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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归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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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半年,我和Rafe经常被狗仔队“偷拍”到约会。而实际上,我和他也确实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琴声悠扬》作为Rafe的导演处女作,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成了今年上半年北美票房的黑马。而那之后我又接下了另一部大制作的科幻电影《异虫》,一时间,成了好莱坞风头最盛的亚洲演员。
我不再放任自己去想林立翔,只想好好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八月,我拍完《异虫》回到纽约,Rafe已经在我的公寓里等我。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当然得跟他一起向媒体交功课。
我们一起做饭,中餐西餐的混搭毫无章法,却乐在其中。Rafe很喜欢喝我炖的汤,我便手把手地教他,让他回去讨好Josh。
Rafe在家的时候其实很安静,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或者上网,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喜欢听我拉大提琴,所以我可以自由地在客厅里练琴,不用在意他的存在。
“嘿,这不是你偶像吗?”今晚,他难得地出言打断我。
我愣了会儿神,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冲到他身旁,看他转过来的笔记本屏幕。我在他的电脑上收藏过娱乐新闻的中文网页,不知怎么地被他点出来了。
“暌违两年,林立翔携个人首张粤语专辑回归歌坛!”
偌大的标题,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才确定是真的。
林立翔回来了。
带着一张我期待已久的粤语专辑,在八月十六日我们的相识纪念日,他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对这一刻期待了太久,久到现在我没有勇气再往下看。
“怎么了?”Rafe见我失魂落魄,手快地点开了专辑发布会的视频,林立翔穿着休闲西装出现在舞台上,闪光灯频繁地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他眼里的锋芒,“还不错嘛。”Rafe什么也听不懂,用看热闹的口吻说。
我无暇搭理他,满心满眼只见到视频里的人侃侃而谈。
他说,两年前的离开虽然很突然,但让他有了机会更好地沉淀自己。这两年他在台北,深居简出,写了很多歌,现在已经准备好重新出发。
他说,D-MAX解散得很突然,大家心灰意冷不想再留在演艺圈,他尊重兄弟们的选择。他不后悔坚持到现在,并且期望将来还能与他们共同站在舞台上。
他说,出粤语专辑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以个人名义出专辑,当然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至于粤语专辑的销量压力,他随时准备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他说,他和古芊菁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她是很好的朋友,而不是他刻骨铭心爱过的人。
当然有记者提到范晓爱,他打断了问题,说,逝者为大,今后不会再回答任何关于范晓爱的问题,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他和从前一样,回答任何问题都自信而坚定,可又比从前多了些沉稳。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也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那个我逼迫自己不去想的他,终于以强大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
千百种情绪在我的身体里翻涌,直到席若芸作为嘉宾出现的那一刻,这两年所有的思念和幻想都被摔得支离破碎。
他包办了专辑里十首歌的曲和八首歌的词,而另两首词,出自席若芸。
她与他并肩而立,笑靥温婉,举止优雅,双眸剪水,长发如瀑。她早年一炮而红,又迅速隐退,几年后再次出现,惊艳不减当年。
她隐退时他正走红,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集,而现在站在台上,却是一对璧人。
她曾被誉为演艺圈第一美女,在演戏上天赋异禀,却从未出过专辑,倒是写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歌词。她说,她下定决心远离演艺圈,但林立翔的音乐让她甘愿再面对一次镜头。
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被记者好一通追问,她淡静地笑说,我已经不是演艺圈的人了,就放过我的感情世界吧。
于是他们集中火力对付林立翔,却敌不过他的狡猾。
最后,他演唱专辑里的主打歌,我起身回房,Rafe在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叫我:“不看啦?唱得挺好的呀。”
我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透进来,留下一室冰凉的光影。
我打电话给黎华,他在赶通告的路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你当初为什么会提示我唱《情深大西洋》?”
他没有做声,电话那头隐约能听到马路上的喧嚣,夜色里的曼哈顿灯红酒绿。
“因为,”他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不知是疲倦,还是因为回忆,“若芸写这首歌词的时候说,其实是女性视角,由女歌手来唱更好,可惜那时歌坛阳盛阴衰,她一直觉得很遗憾。”
他花了三年半的时间才改掉对我的称呼,却叫她“若芸。”在看到网页上席若芸的歌词作品里列着《情深大西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你的保时捷的车牌,LR0807,跟她有关?”
“你反应很快。”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在想,R是我名字里的字母,数字差一个就是我的生日,也太巧了,所以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才明白它真正的意思。”
“我现在还在用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换掉,有些东西结束了,原本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我钦佩于他的理智,却又有些不是滋味:“黎华,我其实一直不懂,当年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选手,你为什么会那么不遗余力地提携我。是因为我有哪里像她,还是因为我唱好了《情深大西洋》你想报答我?”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你真矛盾,自信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光,不自信的时候又什么都不相信。如果你当时就这样问我,我大概会跟你保持一点距离,我不喜欢也不擅长处理女人善变的情绪。”
“抱歉,当我没问吧。”
他终究还是说起:“说完全没有私心,那也是假话。我无意间看到你五十强的演唱,印象很深,觉得你属于舞台,就像当年第一次看到她的电影,觉得她属于镜头,所以我情不自禁地对你说了《情深大西洋》。可惜,她并不热爱演艺事业,更想归于家庭,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希望和她一起站在台前接受掌声,而她只希望每天都能见到我,哪怕躲在酒店为我洗衣服做饭。我自知给不了她想要的婚姻,所以趁早放手。”
他说得不急不缓,语气里已无太多复杂的情绪,但我第一次听这个看似凉薄的男人讲述他曾经的爱情,只觉震撼。
“若绮,你跟她不同,我看得出来你对音乐的执着和热爱,还有你那宝贵的天赋,所以我想帮你。”
“那……”我迟疑了很久,才敢问出口,“她和立翔在一起了吗?”
“我不知道,我有朋友在台北见过他们,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无法回答你。”
那样置身事外的语气,我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能这么洒脱。”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享受事业带给我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所以愿意全身心地投入,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操心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就没必要再耽误其他人。”
这话听起来有些薄情,可我很羡慕,至少他想要的东西都还在。
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听林立翔的歌,猜测他这两年所经历的种种,不知他还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