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余痕》HollyGarden

51、三十七 争执

　　回到宿舍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倒是有些奇怪，三个人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而且是一致行动。难得回来看到宿舍没有人，不管了，上网吧。
　　就在我无聊至极的时候，佳怡回来了。比较诡异的是，她看到我之后惊叫了一声。“小俐你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儿我能在哪儿？我冲她翻了个白眼，心情不好，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周林在满世界找你！”她冲过来把我拉起，“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打宿舍电话没人接，问其他人都说不知道！我们快担心死了……”
　　“怎么，他以为我会去寻死？”我无力地笑笑，“都是成年人了，我还能去哪儿？”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啦？周林他真的很着急，说后来跑回‘蓝天’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佳怡怒气冲冲，看来是完全站在周林一边了。
　　“对不起啦，以后我不会一个人乱跑了……”我讨好地拍拍她。
　　“你们究竟怎么了？除了陆甜甜突然发病，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我笑笑，“什么事都没有。”
　　佳怡狐疑地看了我半晌，提醒我说：“快点打电话给周林吧，不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去找你了。”
　　“不想打。”我不带半分犹豫地拒绝，坐回椅子上。
　　“小俐！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啊？”
　　我趴在书桌上，轻声说：“我还没想清楚，如果现在就和他见面，恐怕还是会吵得不得安宁。”
　　“……这么严重……是因为陆甜甜吗？”
　　我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有些事情想不通。”
　　佳怡面带愁容，为我们不确定的将来担心着。她轻轻叹气，自嘲一句：“看来我们俩真的是好姐妹，感情上总不能一帆风顺。”
　　不止我们啊……这世界生能有多少感情是从开始直到最后，永远忠贞不渝的？初恋，多半不会是人生的最终伴侣。
　　异国恋，基本上会以分手收场。像思思和她男友这样保持四年不变的，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何况我和他还不能有一点联系。
　　“胃痛……”我闭上眼睛，轻轻揉着胃部。
　　“你等一下，我帮你倒热水。”佳怡习惯地拿过我的杯子。
　　我从柜子上取下药瓶，倒出两颗药片。佳怡把水杯递给我，轻声埋怨：“你是不是又受刺激了？一下子不吃，一下子又暴饮暴食。不好好调理你的胃病一辈子都不可能好啦。”
　　“嗯，谢谢。”我顺着热水吞下药，心里因为她这几句妈妈般的唠叨而回暖。
　　“小俐，”佳怡拖着一把椅子坐到我旁边，担心地问，“你……不会和周林分手吧？”
　　“……不知道……”
　　“千万不要放弃！如果还喜欢他就不要放弃！”她情绪比我还激动，“冉轩鬼混成那个样子我都忍着，周林只不过有个青梅竹马，你不要……”
　　“都说了不关陆甜甜的事，是我和他之间出了问题。”
　　佳怡一脸困惑，刚想开口继续问清楚却突然听见宿舍电话响了，她接过之后对我说，“向俐同学，楼下有人找。”
　　“什么？”该不会是他吧……我疑惑地眨眨眼睛。
　　佳怡冲我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刚才我发短信给周林了……”
　　佳怡啊佳怡，居然出卖我……

　　周林站在宿舍楼大门前的路灯旁，表情隐藏在阴影中，让我心里很是没底。
　　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见面，女生宿舍门口有两三对情侣正在依依惜别，我只觉得连走过去这段路都很漫长，等一会儿如果表现失常了一点搞不好明天就会上校报娱乐版头条，说“篮球王子周林终于和他女朋友成为过去式”。要镇定，向俐，一定要镇定。
　　“不好意思，久等了。”声音真够平静，冷淡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向我走近一步，从阴影中脱出。我心里微微一颤，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疲惫，满脸倦色，让人心疼。“对不起，今天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以为你会跟在后面……”
　　是啊，他当时一心想着陆甜甜，怎么会有时间注意我呢。我笑了一下，“陆甜甜怎么样了？”
　　“她是老毛病，休息两天应该会好一些。”
　　“那就好了。”
　　他望着我，平静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今天你和她说什么了吗？让她这么激动。”
　　你还是关心这个吗？关心陆甜甜是不是我刺激到了。“你没有问她吗？”
　　“她说没有什么。”
　　我苦笑：“那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小俐，好好回答我！”他按住我的肩膀，紧盯着我的眼睛，“我和你说过甜甜她从小就有心脏病，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对心脏的负荷也在不断增加，如果情绪激动太频繁会让她的心脏受不了，说不定哪一天病发就会无力挽回了。你明白吗？”
　　“所以你一直在迁就她，顺从她，她让你陪她一辈子你就陪她一辈子！”我坦然接受他的目光，“我明白的，我不会提出什么要你在我身边就不能陪她这种要求，可你觉得她的要求正常吗？你去美国读书对你的将来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我们俩居然不能有联系？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全身微微一震，低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
　　“什么时候？”这个交换计划是持续到学生大四毕业，也就是说参加计划的学生会在国外大学毕业，然后拿到双份证书。如果表现极其优秀突出还有可能直接留在国外读研，如果这样下去，究竟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一年半，毕业以后我一定立刻回来。”
　　“一年半，分隔这么远，见不到面，不能有联系，和分手有什么两样？”我轻笑，“你知道一年半之后，我们会变成怎样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只不过是对我们有信心。”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几欲流泪，“有信心是没用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他叹气，“我可以给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变。就算这一年半里我们不能联系，不能能有任何接触，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甜甜说这是她对我最后的要求，我只有答应，让她安心治病。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真的可以没有任何顾虑了，你明白吗？”
　　“你不会变……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变？”轻轻吐出一句，我平静地望着他蓦然僵硬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笑，“是啊，你会不会变，我还真的不知道。”
　　哈，阿林。
　　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闭上眼睛，非常累。好想睡觉，一觉醒来，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就能重新活过来。“好了，周林。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我轻轻推开他，转身想离开。
　　“小俐！”他拉住我的胳膊，很用力，甚至弄痛了我。“你明白？你明白了什么？‘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自己的手臂快断了，视线瞟向两边，那几对情侣都在往我们这儿望。“你放手，弄痛我了。”我低声对他说，尽量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他没有松手，但放轻了力道，“那天，我看见了……”
　　什么？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在孔逸文的订婚宴上，你们在天台上干什么，我全部都看见了……”他贴近我耳边，轻声说，“他抱着你，我都看见了。”
　　我全身僵硬，有种被指控的恐惧感和羞愧感，但又突然觉得很可笑，“你看见了？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逸文他喜欢我吗，你也一直没有反应。你看见了，又怎样？”
　　“我不曾紧张过孔逸文对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把他看作好朋友。”他叹口气，平和的气息渐渐离开我，“可是那天，你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顺从地接受了，所以我不明白，你说爱我，你说你只把孔逸文当朋友，可为什么他抱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为什么，你要为他订婚流眼泪？”
　　“因为他爱过我。”这句话脱口而出，我觉得没有必要思考，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爱过我，所以就算不能爱他我也想对他好，看到他将要离开我会舍不得……孔逸文不止是孔逸文，他是我十五岁以来直到成年聚集的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句无比清晰，震得我自己心中开始疼痛。
　　周围的人带着怪异的神色望过来，然后又都渐渐散去。
　　周林面无表情，栗色眸中出现了我看不真切的漩涡。
　　就在我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却见他缓缓抬手，轻轻理顺我的头发，丢下一句，“这段时间我们先好好冷静一下。”之后转身离开，步履决绝，不带任何犹豫。
　　我怔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清醒的时候发现全身冰凉，如坠冰窟。捂住脸，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还好没有分手，这并不是最糟的状况。

　　阿林，我们消耗不起一年半的等待。

　　终有一天，我将不在，她成永恒。

作者有话说

　　终于磨完了……
一天更新太多次也不知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