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堡垒》郑子乔

3、郑子乔篇 三

　　老大是个牛人，也是我在研究所的导师。有的时候我在想，我能回到这有大部分该是沾了他的光。
　　今天早上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能去一趟上海，说那边有一批刚刚应征入伍的白衣天使。帮忙培训，培训期结束，就可以回来了。然后又说我最沉着为人开朗乐观，基本功扎实，本身又是军医。
　　我一直不吭声，虽然这是我一直希望的事不是吗？
　　老大沉默了一会又叹气跟我说你考虑一下吧，我……真的实在是没有人了。
　　这才是大实话吧，没有人了。
　　对呀，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确是很少了吧！
　　我不想为难老大，所以只是说回去问问我妈。但我知道问不问，结果都是一样。就算我妈不同意，哭天抢地的不让她唯一的闺女离开身边，那又有什么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是么？
　　更何况我妈就不是那样的人。
　　她独立的坚强的我都害怕，当初她一人拉扯着我把本科供出来然后接着供研究生。
　　想想我也够没出息的，一天好日子还没让她过上就开始打仗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念研究生，直接去工作。
　　“子乔，苏哲要走了，快出来送送！”我妈一声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随手拉了条牛仔裤穿上，兰州的春天还是很料峭的。晚上穿裙子出去可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顺便，遛会笨笨。”扣好衣服最上面的扣子，一根狗链子伸到了我的面前。
　　“哦，好啦，你不去看会电视吗？”看见我妈转身进了主卧，我有些纳闷。
　　“不好看，现在一天到晚尽演些奇奇怪怪的。你妈一向不关注时事你不知道吗？”随着尾音，我妈闪进了房间。
　　“走吧。”我跟苏哲扬扬手里的狗链。然后吆喝了一嗓子，“笨儿，下楼尿尿喽！”

　　我家小区其实并不大，但苏哲这厮实在是慢，已经走了10多分钟可是离大门口的停车场还有100来米。
　　忽然间我心里就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苏哲就开口了。“成洛，是你喜欢的人吗？”
　　我靠，这么直接！
　　“嗯，不过不是喜欢的人，是爱的人。”直接不怕，我神经粗倒还怕人拐弯抹角的。
　　“有多爱啊？”
　　“很爱很爱！”
　　“哦，可惜他好像不怎么，待见你，是吧？”
　　我一下子僵住。然后笑得有点苦。“是啊，他，不怎么待见我……”
　　苏哲又不做声了，继续向前走，我的步子不自觉的开始加快。菩萨保佑啊，快点走到吧，赶紧送走这个小瘟神吧！我知道成洛不喜欢我，可是也不需要这么高频率的提起啊！好歹我也是个女的，有一些女人的本质。
　　“其实那有什么呢？喜欢了就喜欢了，你会因为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她了吗？”苏哲慢悠悠的说出来。
　　“说什么绕口令，我语文差。”我已经接近竞走的速度了，一会双脚一离地我就算是在跑了。
　　“你讨厌我吗？”
　　我霍地站住，笨笨正撒欢的甩开爪子狂奔，然后狗链迅速绷紧，我被拉的趔趄了一下。
　　“我喜欢你，或者你比较喜欢用爱这个字。”成洛慢慢走到我身边。
　　“神经病。”
　　我甩下三个字转身狂奔，笨笨明显接到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始终与我保持平行。
　　我边跑边想怎么我的自作多情也有正确的一次。我早就发现苏哲这小子看我的眼神不大对，不过由于接受过太多次我自作多情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打击，我也没敢往下想。回想以前，我风华正茂正是青春的一天到晚盼个王力宏一般的男人掉我面前的时候，几乎没人愿意注意我。
　　多少男人都是冲着我身边的小姑娘然后连带稍着献点殷勤给我。于是我在一次次的打击下明白了。姑娘的命是天煞孤星的命，不要想太多给自己找没趣。
　　想着想着，我减慢速度，回头发现有个模糊的人影还在那。
　　我靠。
　　再次加速，笨笨又被勒到了，不过这回也没工夫管它了。继续冲啊，赶快回家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才是王道！

　　“妈，回来了。”我解开笨笨身上的链子，它一溜烟窜进主卧。
　　“你丫个死狗赶告状明天就把你解决了改善伙食！”
　　我追进去然后看见我妈收拾了一堆毛线出来。
　　“干啥呀这是？”我有点纳闷。
　　“给你戳条围巾。上海不是风大吗？”我妈一边挑线一边又开始念叨。“神神经经的，被那么大个虫子咬了肯定没救，你去有什么用？再万一那个紫色炸弹打下来，再把你打成灰，我都认不得了。也不知道非去那干什么……”
　　“妈，我是过去培训的，又不，又不只是去找成洛。”
　　看见我妈顿了一下，然后她又开始收拾着手里的东西，“是公事，就好好工作。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有什么大作为吗？不是一直嚷嚷着说打仗了就要去最前线当个卫生员什么的。挺好……”
　　我蹲下抱住我妈，“我一定回来，真的，老大说培训期一结束就回来，我们毕竟还是高精尖人才，不能当炮灰，留着还有用的。”
　　“唉，行了行了，收拾东西不？要收拾抓紧了，别每次都火燎眉毛的。”老太太收拾着几股毛线出去了。
　　我坐在地上，眼泪横飞。“不是不关心时事么……”
　　爸，你可要保佑妈啊……还有，还有笨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