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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147章 中国·某二线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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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特蕾莎是在出租车上睡的。楚子航的家离路明非妈妈住的医院很远,几乎成对角线在这个区域里分隔两地,但真的开起车来又没有那么久,她只睡了两个小时,期间被惊醒无数次。

      她一点都不担心司机会害她,不提这司机定然是家族安排来保护她的,就冲她上车时拿着枪顶着他脑袋威胁,量他也为难不了自己。距离她在加拿大的地下打场看到劳拉杀人的一幕已经快过去一个星期了,她却觉得像过去了一年那么久,久到如今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行使暴力,久到半梦半醒间被套到了另一个壳子里,看到另一个人脑子里的记忆。

      代价是长时间的耳鸣和头痛,她本不应该如此虚弱的,但奥丁对一个人造成的精神压迫实在太强了,她整整两天都睁着眼,这会儿补两个小时的觉压根于事无补,反而精神更差了。

      特蕾莎捂着脑袋想那些琐碎又诡异的片段,它们互相之间并没有连续的逻辑关系,却又好像自成一个独立的体系,这些东西依然处于她的认知范围之外,因此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就像人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黑洞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是只薛定谔的猫,或者狡猾的自我吞噬的蛇。

      “小姐,到了。”司机完全没有两个小时前才刚刚被手枪顶着脑袋威胁的自觉,特蕾莎一言不发地给了钱,在这座别墅区的门口下车。

      此时是凌晨两点钟,雨停了,路面的积水轻易照出路灯的暖光。特蕾莎不敢看,她轻而易举地翻墙而过,像个小偷似地鬼鬼祟祟地窜到楚子航家别墅旁边的灌木丛,趁着夜色她溜到别墅的报警系统,边研究边抓着钳子鼓捣了一会儿,竟然还真给她解开了警备。

      特蕾莎站起身,掀开窗翻了进去。

      这似乎是个角落里的客房,静悄悄的没有人,特蕾莎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动静,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在走廊上缓慢地前进,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地形记下。

      她一眼认出了别墅主卧,趴在门上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女主人已经沉沉睡去后敲敲推开了门。苏小妍睡觉不喜欢关门,觉得影响空气流通,闷气儿。

      女孩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确认了床上的女人还在呼呼大睡,而男主人似乎在出差,便兀自翻找起各个抽屉。这家人的档案完美无缺,密密麻麻地记着他们的生平记事,只是有些东西档案是没法带给别人的,比如楚天骄当年工作的寰亚集团倒闭的真正内幕不会出现在他在公安局的档案上,他离婚后的住址也模糊不清。这个男人的一生都乏善可陈,连公安局都只为他写了出生日期和户籍地址。

      但特蕾莎知道没那么简单,她找不到楚天骄在混血种世界的任何信息,但能轻易找到这个男人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几十年里发生的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之前和之后,都毫无线索。

      她只能寄希望于已知档案里唯一模糊不清的地方。寰亚集团破产表面上是因为老板捐款外逃,但她入侵内部网站找到了全部财政报告,那些数字表面天衣无缝,实则却十分不对劲。金钱的流向如此模糊,破产清算办公室清算了几年也没清算完毕。

      她把房间都找遍也没找到一星半点跟楚天骄有关的东西,心说这女人真是绝情,又觉得可以理解她。她叹了口气选择放弃,决定第二天再去原寰亚集团的地址碰碰运气。

      这时候床上的女人忽然嘟囔了一声,特蕾莎耸然一惊,立马把自己藏在柜子里蜷缩起来,透过缝隙眼睁睁地看着苏小妍翻来滚去一会儿,最后竟然醒过来了。她揉着眼睛踢着拖鞋跑出去倒了杯水,又晃晃悠悠地走回来坐在床上,倒了片药吞下去。夜灯罩在女人的真丝睡衣上,拥有完美体型的前美女舞蹈演员佝偻着背坐在床边,捧着杯水垂着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特蕾莎缓慢地呼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在床边坐了许久,凌晨三点的时候才再次躺上床睡觉,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偶尔发出微小的鼻息,那样四仰八叉的睡姿,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女孩。

      她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平心而论,特蕾莎·瓦格纳并不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她只是忽然想起瓦格纳庄园里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不知为何时隔几日她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地上那一小摊烟灰。维奥莱特·瓦格纳没有烟瘾,特蕾莎几乎没有见过他抽烟,更遑论掉那么大一摊烟灰,那得抽多久的烟啊?

      每一个难眠的夜晚,他都是这样站在这里静静地抽烟吗?

      现在想来,特蕾莎才恍然意识到维奥莱特·瓦格纳看着妻子的尸体时心情有多复杂,她根本想象不出来那样的心情。

      她只是觉得苏小妍的侧影和她父亲给人的感觉很像,于是不知不觉就轻易湿了眼眶。她靠在衣柜里听着房间里无声的寂静,良久擦了擦眼泪,翻身推开柜门,接着找起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找还真被她找到了些什么,是放在橱柜最上面的一个铁盒,里面放着离婚证、结婚证、楚子航的出生证明、房产证、医疗保险卡,还有一份楚天骄在寰亚集团的辞职申请书和一把钥匙。特蕾莎就着月光仔细看申请书上的日期,半晌惊讶地发现这竟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么说其实在离婚前楚天骄就已经在寰亚集团辞职了?那么在那之后他每天为寰亚集团工作开车接送的资料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他服务的对象另有其人?

      特蕾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把钥匙,最终把一切恢复原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个容不得他人打扰的房间。

      ……
      这一回的梦境比上次清晰很多,但具体的逻辑链依然不存在。特蕾莎在梦中能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染血白裙、黄金瞳孔、冰天雪地、浩瀚银河、海上夕阳……耳边穿来混乱的马蹄声和轰鸣的爆炸声,无论闪现出哪一副画面,眼前都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越燃越烈、越燃越烈。

      直到她脑海里出现母亲的脸,那张紧闭着眼睛沉睡的姣好脸庞脸被烈火逐渐烧焦只剩黑色的焦痕,梦里的特蕾莎尖叫起来,她大声喊着“不!不!不!”,喉咙里满是哽咽和嘶吼,随之而来的无力感清晰地浮现,恍惚间听到女人低沉的声音:“……尼奥尔德,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吧?我替你做完了,从此她归你的,世界归神明的,神明归我的,我们两不相欠,互不干涉。”

      特蕾莎猛地惊醒过来,剧烈地喘息在夜晚十分清晰,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查看周遭的环境,这里是路边一个公交车站,她在这里窝着睡了几个小时,此时天已蒙蒙亮。她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被冰霜覆盖的长椅。

      这该死的言灵只有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出现,该它干活的时候简直害羞至极,死都不肯听话。特蕾莎面无表情地回想刚刚的画面,琢磨那个女人话中的深意。她仔细回忆梦里的那张脸,确定那是她母亲罗莎琳德没有错。

      “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父亲到底想干什么?

      特蕾莎忽然惶恐起来,她站起来在长椅前匆忙地踱步,努力想弄清楚什么。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仅什么都没想通,脚下的路面竟然还被她弄得满是冰霜!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触碰路边的栏杆,绝望地发现指尖接触的地方很快化作了一小块冰霜。

      女孩的呼吸乱了,她惶恐地颤抖着,在原地无助地转圈,良久她忽然尖叫起来,凌晨郊区的街道既没有行人也没有建筑物,她尖叫一整天也不会有人听到。但她似乎只是为了发泄什么,很快就停下来,她转身蜷缩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任由整座广告牌都变成冰霜,她在中间小口小口地呼出雾气。

      周遭都是夏日的热空气,唯有她身边冰天雪地。

      良久她伸出一直紧攥着的左手,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却没有变成冰霜。她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握紧它,在清晨第一班公交车停靠的时候跑上车。她用左手举着枪颤抖着威胁开车的司机下车,自己单手转着方向盘妄图驾驶一辆公交车。

      很快她发现这样并不管用,她开私家车都很勉强,更别提单手开公交车,根本没法踩油门和刹车。特蕾莎从背包里翻找出一副手套,这些和她身体接触的贴身物品都因为不知名原因没有变成冰雪,她戴上手套脱下鞋子,以一种十分滑稽可笑地姿势坐上了驾驶席。

      “这样可以短暂隔离,但依然没用。”

      后座忽然响起一个年轻女孩平稳的声音。

      特蕾莎猛地转过身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座公交车上还有一个乘客,一个金发的女孩,鼻窄梁高蓝色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典型的俄罗斯人长相。她穿着特蕾莎熟悉的白裙子,熟悉得刺眼。

      特蕾莎想起来这身服装她在哪里见过了,一年前的某个晚会上恺撒·加图索带着他的蕾丝美少女舞团演出,领舞的女孩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也长着这样的金发和长腿。

      后座的女孩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特蕾莎跟前,手里提着一只银色手提箱。她完全不怕特蕾莎失控的言灵,伸出手来平静地看着她:“零,卡塞尔学院本科部,学号AI042251,执行部临时专员。”

      特蕾莎张了张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笑:“你是……真奇怪啊,我居然知道你的名字。”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

  • 作者有话要说:  特蕾莎大概处于大小号切换时的加载状态里,都是熬夜熬出来的,所以不要熬夜,听到了吗
    仙女都要好好睡觉,不像即将上线的美丽帅气莫得感情的百岁老人莎小姐。
    晚安。中秋节大概可能也许加更。
    我努力努力15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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