愉悦了流川，他不禁笑了起来。
　　铃木一开始有些恼羞成怒，四周环顾了一圈，除了彩子前辈和木暮前辈朝她眨了眨眼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她把目光放回流川带笑的脸上，所有的羞涩、点点的恼怒与后悔全部消失。
　　流川平时面部表情不多，这一笑不亚于佛祖拈花一笑对于铃木的冲击。
　　他深邃的瞳孔仿佛嵌进了一片碎玻璃闪闪发光，冷硬的面部肌肉因为这发自内心的一笑变得柔和，似乎那薄唇都染上了玫瑰色。
　　铃木苦恼于自己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诱惑放下所有盔甲，挤着脸用手揉了揉额头，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时候，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流川的大手上，慢慢旋转对准角度，然后，十指相扣。
　　做完这些，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流川。流川似乎并不明白十指相扣的意义，没有作出什么特殊的回应，他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铃木所做作为带来的快乐氛围里，面部线条依旧柔和，衬着白皙的肌肤，快要反出神圣的光圈来。
　　铃木将其视为默许的信号，满怀欣喜的摆弄着两人相握的手。
　　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玩的不亦乐乎。
　　“大家过来集合一下。”打破两人之间静谧温馨氛围的是赤木队长富有威严的声音，湘北还差翔阳9分，他们要好好利用中场休息的时间做一个总结以及对下半场的比赛作出安排。
　　彩子出去招呼跟晴子聊天聊得不亦乐乎的樱木回来，流川干脆利落的起身连带着犹犹豫豫的铃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其他所有的队员也都站起来朝赤木围拢过去。
　　刚刚大家都随意坐着还不显，室内一派祥和欢乐，勾的铃木浮起了压抑不住的不舍与眷恋，这下大家都站起来室内气氛为之一变，在其中显得无比矮小瘦弱的铃木被这股新兴球队的气场压迫的差点想夺路而逃。让铃木稳住心境的是她和流川相牵的那只手，从手指到手掌每一寸肌肤传过来的热度，仿佛是带有魔力的气息，将她融化再造，成为这片不屈朝气中的一员。心脏跳着热血的节奏，击打出自信的希望。
　　她按压住自己噗通狂跳的心跳，松开和流川相握的手，小声道：“我不打扰你了，加油！”
　　“嗯。”流川很自然的将空下来的手在铃木脑袋上揉了一把，面冲着让人集中的赤木队长，没有再跟铃木说话也没有看她自顾自集中听训。尽管这样，铃木嘴角还是像扯了线似的，她局促的在原地跳了几步声音低不可闻而不知道说给谁听：“我走了。”然后快步冲出准备室。
　　等她走回看台座位的时候心潮还未平静，旁边的人看她一脸轻松的模样笑着打趣：“这是确定湘北一定可以赢了？一点都不紧张了啊。”
　　铃木抿嘴眨了眨眼，笑而不答。
　　比赛？比赛在这个时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对于沉醉爱河的铃木来说，能看到流川枫一个人在赛场上发光发热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场下两人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她此时已经全然以自己的恋爱脑去揣测流川。
　　下半场比赛已经要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