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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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绯勇家住在一起的一年中也不尽是快乐的回忆。园崎步在学校一个星期后就发现了奇怪的现象，班上的小朋友对绯勇龙麻都很冷淡，不仅时常将他看作隐形人还会偶尔排挤他。对一个才９岁的孩子来说这样太不公平了。
“阿步，放学一起去游乐场吗？”班上的小静跑过来问。大概是因为外表可爱又很大方活泼的关系，小朋友们都很喜欢阿步。
“嗯。”阿步笑着点点头，又回头问龙麻，“龙麻君也一起去吗？”
龙麻愣住，犹豫地望向其他小朋友，过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阿步想了一下，劝道：“还是一起去吧，龙麻君总是不和我们一起玩。”
“我……”
“不用管绯勇啦！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几个人够多了。”小杰在旁边插嘴。
“欸……这样啊。那我不去好了，你们和龙麻君去吧。”阿步甜甜地一笑，“小杰同学？”
“啊……那就和绯勇去吧。不过阿步你也一起来好吗？”再倔强的小朋友也抵不过漂亮女生的笑容，阿步算是见识到了。
“我可以吗？”龙麻扬起笑脸，兴奋地问。
“嗯，阿步都这样说了。大家一起玩吧。”小静无可奈何地走回座位上。
“阿步……谢谢你。”龙麻不好意思地说。
“为什么要谢我呢？大家一起玩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啊。我们是伙伴嘛！”
“……嗯。”]
后果是几乎毁灭性的。阿步的一切美好期望都被打破。比良坂真正消失了，龙麻受了重伤，葵被九角带走。自己做了什么，保护了谁，还能再坚持多久，阿步望着昏迷中的龙麻，渐渐迷茫起来。
“龙麻君……请快点好起来吧……”阿步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心里满是自责，如果能保护……就不会这样了……明明知道有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呢？因为无能啊，京一总说葵是最软弱最没有用的，其实，她园崎步才是吧。既不是二十八宿星之一，也不是什么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只不过是从小得到了老爷爷们的教导，会剑道会用双刀会些小把戏耍些小巫术而已。力量都是从老爷爷那儿借来的呢……说是守护二十八宿星的使命，究竟自己能做些什么？
龙麻醒来时，阿步正在用力想着自己的用处。
总不会是没有用的……
“虽然阿步之前说的话我也考虑过，可还是离开了美里小姐身边，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龙麻温柔的笑容中带着自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一定会把美里小姐带回来。”
“龙麻君……”阿步怔怔地看着龙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麻努力支撑着想坐起来，阿步赶紧上前扶他下地。
“战斗会一直继续下去，但我们能做的至少是减少周围人的牺牲，不是吗？”龙麻微微用力握住阿步的手。
阿步的心平静下来。“是的，龙麻君。大家都在外面，我们一起去吧。”保护重视的人，不再让他或她受到伤害。
“嗯，一起。”
谢谢你，龙麻。阿步低下头，隐去了眼中的盈盈泪光。只要有他在身边，便会凭增一份力量和勇气，他瘦削的身躯中隐藏着值得信任的力量，他温柔的笑容总是将她从漫无边际的噩梦中拉出，梦中龙麻微笑着对阿步伸出手，柔和地说：“没关系，到我身边来吧。我会保护你。”
那个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梦境。
可阿步清楚地记得，在一次战斗中，敌人的攻击袭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喊着葵的名字向她跑去，包括龙麻和京一。阿步呆呆地看着这一景象，一动不动。连敌人窜到她身后都随后才迟钝地发觉，龙麻抱着葵落到安全地带时突然向自己大喊，京一用力地皱着眉毛迅速冲来，小莳和葵大叫“小心”，可阿步完全动弹不了，她听见一个声音戏谑地对自己说；“察觉到你的阴暗面了吗？”接着便是皮肉分离的疼痛，京一挡在阿步身前，给了敌人重重一击，阿步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向前用双刀将敌人消灭。从那时起阿步便知道，自己的阴暗面就是美里葵的存在，从上高中起那个处处被拿来和自己比较的完美大小姐，那个可以心无杂垢地平静生活的温柔女生，那个一直被大家保护的获得力量的人。在心底暗暗嫉妒着，却又无法阻止地希望她幸福。她那样的人，得到幸福是理所当然的事。
希望被龙麻特别对待的自己，才是最阴暗的吧。死后一定会下地狱。那时，大家还会记得自己吗？
龙麻被葵用短剑刺伤了，两人一起跌在地上。阿步一边迎战一边担心地用余光注视着两人，她看见龙麻温柔地拥住葵，心平气和地将她从黑暗中解放。然后葵倒在龙麻身上哭泣，阿步知道，美里葵回来了，可是或许园崎步会就此远去。龙麻从未这样温柔地抱过自己，自己死后会遗憾这一点吗？她注意到京一也在望向那一边，之后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她引到了九角天童面前，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面前的九角天童带着罕见的暖意，迷幻地望着自己，然后伸出手，急切地喊着：“妈妈……”
妈妈……？阿步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阴暗的密室中，门上的小方格出现幼时九角天童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想握住那只迟了太久的被冰封的手。“天童……”
“阿步！天啦！阿步她……”小莳惊慌地大叫。
还在战斗中的众人将目光投去阿步那里，龙麻愣住了。女生原本栗色的长发现在成了满头银丝，在空中飘动，她表情悲伤地向九角天童伸手，似乎想握住对方同样伸出的手。
“阿步！快住手！”京一疯狂地冲向那里，可下一瞬间，在两人的手即将碰触之时，雷人出现，毫不犹豫地砍下了九角天童的那只手。
阿步惊恐地睁大眼睛，抱住头，痛苦地尖叫：“不要啊！！！！”然后闭上双眼，无力地坠落。京一及时赶到，接住女生下落的身体，京一担心地看向怀里的女生，长发已经恢复了柔顺的栗色，可哀伤的神情仍残留在脸上，甚至可以发现她眼角的泪水。
“切，为了那种人哭泣吗？”京一轻轻抱怨一句。
“阿步没事吗？”葵和龙麻一起赶来，关心地问。
“嗯，”京一淡淡扫过阿步苍白的侧脸，“大概吧。”
女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京一的怀中，葵靠在龙麻身边，一只手搭在龙麻胸前，两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设般相配。而大家正和九角天童对峙着。想到刚才眼前的场景，又看见九角失掉一只手的惨状，阿步轻轻挣扎了一下，对京一说：“放我下来。”
京一眉毛都没动一下：“恢复了吗？”
“嗯。”
京一把女生放下：“小心点。”
阿步站稳之后冲京一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这时龙麻对九角说：“我……也想拯救你。”阿步移过视线。
九角愤怒地给了龙麻一拳，龙麻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拳，醍醐想上前帮助龙麻却被京一阻止了。没有人再轻举妄动，都眼睁睁地看着龙麻挨九角的拳头。阿步微垂眼帘，如果只要这样挨挨拳头就能拯救一个黑暗的灵魂，那么自己也是，被打多少下也无所谓，只要可以拯救你。
龙麻终于给了反击，一击即倒。九角跪倒在地上，泪流不止。
阿步走上前去，轻轻喊出：“……天……童……”
周围的人都震住，不敢置信地望向阿步。“阿步？你在说什么啊？”雏乃惊讶地问。
“……我都看见了。天童，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知道你的妈妈很悲伤。看见自己的儿子被阴暗束缚，非常悲伤。”阿步跪坐在九角面前，望进他犹豫的眼中，“她说，‘不能再让天童在黑暗中徘徊。’作为一个母亲，无论遭受了多么残忍的对待，只要自己的孩子可以获得幸福，都可以忽略不计。而孩子不幸，才是对母亲的最大伤害。所以，你明白吗？你这样折磨自己，才是让你妈妈最痛苦的原因啊！”
九角一动不动地看着阿步，没有反应。
阿步柔和地笑起，向九角伸出手。“能够和我们一起吗？寻找不再牺牲的方法，寻找幸福的方向。”
周围寂静无声，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九角的回应。
九角犹豫地看着那只洁白无瑕的手，又望了望自己残留的一只手，缓缓地递过去。
如果可以就这样将你拉出黑暗就好了，阿步嘴角的弧度加深，期待地看着九角的眼睛。突然地下一阵震动，阿步在九角眼中看到了恐慌……不甘……和绝望……
“天童……？啊！”阿步被九角的气推出好远，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被拉入鬼门。如月大喊不好，要大家快离开。阿步怔怔的不知被谁拉起，向外跑去。
“绯勇君！”葵惊慌的声音响起。阿步下意识地回头，龙麻还留在那里，倔强的背影不肯移动，京一努力将龙麻拉出地表破裂的范围。阿步一阵心疼，满满的伤感溢出，逐渐包围全身。
对不起，龙麻君。没能够帮助你拯救他……阿步这样想着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岩山医生坐在阿步的病床前，轻声叹气。
“终于又出现了啊……”她对一旁的龙山说。
“原以为她可以一直沉睡下去，没想到还是被唤醒了。”龙山皱眉。
“零一直在无意识中吸收蓬莱寺京一他们的负面精神，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负担，现在又加上即将觉醒的‘魔女力量’，她这个普通人的身体是很难承受的。”岩山医生担心地说。
“……没有其它办法吗？”
“封印过一次的灵魂要封印第二次，必须依靠比前一次封印更强的力量，但是这些孩子明显还没有成熟，力量无法超过先代。”
“这个孩子，还能撑多久？”龙山有些艰难地问。
“这要看情况，‘魔女力量’觉醒得越多，她存活的时间就越短。”虽然不忍心，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连菩萨眼都没用？”
“菩萨眼虽然强大，可也仅属于宿星力量之一，不能单凭菩萨眼的力量阻止。这你也是明白的吧？”
“虽然清楚救不了她，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一定是他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引发魔女觉醒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吧。”龙山严肃地看着岩山医生，“千夜为了得到解脱，求得转世，曾经背叛过那个人，让他被二十八宿星杀死。他这次复活，一定会报复千夜。”
“可是他怎么察觉到零的身分的？为了隐藏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做了那么多……”
“岩山你不知道吗？”龙山闭上眼睛，“柳生宗崇和魔女千夜之间有着天生的联系，他不需要知道园崎步或者鸣泷零是谁，他只要了解千夜的存在就够了。”
京一、葵还有小莳他们正在龙麻的病房里。龙麻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现在已经醒了。他环顾一周，没见到预想中的人，便很随意地问一句：“阿步呢？”
阿步昏迷之后，龙麻也昏过去，全靠京一把他扛出来，所以不清楚阿步的情况。“啊……那个，她在隔壁。”葵笑笑说。
龙麻奇怪地睁大眼睛：“在隔壁？”
“嗯，”葵向旁边望了一下，见没人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诚实地说下去，“阿步她也昏倒了。”
龙麻立刻撑住身子坐起，担心地问：“她受伤了吗？”
“切，就是因为没受伤但是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才让人不爽啊！老太婆和老头又不让我们进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京一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过，岩山医生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吧。”葵轻声安抚着京一，“绝对不会对阿步有坏处。”
京一看了葵一眼，音量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低：“我不是担心对阿步不好，只是……为什么阿步的情况不能告诉我们？每一次送她来之后都被关在病房外，过了好久之后老太婆出来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带阿步回去好好休息。为什么经常昏倒？为什么这次会……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非常担心阿步，总感觉每把阿步送来一次这座医院，她就离自己越远，如果不看着她，她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这次她的头发突然变成了银色，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好害怕，失去园崎步。
龙麻惊讶地望着京一，还是第一次看见京一这样强烈的感情流露，而且不是责骂、不是怒火，而是对阿步毫无掩饰的关心，那种深刻的感情似乎不仅仅是对于同伴的，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包含在里面。
京一，你对阿步究竟是怎样想的？
就在众人皆无言的时候，淡定的敲门声响起，龙麻温和应着：“请进。”
门被打开了，阿步笑盈盈的脸探进来，然后她有些惊讶地说：“呀咧呀咧，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我那里很冷清呢……”女生落落大方地走进病房，在空着的花瓶里插上一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龙井花，对龙麻笑了笑：“果然还是龙麻君比较受欢迎啊……”
京一最先反应过来，他有些激动地走到阿步身边大声说：“你再说什么啊。你知道我们……”
“有多担心你啊……”阿步调皮地接下去说，“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小京你变迟钝咯，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又叫我小京……”京一不自然地别过头，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的激动表现。
“欸，因为觉得可爱才这样叫的，小京你真的不喜欢？”
“……”京一迅速扫过女生微笑的面庞，低声说，“也不是不喜欢……”如果是你喊的话，怎么会不喜欢。可是太过亲近才是症结所在，两个人好像再也跳不出“小京”和“阿步”的范围了……
“是啊，以前听阿步这样叫你你也没什么反应啊，今天怎么了？”小莳有意无意地问一句。
“烦死了！男人婆最好闭嘴！”
“你说什么！！？？”
然后接下来演变成樱井小莳和蓬莱寺京一的唇枪舌剑，醍醐和葵分别在一旁劝阻均无效果。肇事者笑眯眯地转过脸望向龙麻，男生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几丝忧郁，给人一种伤感的错觉。阿步心里咯噔一下，真的只是错觉吗？
“身体感觉怎么样？”龙麻轻声问。
“还好啦。倒是龙麻君你没问题吗？”阿步在床边坐下。
“嗯。”龙麻点点头，然后静静地看着阿步。
“什么时候回家呢？”
“什么时候都可以。”
阿步沉默地望向窗外。好像突然无话可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龙麻之间演变成这种局面了？为什么这样面对面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明明是关系很好，几乎无话不谈的吧，住在同一屋檐下，如同亲人一般。从八年前就开始的，希望能够更亲近的伙伴，可为什么即使朝夕相对也无法做到像和京一那样亲近呢？七年前离开后，两人维持一年的家人关系似乎不复存在了，然后再次相见时，重新开始，可为什么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距离，仿佛永远无法靠近。
而那个时候，他紧贴着葵的额头，说出那些温暖的话语，让人感觉他们是真正亲密无间的，绝对不容拆散的一对。所以千夜才会在那个时候警告自己，不要打扰他们。的确，自己夹在他们之间，是多余的存在。……奇怪了，最近总是会出现这些消极想法。
太累了吧。
“阿步。”
“嗯？”
“过几天爸爸妈妈要过来，他们说很想你，一起去接他们吧。”龙麻不咸不淡的语气异常镇静。
阿步微微一笑：“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