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遇见》若依_

30、纽约

　　《深夜追杀令》临近杀青，我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焦虑。在美国的日子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回了国又不得不面对各种纷扰。

　　我在片场常常听到黎华接听国内的电话，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尽管是他带我来的美国，但这对我来说是一次逃离，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

　　我再次失眠。没有戏份的上午，躲在酒店的床上不愿起来，不愿面对将要面对的一切。

　　整整三个月，林立翔杳无音讯，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他还会不会回来。

　　三个月来第一次，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拨了他的电话。

　　我没有时间酝酿任何情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个声音温柔的女人。

　　西八区上午十点，东八区凌晨两点，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所有的意识都从身体里抽离，只剩捏着电话的手凉得惊心。

　　“喂？请问……”

　　我没有勇气说话，挂断了电话。

　　无论是她替林立翔接了电话，还是林立翔换了号码，在这样的时间里，对我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

　　我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我再也等不到林立翔。

　　我没有哭，安静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加州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镜中的容颜依旧年轻。

　　心却已经苍老。

　　“我想留在美国。”在片场，我对黎华说。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语气温和：“我在国内的工作已经安排得很满，必须回去。”

　　“我知道，我不能总是赖着你。但是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介绍一些这里的圈内人给我认识？”他帮了我太多太多，多到我敢厚颜无耻地提出任何要求。

　　“你真的以为我这么神通广大？如果在国内，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在这里，我的人脉并没有比你好多少。”

　　我懊恼自己的任性：“没关系，我自己找机会吧，大不了先玩一段时间，反正我也没什么经济压力。”

　　在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游玩路线的时候，他又问我：“想去纽约吗？”

　　“纽约？”

　　“我认识一个百老汇剧团的负责人，他们想要东方演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演舞台剧？以你的专业功底，应该不会太难。”

　　明明是我的无理要求，他却仿佛早有安排一般，我十分感动：“当然，谢谢你。”

　　“想清楚了？这里的大环境虽然比国内好一些，但你毕竟是孤军奋战，而且几乎从头开始。”

　　“我不求大红大紫，只想心安理得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这里离我父母也近，我也不会太寂寞。”

　　“努力一点，给我长脸，”他也许早有预料，没有再说什么，“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电影一杀青，我就飞到了纽约，去剧团报到。如我所料，黎华早就为我打点好，几乎没费什么周折，我就加入了新剧的排练。

　　我在曼哈顿租了房子，不算太大的两居室，环境清幽。落地窗外是哈德逊河，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坐在窗前看书，陪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从清晨到日暮。后来我买了一把大提琴，有时也会坐在窗边拉琴。

　　整个圣诞季，我没有回家，独自在排练和拉琴中度过。现在的自己很平静也很脆弱，我怕父母的爱会消磨我的意志，让我放弃最后的坚持。

　　这里的冬天常常下雪。下雪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做，泡上一壶咖啡慢慢地喝，安静地看雪花纷纷扬扬，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时光就此凝固。

　　第二年的春天，我参与的第一部百老汇舞台剧开始公演，反响很热烈，我接到了许多来自国内的恭喜电话。舞台剧在国内很冷门，“百老汇”三个字又很传奇，我不在国内，却成了话题人物。

　　所有来自国内的通告邀约，我一律拒绝，马不停蹄地加入了另一个剧目的排练。

　　之后的不久，《深夜追杀令》在北美上映，我与剧组会合，去各地跑宣传。

　　再一次见到黎华，是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我们差不多的时间抵达，一起坐剧组安排的车回酒店。我走出国内抵达出口的时候，黎华站在接机的人群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他从头到脚一身休闲打扮，与平日里的衣冠楚楚很不同，看起来年轻了一些，但即便是如此随意的打扮，站在人群里也依然出类拔萃。

　　我推着行李走到他面前，久别重逢竟让我有些腼腆，他大喇喇地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们在美国辗转了好几个城市，而后又飞去加拿大。我趁机回了一趟家，然后带着黎华去熟悉的地方游玩。

　　我们的游艇停在湖心，周围环绕着连绵的落基山脉，青山白雪，蓝天碧湖，梦幻般的美景令人心情松弛。黎华惬意地靠在游艇上，英俊的脸庞在阳光的浸润下透着些许温柔。

　　“还是不打算回去吗？”他慵懒地问我，眼睛被墨镜挡住，看不到情绪。

　　“你看到了，我在这里很好。”

　　“你和YOGO的合约快到期了吧？”

　　“八月就到期了，我已经告诉钱永富不会续约了。”

　　“不想再出唱片了吗？如果你对其他公司有兴趣，我也许可以帮你。”

　　“不了，在百老汇我也能唱歌。”

　　“但那不一样，我以为音乐才是你最大的梦想。”

　　梦想这种东西，也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当然我没有这样说出来：“你好像很希望我回去？”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他嘴角的弧度淡去了：“有一件事情你很快就会知道。徐氏垮了，徐世杰涉嫌多桩非法交易，这次很难脱罪。”

　　有风吹过，湖面涟漪阵阵，周围寂静得能听到鸟群飞过，黎华的声音仿佛带着回声，从我的心里穿过，却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我平静得出乎意料。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语气戏谑起来：“那我说我想再跟你合作，你会考虑一下吗？”

　　我嗤笑道：“你再来美国拍戏，或者有兴趣来百老汇玩票，我很乐意与你合作。”

　　《深夜追杀令》让黎华成了全球最受瞩目的亚洲男星，多家媒体将他评为“亚洲最帅面孔”。本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他却又将重心转回国内，任由对岸的电影人和洋妞们望眼欲穿，倒是符合他一贯神秘的作风。

　　我收到了一些美国电影的邀约，但是很显然，西方人依旧对东方人尤其是东方女性有着根深蒂固的误解，人物设定都不太对味，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一部都没有接，继续专注于舞台剧。

　　我的第二部剧目在夏天公映，赢得了比第一部更多的赞誉，公映场场爆满，场次一加再加。

　　七月的最后一场结束之后，剧团的负责人说，有人想见我。圈内人来后台道贺是常事，我也因此结识了不少名人，但没想到，这次来的竟是好莱坞最大牌的导演史麦克。

　　“方若绮，你的表现太出色了，恭喜你。”

　　“谢谢，被您称赞，我感到很荣幸。”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在全球最有名的导演面前，还是会紧张。

　　“有兴趣做我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吗？”美国人谈话都直入主题。

　　史麦克，女主角，听起来太诱人。“如果合适的话，我当然非常愿意，能与您合作，是所有演员的梦想。”

　　“哈哈，”他热情地笑了一声，“老实说，我对舞台剧兴趣一般，是Rafe推荐我来看的，他说我要的女主角也许就在这里，真被他说对了。当然，他会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Rafe？”我不可置信，“您是说……Rafe Stephens？”

　　他大概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一字一顿地说：“没错，Rafe Stephens。”

　　Rafe Stephens，年少成名，获奖无数，三十多岁就已拿下两座奥斯卡小金人，主演的电影屡屡刷新全球票房纪录。

　　如果说，黎华是华人艺坛独领风骚的天王，那么这个美国男人就是全球影坛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