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遇见》若依_

24、风云万变（一）

　　这一年的圣诞我没有回加拿大。STAR的第二张专辑卖得比第一张更火爆，公司为我们在五个不同的城市安排了演唱会，整个十二月，我们都在辗转和彩排中度过，连古芊菁都难得地放弃了她最爱的假期。

　　最后一站在Y城，湿冷的南方城市，天气整天阴沉沉的，一点也没有节日的气氛。演唱会的前夜，我们排练到深夜，疲倦地裹着大衣回到酒店。

　　刚好有电梯上楼，未消多想就走了进去，电梯里相依偎的一男一女不自然地分开，戴着口罩的女人是范晓爱，我们三个都有些愣神。再一看，男人我竟也认识，是曾在饭局上见过的证券公司老板郝友乾。

　　无数种揣测在脑海里迅速晃过，范晓爱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仓皇，我立刻清醒过来，只觉现实可笑。

　　郝友乾倒是坦然地朝我点了点头，我点头回应，然后和古芊菁一样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

　　并不宽敞的空间，空气稀薄。

　　他们要去三十五楼，唯一的总统套房楼层，我们在三十二楼下了电梯，古芊菁一脸鄙夷：“真恶心。”

　　十一月末的金像奖之后，我们几个还曾一起吃过饭，那时范晓爱和关古威还是一贯亲亲热热的样子，没少被我们笑话。

　　“若绮，求求你，别告诉阿威。”范晓爱来了短信，默认了自己的背叛。

　　我很愤怒，看不起她，也为关古威不值，可我终究只是个旁人，只能选择沉默。

　　我曾经在饭局上遇到过范晓爱几次，看到过她如何得心应手地应付那些大老板，可即使如此，我也从未联想到任何不堪的事。她看起来那么天真那么无邪，又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男朋友，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早就知道演艺圈有潜规则存在，可若非亲眼所见，我绝对无法相信会是范晓爱。

　　人究竟要贪婪到什么地步，才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我站在窗前给林立翔打电话，窗外是冬日沉静的夜色，一片绝望的萧瑟。

　　“喂，若绮。”他的声音有细微的沙哑，隐约带着睡意。

　　“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关系，”我听到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画他睡意朦胧的眼睛和温柔含笑的嘴角，“比起睡觉，我更想听你的声音。”

　　深情而又熟悉的情话，听得我眼眶有些湿润，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爱情：“立翔，我爱你，特别爱你。”

　　“宝贝，怎么了？”他很担心。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轻笑，“小傻瓜，真想抱抱你。”

　　“我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能见到你吗？”

　　“我们后天上午的飞机走……”

　　接下来的两个月，D-MAX将在各地同时进行新专辑的宣传和全国巡回演唱会，而我则会和古芊菁一起录制下一张专辑。

　　我们好像一直都在错过，可分离这种东西，永远都不会习惯。

　　“若绮，”他似抚慰般轻声唤我，“等我的演唱会结束，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好啊。”不管能不能成行，怀着这样一份期待，至少心里会好过很多。

　　“你想去哪里？”

　　我略微沉吟：“斐济。”

　　“斐济？”答案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前都是跟父母去旅行，欧洲和亚洲都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大洋洲离北美实在太远了，所以从来都不在计划里。不过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就去斐济。”他斩钉截铁地说。

　　这次旅行实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年的七月，我们从韩国转机，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乘坐直升机，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后，才抵达斐济的一座小岛。

　　整个小岛上只有一家度假村，房间很少，低调而奢华。因为路途遥远以及价格高昂，住客不多，且都为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我们终于可以在阳光下牵手依偎。

　　“你记得我们上一次这样牵着手走在路上是什么时候吗？”我和林立翔十指紧扣，走在绵长的海岸线上，海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却吹不散嘴角幸福的笑意。

　　“你十八岁生日，从迪士尼回来的路上，”他在阳光下微眯着眼，神情慵懒，“前一天晚上我就想牵你，怕吓到你。”

　　刻骨铭心的记忆里竟还藏有秘密，我意外而又甜蜜：“真的？”

　　“真的，就算你不问我可以去哪里，我也想请你一起逛逛。”

　　“所以，你是没打算轻易放我走？”

　　他笑得得意：“你也没有拒绝我。”

　　“狡猾。”我娇嗔道。

　　他拉起我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煞有介事地说：“不狡猾怎么能把你骗到手？”

　　“Oh my God！”视线里闯进一个亚裔女子，捂着嘴激动地叫着，“真的是Red！还有方若绮！”

　　我本能地抽回手，但深知已经太迟，刚才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前一刻还放松的心情此时直落谷底。

　　“Red，我是你的歌迷，D-MAX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在这里遇到你实在太幸运了！”她看着林立翔的眼睛，声音颤抖地向他表白，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西方男人，显然听不懂中文，一脸茫然。

　　林立翔异常镇定地与她聊天：“谢谢你的支持，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歌迷，来度假吗？”

　　“是啊，我在澳洲工作，和男朋友来这里旅行，一来就见到你简直像做梦一样！可以跟你合影吗？”

　　“当然，”林立翔表现得大方又诚恳，“但是能不能不要发到网上？也千万不要提在这里遇到我和方若绮，我会很麻烦的，拜托了。”

　　“绝对保密！”她信誓旦旦，让她的男朋友给他们拍了照，又问，“可不可以跟方若绮也一起拍？”

　　我很迟疑，但是林立翔示意我过去，于是硬着头皮扯着笑跟他们一起合了影。

　　他的歌迷一边看相机里的回放一边赞叹：“天啊，方若绮的脸真的好小哦，本人太漂亮啦！你一定要好好对Red哦，祝你们幸福！”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保持微笑，直到她高高兴兴地挽着男朋友走远，我才表露出自己的慌乱：“怎么办？一定会被曝光的……”

　　林立翔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看她听不听我的话，对我是不是真爱咯。”

　　他越如此我越着急：“如果她把合影发到网上，我们怎么否认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为什么要否认，”他走近，将我按进怀里，用他的体温来安抚我，“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何况我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和古芊菁有什么，都是他们捕风捉影。”

　　“你是……想公开吗？”因为从一开始，他和古芊菁就被默认成一对，所以我还从未想过公开的事。

　　“顺其自然吧，好吗？如果真的被曝光了，就趁机公开吧，我不想撒谎否认我们关系。”

　　“好。”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看，不听，不想，把一切决定权都交与他。

　　但是他的歌迷真的很听话，三天过去，风平浪静，娱乐新闻里依旧是最近热映的电影和秀恩爱的情侣档，对于正在休假的我和林立翔，只字未提。

　　虽然是松了一口气，可内心竟隐隐有些失落。在一起近两年，有惊喜的感动，也有思念的折磨，大部分时间都很甜蜜，偶尔也会有小摩擦，关于爱情的一切早已成了习惯，人一旦满足，就容易安于现状。

　　而有时候，改变未必都是负面的。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更多。

　　在斐济的最后一个晚上，林立翔执意要为我提前庆生，因为今年金曲奖的颁奖礼刚好在我生日的那天，我们不可能再有时间二人世界。

　　整个沙滩上只有我们一桌，除了倒水上菜，连服务员都站得远远的，海浪拍岸是唯一的背景声，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这里的夜晚来得很迟，约摸七点的光景，天色才渐渐暗下，天空温柔似水，太阳还未来得及退场，月亮已经悄悄升起。

　　“心不在焉的，舍不得这里？”林立翔问我。

　　“与其说舍不得这里，倒不如说，舍不得这样的时光。现在突然觉得，一天里最珍贵的时光，应该就是现在这一瞬间，太阳和月亮都在天上，都能看见。”

　　就像这短暂的一个星期之于我们。

　　“太阳和月亮本来就同时在天上，只是我们不能用肉眼看到而已。”

　　“林立翔，你平时挺浪漫的，现在故意找茬？”

　　“好好好，我的错。”他举手投降。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听过吗？”

　　他茫然地摇头。

　　“就是说看到太阳和月亮就会想念对方，路那么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不就是平时的我们吗？”

　　他看出我的眷恋，思索片刻，故弄玄虚地说：“背诗，我也会的。”

　　“嗯？”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我成功被他逗笑：“不正经。”

　　他慢饮杯中红酒，敛起笑意，认真道：“若绮，回去之后，我会跟公司商量，找个机会澄清我和古芊菁的事，然后再公开我们的关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点头：“在此之前，我们先告诉古芊菁吧，瞒了她那么久，我挺愧疚的。”

　　“好，回去就请她吃饭。”

　　夜幕降临，服务员端来了林立翔事先安排好的蛋糕，跳跃的烛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温暖得说不出。

　　“许了什么愿？”

　　“我希望你能出一张粤语唱片。”

　　他莞尔：“这不应该是我的生日愿望吗？”

　　“你在码头哼的那首歌，不如也写成粤语歌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它。”

　　“那首歌只有你一个人听过，舍得分享给其他人？”

　　“不舍得，但是这样好的音乐，应该有更多听众。”

　　我贪恋这份独一无二的爱，但更希望他的才华能得到全世界的赏识。

　　“其实这首歌的词我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不过现在粤语市场跟国语市场不能比，已经很少有唱片公司愿意出粤语专辑了，但是我一定会努力。”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觉得，只要你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这就是爱情的盲目吧。”他说着谦虚的话，眼里却有锋芒。

　　“才不盲目，你看，你马上就能拍黎湘离的电影了，这是多少演员努力的目标。”

　　“这也是我在电影上的目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你呢，你有什么目标？”

　　“我最想要的，当然是金曲奖的最佳歌手，不过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有你，有黎华，还有关古威，好像有些遥远。”

　　“会实现的，”昏暗的夜色里，他的眼睛明亮如炬，“若绮，就像你盲目地相信我一样，我也从来不曾怀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