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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尘埃落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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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都柏林,我参加了一场难忘的婚礼。
精致的教堂,不到二十位来宾,高大的美国男人和金发的欧洲男人在此情定终身。
夕阳将黄昏的草坪染得金黄,空气中氤氲着香槟的甜美,爱尔兰风笛神圣而悠远。
我看着Rafe动情地亲吻Josh,泪流不止。
随后,他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最大的成就,就是和深爱的你共度余生。”这位三料奥斯卡影帝在他的个人社交网页上如是说,同时还附上了数张婚礼的照片。
整个世界被震动了,各种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这个冬天注定多事,在国内,古芊菁和钱永富的婚外恋也在情人节曝光。他们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的时候,被金媛瑄逮个正着,金媛瑄带着很多人,当众将古芊菁羞辱了一番。
我没看网上的各种爆料照片,这是身为朋友我唯一还能为古芊菁做的事。
去爱尔兰是私人行程,媒体没有消息,于是锲而不舍地在日月光门口等我。
“方若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Rafe是同性恋的?”
“之前你们的绯闻,是你在借他炒作吗?”
“是Rafe欺骗了你的感情吗?”
“身为古芊菁的前队友,你对她和钱永富的事不可能一无所知吧?”
“能发表一下你对古芊菁插足钱永富的婚姻有什么看法吗?”
……
阵仗大到我根本无法应付,场面一度失控,最后唱片公司的同事报了警,我在警察的护送下才终于进入公司。
黎湘离、小熊和林立翔焦急地在里面等我,见了我一通关心。
本是惊魂未定,但林立翔不加掩饰的关切神色更让我心慌,我胡乱整了整被扯乱的头发和衣衫,豁达一笑:“没事,抱歉耽误大家了,开始吧。”
进了录音棚也没有好多少,小小的玻璃隔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有细微的情绪都好像无处遁形,我戴上耳机,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忍不住还是会走神。
我会唱林立翔的每一首歌,看过他的很多次表演,但和他一起并肩坐在录音棚里,却是第一次。耳机里有音乐传来,我头一回在录音棚里紧张到不知所措。
先NG的却是林立翔,在我差强人意地唱完第一句之后,他开口,已经比旋律慢了半拍。这显然很少发生,玻璃外的小熊面露惊讶。
“不好意思,我没有准备好,给我两分钟。”林立翔说着,摘下了耳机。
小熊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跟黎导在玻璃外聊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戴着耳机听他们聊天,只好也摘下耳机,听到身边的人开口:“真丢脸,第一次跟你一起录音就失准。”
我抬起头,那双清明的眼睛里满是自嘲,还有许多我不敢深想的内容。
“其实我第一句唱得也很烂啊。”我扯着笑,假装若无其事。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注视着我,说得很慢,仿佛只是在闲聊,“从前没有合作过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戴上耳机,却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他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让我兵荒马乱。
“诶,别这样看着我,”也许是录音棚里灯光昏暗,把他的表情渲染得无比温柔,还隐隐流露出腼腆,“我又会走神的。”
我愣了一下,生硬地转过头,刚好撞上小熊意味深长的笑意,慌忙低头,重新戴上耳机。
歌不太有难度,几遍之后就得到了小熊和黎导的一致通过。
实习小妹买了饭上来,据说门口的记者还兢兢业业地蹲守着,不问出点什么大概不会走。
时间尚早,又抱着鸵鸟心态,我要求再录一首独唱的插曲,大家都没意见,林立翔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走,坐在录音棚外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感觉很别扭,心里却又甜丝丝,我在他的注视下,很快地又完成了一首歌。
“记者还在,你就这样走出去脱不了身的,我开车送你吧。”林立翔说。
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我也有话想对他说。
只不过公司到我家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我还没有酝酿好就已经到了楼下。
夜色很沉,寂寂路灯照进车里,将沉默衬托得分外突兀。
“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我可以上去坐一下吗?”
我们都愣住,然后会心一笑。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心中悸动得到回应,所有的未知都变得美好。
林立翔一直不说话,安静地跟着我坐电梯、进门。
我带着他走进客厅:“你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刚一转身,便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额角,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直击我的心脏:“还爱我吗?”
天旋地转,灵魂刹那出窍,穿过时光,看到二十岁的林立翔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背后是整片夕阳,一直燃烧到我的内心深处。
而现在,二十九岁的林立翔紧紧拥抱着我,问我爱不爱他。
明明是夜晚,却好像有大片大片的光从窗外照进来,整个世界都熠熠生辉。
太久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用力将我的身体掰过来,却一下子慌了神:“别哭,乖,别哭了……”
眼泪不停地往外涌,最后统统流进了他的手心。
“你知道我最怕你哭,别这样,是我说错话了,别哭了,好吗?”
我抓住他的手,呜咽着问:“你呢?你……还爱我,对吗?”
“当然,”他拿我没办法,细细地亲吻我的脸颊,吻干我的泪水,然后轻啄我的嘴唇,细致而温柔,“我爱你,若绮,从九年前到现在,我每一天都深爱着你……我的天,你别再哭了,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你爱我怎么能扔下我走掉,怎么可以不来找我……”早已认命的现实,此时全部成了委屈,我总是逼迫自己坚强,此刻在他面前,却可以肆意地矫情。
“若绮,”他捧着我的脸,用额头抵住我的,“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凭什么要你的一生……”
“那现在呢……现在你敢要我的一生了吗?”
“你不知道离开你是一件多痛苦的事,这辈子我再也做不到第二次。”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多情的男人,明明是花言巧语,每一个字却都像发自肺腑。
这一刻,这九年,我都要命地爱着这样的他。
如果一份爱没有输给时光,有什么理由不去憧憬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