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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七）差一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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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引穿上蟒袍，进宫面圣。等天子空闲下来，向其说明事件已查清，需要请魏公公和宁德公主来对质。
“皇妹？还跟她有关系？”还？什么叫还？难道皇上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
“皇上，等他们来了，容臣一件一件说清原委，可以吗？”
益引是有打算的，一系列事件，如果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会牵出多少大人物，不好下结论。期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局势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所以尽早了结为妙。由于还有些地方没弄清楚，比如说，古甫找不着人；太后不会亲自动手，她的帮手是谁，不敢查；宁德公主，不好问她，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如此一来，调查的结果难以让朝中大臣信服。但没关系，只要皇上相信就行了。骗天下人、不容易，只骗一个人、简单。
不久，太后、宁德公主、魏公公来了。太后来干什么？她是怕秀儿大嘴巴，说出对她不利的话吗？她太多心了，谁敢拿她开刀？
益引让帮工的小太监用布盖住一间小屋的窗户，等里面漆黑一片，才走进去。
不出所料，皇上他们惊讶得合不拢嘴。来之前，益引做过实验，他们的表情如同当时的季礼。
益引出来，说：“皇上，那日百官看到的，跟今天的情形一样。其实，神龙在臣穿的蟒袍上，绣成巨蟒的金线，里面掺杂了陨石粉末。”
益引脱下蟒袍，让一个小太监穿上它走进黑屋，又说：“蟒袍能发光，跟什么人穿上没关系，关键是陨石能发光。如同夜明珠，仅需在外面爆晒，再放入黑暗处，便可以看见它发光。时间一久，光线还会变得暗淡。”
“有人跟朕说天狗食日不吉利，再加上‘神龙再现’一事，朕还以为爱卿要当天子了。”皇上记性真好，他言语直接，是想警告魏公公——所有事他都心里有数，只是懒得管。
益引吓得赶紧跪下告饶。“臣，万死不敢！是一个叫古甫的人，设计陷害为臣。皇上乃英明圣主，断不会听信小人之言。”
皇上安抚，让他起来。益引接着说：“古甫是一位江湖术士，不知从哪学来的天文、地理，他算出日食正好出现在臣被封王之时。他又调换蟒袍，造成‘天狗食日、神龙再现’的假象。他目的是想扬名天下，好青史留名。可他，害苦了为臣呐！”益引哭啼不止。
“好了，安成王，朕明白了你的忠心。古甫呢？他来了没？朕想见见他。”
“回皇上，古甫犯下滔天大案，心中畏惧，肯定躲起来了。他本是个山林野人，自诩高人一等，能人所不能，其为人不贪钱财，只图名声，很难找到他。但在犯案前，不少人认识他，他们可以替臣做证。”
“哦，是这样啊……那朕遇刺是怎么回事？抓着刺客没？”
“禀皇上，抓到了！”要是再无人对证，估计皇上会认为自己遭到戏弄。
“是谁？”天子语中饱含杀机。
“是……宁德公主。臣猜她只是一时贪玩，失手射向皇上。而厂公怕陛下责罚她，不敢说出实情。我说的对吗？魏公公——宁德公主。”刺客在宫中行动自如，最有可能是内部之人，宫中会功夫的有几人？不敢查，只好猜了，反正跟秀儿脱不了干系。自己给出的答案，大家也可以接受。真的尽力了！
由于外人在场，公主不曾下轿。当下，魏公公推说不知，益引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当然了，她听太后的。今天的情形，太后不会不明白吧，她不肯配合，谁都下不了台。
宁德公主拉开轿帘，是秀儿！没错，跟她相处大半年，不会认错人的。再次见到她，有许多事情想找她了解，但益引心里清楚，眼前的是公主，而非秀儿。
“魏公公，委屈你了。”
“公主殿下，老奴不委屈。今后公主再要玩，还是让老奴陪着吧。”魏公公用手绢擦拭眼角，他真能装。
皇上仅仅轻微责怪了一下公主，她可是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妹妹。从俩人的亲密程度来看，宁德公主似乎很得宠。
好了！事情妥当解决了，皇上也相信了，以后不会再过问。
“陛下，老奴还有一事不明，要请教安成王。”皇上点头，魏公公问：“你说古甫为博出名，设计陷害你，此事听起来玄乎之极。‘神龙再现’后，我让东、西两厂分头去查，为何他们没查到与古甫有关？”
魏公公是什么意思？皇上都认可，他偏要问个究竟，好像他屁股很干净似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厂公的话，我是在礼部查到古甫的。”益引不敢直接说礼部尚书，怕他食言。
“礼部？有没有口供？有人画押了吗？”
怎么好把他们当初犯人一样？官场上铁板一块，要是得罪了人，他会请出哪座大神，谁能预料到。整个查案过程，田广利不都跟你汇报过吗？你爪牙遍天下，你去查呀！
“厂公教训得是，我回去让他们录份口供。”
“不用了！我已问过，他们说是受你诱导，才指认古甫的。此人几个月前失踪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所图为何？”
诱导？我此前并不知道古甫其人，如何诱导？魏公公到底想说什么？
“让我来回答吧，一年前，为了充实国库，朝廷授意寻找聚宝盆，长时间没有进展。后来让你去找，不足半年，你把聚宝盆带到了京城，不得不说，你的才能不在古甫之下吧！再往后，让你去抵御建虏，十几年来，辽东将领只知防守，从未出击。你为立不世功勋，一路功到建虏老巢，功劳不可畏不小。朝廷也论功行赏，封你为王了。可你是个雄才大略、拥有满腔抱负的人，哪有知足的时候？”
话颠倒说也行？寻找聚宝盆，去辽东督军与封王全是你一手安排的，我如牵线木偶，想躲都躲不开！现在你反咬一口，不明摆了是冤枉好人吗？
“微臣不明白厂公言下之意。”益引怕开罪魏公公，不好辩解。
“以安成王的才能，欲策划‘天狗食日、神龙再现’，是轻而易举的吧？如果说是古甫所为，那么安成王，你就是古甫。”
什么！魏公公是要污蔑我谋反呐。这条阉狗，怎么乱咬人？我辛辛苦苦侍奉，你不领情我忍了，可你别害我呀，对你有何好处？
事出紧急，没时间思考，益引慌忙趴在天子脚下，嚎啕痛哭，诉说：“请皇上替臣做主，厂公听信了奸逆小人之言，方猜疑于忠良。臣心中只有皇上，如若对皇上存半点不敬，定遭天打雷劈。”
“陛下！是老奴爱才，举荐了安成王。老奴没想到此人怀有异心，将来必成朝廷大患，不如尽早除之。”
好你个拉屎的东西，整天放屁，你算个王八，我真该让季礼一刀砍了你。你把持朝政，愚弄天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早该学樊忠，为黎民百姓除此一害。
“安成王啊，你起来吧。忠贤呐，你们这样不是为难朕吗？”
起来？起来还有活路？该如何是好？赶紧想个对策啊，脑子怎么到关键时刻便成了浆糊。“皇上，请宽限臣几日，臣一定找出古甫，好还臣清白。”
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随便找一具尸体，硬说是古甫。反正死无对证，谁拿自己都没办法。现今被人找到了漏洞，自己代替古甫，成了替罪羊。难办了，先拖一拖吧。
“皇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安成王出去后，如蛟龙入海。今后，陛下都可能成为他的阶下囚。”
太夸张了吧？魏忠贤！你是要赶绝我啊。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绝，如此歹毒的行事风格，你跟谁学的，不怕遭报应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有彩嫣。季礼会替我报仇的——遭了！季礼处境危险，怕是已经被阉贼给害了。
扫视一下皇上、太后、宁德公主，发现他们全都冷眼旁观，益引瘫坐在地，从没想到魏公公会唱这么一出。此时与他翻脸，可能太后会说下情，毕竟自己让古甫顶罪，是在帮她隐瞒。但是，开罪小人，后果会更严重。
“皇上，臣曾访道于终南山的创实真人。此人有鬼神莫测之才，精通阴阳八卦。臣去求他算一卦，定能算出古甫所在。找到古甫，臣与他当面对质。”之所以要杜撰出创实真人来，是想给满嘴喷粪的魏公公添下乱。就不相信，他真敢让我去找，不怕惹太后不高兴吗？
“创实真人？忠贤呐，你去查吧，朕累了。”皇上挥手示意魏公公带益引下去。
惨了！我的意思不是让阉狗去查，是由我来查。唉，皇上，重复又重复的话，万万不可采信呐。等一下，你先别忙着去削木头，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结果惨不忍睹，益引被押到了锦衣卫的诏狱。
关进诏狱后，益引着急万分，特别担心季礼。可是，没有半点消息能传进来。他多次跟牢头要求见魏公公，也无下文。日子一久，见没人来审，他拿出藩王的姿态，吓唬那些看守，收不到效果。后来听人说，进入诏狱后，十年八年没人搭理属于正常。
落得悲凉下场，到底是为什么？益引左思右想，觉得“神龙再现”一事影响太大，自己的调查结论难以向天下交待，尤其是太后。魏公公获知太后是主谋，要扳倒他，心生恐惧，拿别人做替罪羊，是想向太后表忠心。
你们要争权夺利，拉上我干什么？真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对手。好吧，不管谁对谁错，我总不能长期呆在这个鬼地方吧！彩嫣坟头上的草都没人拔。我得出去！你们不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挖一条地道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