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简四

24、黄老虎痛打吴胖子

　　主厂房越建越高，吴明生渐渐有点闲。对外有赵铮，除办理各项报批报建手续，老板把对政府的往来直接交由她传递了。在内，生产有张志明，土建有仲捷，销售有何晶仪，财务有罗永其。吴明生既非专业人士又非资深，哪里插得上手。然而人的精力总要有地方发泄，他只好关心起内务来，可怜身为他直接下属的黄存虎同学，突然耳朵里灌进许多唠叨，有一天终于来了个大爆发。
　　那天吴先生本意只是想看看伙食账本，从中找些错误来指摘一番。谁知黄存虎外粗里细，一本流水账记得清清楚楚，何日买猪肉五斤，何时炒肉丝用两斤，何时炖肉糕用三斤，当日用餐人数共多少。吴明生翻了翻实在没什么可批评的，随口说，“黄存虎啊，我听说你昨晚七点炒了个蛋喝酒了，这不是以权谋私吗，传出去可不好听。”
　　世界大战的导火线是刺杀大公，黄老虎的很简单，就这句话，像压力容器终于突破了极点，爆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虎嗖地一声虎跳，长身而起，一把拽住吴明生工作服的前襟，吼道，“你欠揍！”
　　砀山梨大小的拳头高高举起，放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吴明生头发稀疏的脑门救了他，老虎烧红了眼，看到这突然记起他的高管身份。
　　吴明生反应极快地接收了犹豫这个信号。他看见办公室里人全站了起来，有两个甚至已经走过来打算劝架，底气立马足了，昂起头气壮山河地说，“打啊你打，打上司这是下属做的事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简直火上浇油，黄老虎牙咬得咯咯响，拳头就下去了。
　　看着逃不过这拳，他身子往下一缩眼一闭，幸好有人跳出来架住了这只大拳头。
　　提心吊胆的吴明生睁开眼一看，原来张志明拦住了黄存虎。他赶紧向后退去，努力挣脱老虎抓着他衣服的手，椅子嘭地翻倒在地。黄老虎喘着粗气，急促地说，“张总，我一向敬重你，你别拦我，免得不小心打到你。”张志明皱了皱眉，喝道，“不要冲动。”
　　仲捷过来拉住他另一只手，“老虎，年青人火气大。可和同事、特别上司不是用拳头说话的，不然我还想揍张志明一顿呢，他竟然说我土建影响了他安装，大罪名啊。张志明，要不我们先到外面单挑一场，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长得比我高，生得比我帅，年轻MM都喜欢你。想当年我老仲也是美男子一号，可恨时不我与。”
　　听到后面，蓝瑛第一个咭咭笑出声来，受她的感染，旁边的人一半笑了出来。黄存虎微微笑了下，又飞快收起笑意，“仲经理，你们都看见，这挫人整天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昨天我最后一个吃饭，剩菜一点都没有。我骑车去附近镇上买了几个鸡蛋，回来正好基建上的刘工也没吃饭，我俩喝了点他家里带过来的酒。鸡蛋是我私人买的，也没入账，你们可以查，我就用了点公司的油和调料。”
　　旁边刘工也站出来说，“是啊，我可以证明。我昨天回来晚了，是我提议喝一点的，还剩半瓶在临时宿舍，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
　　仲捷搭住黄存虎的肩，半拉半扯地把他拖了出去，“老虎，人家说三碗不过景阳岗，你怎么来了个醉打蒋门神？”黄存虎气劲一过，心里也后悔，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阶，两人往外走去。
　　一出去吴明生怒道，“对上司不恭不敬，什么人哪。”
　　张志明淡淡地说，“够了。”
　　吴明生不敢再说，扶起椅子坐下来，把桌上的文件摔打得乒乓作响。其他人见热闹已经过去，也全回到各自座位，蓝瑛咬着唇拼命忍住笑。她向赵铮看去，后者若无其事地盯着电脑，可上翘的嘴角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收回视线的时候，她双眼与贺燕视线胶了下，蓝瑛吐了吐舌头，贺燕低下头托住腮帮。
　　过会吴明生邀罗永其到空地去抽支烟，两人刚走到百米外，办公室里所有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蓝瑛跑到赵铮身边，笑道，“你说张总怎么不等黄老虎一拳下去再拉架？”嘴里这么说，乌溜溜的眼珠瞄着张志明。
　　他轻咳，微挑的眼梢稍稍上弯，嘴角似笑非笑，“蓝瑛，你是不是没事做？”
　　蓝瑛嘻嘻一笑，“我的好张总，你这事做得不地道。黄老虎痛揍吴胖子，大快人心，我们叫好还来不及，这出好戏就被你跑出来挡了。”
　　张志明斜她一眼，“做人要知道本分，今天有他打上司，明天说不定有你小丫头造反。”
　　蓝瑛摇手，“我可不敢和黄老虎并列，我不过一偷懒混吃的闲人，哪能和他比。我啊，拍拍马屁，看看帅哥已经够了。事业、前途这种事跟我说都是浪费。”
　　她说得这么坦率，刚止住笑的人又纷纷笑起来，有人打趣道，“小蓝，你是开心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你在我们才干得起劲。”
　　蓝瑛嗔道，“话说得好听，规定每周领两次文具，你们哪里遵守过？一会发传真一会复印，见不得我闲，把我使唤得团团转。”
　　被恼的人嘿嘿笑了几声，“这不是工作需要么。”
　　仲捷回来正好听到，大声说，“三朵金花未婚未友，你们只管抢啊，谁抢到我算他本事大，加他工资五百。”
　　贺燕坐在座位上静静地一笑了之，赵铮不以为然，“老仲，你又没喝多，干吗说醉话。”蓝瑛也不答应，“是啊，我们只值五百吗？起码加个五千、五万，不然拿什么养我们？”
　　她情态娇憨，仲捷附掌大笑，“那你是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