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名都》即默翎肆

1、第 1 章

　　顾严再次踏上这条回京的道路，饶是一介武夫，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或者说是“物是人非”的模糊意味。
　　像他这个年龄升官回京的实在太多，他明白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他即将面对什么或者失去什么。但人到中年，那些年少的情绪再也不能在脸上轻易显示出来。
　　顾严觉得自己不会在意这些没有意义的感慨，抬头看见城门的那一刹那，只是夹紧了马背，攥紧了缰绳，多看了那么几眼。
　　未等身后和旁侧的人有什么察觉，他便收回了目光，骑着马不快不慢地继续前行。
　　顾家的老宅便在京城，待到顾严和他身后的马车在府邸正门下行，管家已站在门口多时，虽说本是喜庆的气氛，却难免未见的十几年引得这已有苍老痕迹的管家眼角湿润。他已稍显柔和的坚毅面庞面对着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缓缓地点了点头，径直向府里走去。
　　老管家早已习惯了他家主人的性格，转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顾严身后的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由着侍女扶下来一位美妇，肌肤胜雪，容貌清丽，最奇的便是她的一双眼睛，碧绿如水，一看便知道是一位戎翟人。
　　她缓缓行来，老管家向她微微行礼:“二夫人。”伊娄含眸一笑，优雅地摆了摆手。
　　这时，第二辆马车已经跳下来一个小孩，这小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小黄衣，垂发分作左右两半却没有扎成两节，显然是因为好动使其头发垂落在两边，顾兼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造型，他骄傲地扬起他的小脸面对着这里的大人们，似乎是骄傲着自己刚才“勇敢跳车”的行为，等待着大人的表扬。
　　发现没有人理他，他也毫不气馁，顾兼然杏眼一转，重新爬上车，准备再次表演“优雅下车”的行为，却不料行为太鲁莽撞到了身后的人，他忙不迭地赶紧往下跑，冲过来抓住了老管家的袖子，往他身后藏。
　　在马车被撞到的那个小孩也缓慢地下了车，顾言卿穿着白衣，衬得不健康的·肤色更显苍白，俨然体弱多病的样子。可能因为刚才不小心被撞到的缘故，他的双颊浮现着红晕，一双碧绿的眼睛顾盼生辉，让人不禁觉得这孩子男生女相，漂亮极了。
　　顾言卿看见顾兼然从管家背后探出头来，嬉皮笑脸地冲他做鬼脸，很是无奈，他只是温柔地笑笑，向老管家礼貌地问好：“管家伯伯好。”
　　老管家一看便知道，这个礼貌的白衣小孩便是他家的二公子顾言卿，至于这个第一次见面便往他身后藏，鬼灵精怪的黄衣小孩便是他家三公子顾兼然。只是他不得不疑惑，他家大少爷去哪儿了？
　　伊娄向旁边的侍女眼神示意，侍女上前向管家行礼：“回管家，老爷让大少爷跟随军队回京，想必现在应该还在兵营里。”
　　虽说早已了解自家主人的性格，但没想到居然会让一个小孩从小都在军营里，他家少爷现在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而且他家大少爷......唉，他在心中无奈地摇摇头，将众人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