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记忆丧失后遗症》希希?0

63、第二十一扇门

　　这是其中的一次场景记忆，外面的天气并没有像这次十分恶劣，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起来没开灯的会客厅里自己和妹妹一人各占了一把椅子，面对面坐着，离得很近。

　　身后的壁炉里柴火烧得正旺，木头用的是果木，燃烧出的烟自然带了一种清甜的滋味，妹妹的脸庞秀美，又在这层火光下添了一分青涩，这张脸带有魔力，不管见到几次都像是树上结的最早的果子，与他来说带有这世上最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喝茶吗？”上班族将冒着热气的杯子往妹妹面前推。

　　妹妹端起茶杯，小口抿着，直到放回去蹭出的清脆声将上班族的思绪拉回来。

　　“好久不见。”

　　“是好久没见了。”上班族惆怅地说，“你哥哥和你都还好吗？”

　　妹妹摩挲着杯子，在看上面的图案，“这个花样……是月季吗？”

　　上班族点头，“你哥哥最喜欢的，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真好，你还记得。”

　　“我永远不会忘的。”

　　妹妹拉下眼睛，“可我不记得了……刚才我看着这个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上班族错愕的看着她。

　　“其实……上一次就想和你说了，但是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妹妹看了男人一眼，继续说：“很长时间了，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我总在想我和哥哥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就发现其实我和哥哥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不是吗。”

　　“我们应该要把它结束掉不是吗？”妹妹声音突然变得冷酷起来，直勾勾地看向上班族，他的脸上满是错愕和迷茫，“你说错了，永远不会结束的。”

　　“你还有几次机会？”妹妹问他，上班族脸别到一边，完全隐没在了阴影里。

　　“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上班族还是拒绝，妹妹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让我们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一瞬间他的面孔扭曲了，对于妹妹的职责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是故意的。”

　　“晚了……你在折磨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高大的男人因为她的职责显露出懦弱的神情，像没有防备遇到危险的动物，即无助又无奈，只能这样面对突如其来的磨难。

　　妹妹见他这样心里突然软下来，“结束掉吧，我想回家了。”

　　她说她想回家，但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结束，上班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到这么一次对话，在那之后妹妹没有如愿以偿回到家，只能因为自己的问题不得不留下来。

　　至今为止上班族都没有想过要结束，这并不是有结尾的故事，而是他刻意为之，否则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件事，其他人还有其他的用处吗？

　　这既是惩罚也是属于他最好的礼物。

　　上班族将烟掐灭，今夜他仍旧没有后悔过。

　　他打开房门和走廊里的谢言对视了一眼，破天荒似的他走向了这个寡言的少年。

　　“情况怎么样了？”

　　寡言的男生回答他：“差不多了。”

　　上班族“哦”了一声，“她不会好了。”

　　谢言看向他，他继续说：“她倒是轻松了。”谢言动动嘴唇。

　　上班族笑了一声，拍拍谢言的肩膀，力气很大，没见谢言露出一丝表情。

　　“疯了的人怎么还会感到痛苦呢--你说是吧？”

　　他嘴里还有一股烟草味，一呼一吸间都带着一股颓丧的气息，尽管男人笑着说话然而他的眉眼都是紧绷着的，仿佛背上有着几千斤重的负担，上了紧箍的弦，背依旧很挺直，他的话语由此带上了一种惆迷而坚定的味道。

　　上班族再次拍了拍谢言的肩膀回了房间。

　　房间里李念念继续乐此不疲地说着话，“你有想过凶手可能是谁吗？”

　　“那是警察的事。”

　　李念念冷笑：“现在电话打不通还能找得到警察？放在楼上开着空调她就不会烂了？”

　　“这只是折中的办法，除非这里有冰窖。”

　　“可看这个情况除了等她烂掉，到那个时候叫警察来还有什么用。”

　　“现在鉴定技术那么发达，总归能发现的。”陆林毅注意着大学生的动静，眼神已经有点涣散，再过一会说不定就会睡着。陆林毅压低声音和李念念说话。

　　偏偏李念念不愿意那么轻地说话，每次一见到大学生头低下来就抬高声音，大学生每每点燃的睡意都被这故意使坏的声音驱散。

　　“你脑子有病？”陆林毅冷笑，李念念挑眉对她弯起嘴角，这让她想起另一个李念念，那时候的李念念整个人都是极其阴郁冰冷的，说的话看人的眼神阴阳怪气，偏偏仿佛有着无上的耐力，无所谓自己是否会影响到别人。

　　“你少在这里撒野！人多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讲话？你要无时无刻贯彻这个行为我还佩服你。可惜……”陆林毅冷喝道，说完也不看李念念的反应如何。

　　“好吧，我不说话。”

　　沈泽这次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差点就被年青人拎进他的房间了，沈泽立马挣脱开来，这次年青人不像刚才一下子就放手了。

　　沈泽拍开他的手，你干嘛！这又不是我的房间！

　　忘了，以为手里没东西。年青人笑眯眯的，沈泽忍住想揍他的冲动，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为了告诉对方自己有多生气还故意拍了一下门。

　　对方这个像拎小鸡一样的举动到底有没有礼貌！沈泽连坏捶了几下蓬松的枕头，扑在了上面像展板上的鱼扑腾了一会。

　　沈泽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参加这个夏令营了，把自己坑了还把陆林毅拖下了水，他很担心发生在那位刻薄女人身上的事会重演，如果对方是个连环杀手那么这里人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什么电话打不通，天气恶劣，简直就像一道大餐前的开胃菜，沈泽又捶了一下枕头，觉得真是憋屈。

　　嗯？

　　沈泽抬起头，刚才好像有什么动静，他看向天花板，过了几秒发现好像是有人在敲天花板。然而三楼除了刻薄女人外其他房间都是无人的。

　　听错了？

　　沈泽换了个姿势，敲击的“咚咚”声又传来，都是三下一组。

　　别是闹鬼了……沈泽咽了一口唾沫，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声音开始移动到天花板中央，咚咚敲着，他不敢出声生怕下一秒天花板就裂了冒出了什么东西来。

　　敲击的声音继续向着，从中间移动到了边角，几乎把房间范围内的天花板都敲了一遍，沈泽不得不想不会是谁在地上一边爬一边敲了一圈吧？

　　一想到可能是女人诈尸这么玄幻的事情沈泽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飞驰。不不不！沈泽使劲甩头把这个惊悚的念头甩出去。

　　等着声音真的把天花板绕了一圈后停顿了一秒后又换上了指甲挠地板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很不干脆颇有一番要把人折磨疯的架势。沈泽脸都白了，还没做好准备楼上不知名的生物就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骚扰”。

　　抓挠声一直在一个地方响，就算给自己催眠也是无法忽视的存在，本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会什么睡意都没了，沈泽心里说这是假的，幻觉，怎么可能是诈尸呢？越是这样想挠地板的声音越是往他脑子里钻。

　　这像什么？不就像恐怖电影经典的情节吗--半夜里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敲击声，指甲声，还会有爬行声。为了印证沈泽这一刻的想法，指甲声换了，变成了缓慢的，像拉长的音符的爬行声。到这沈泽已经完全分不清是不是幻觉了，它那么清晰让人无法忽视，明晃晃地提醒你，像玩蛇人吹笛子的时候，那条蛇聚精会神的眼神。

　　过了一会那个声音没了，沈泽又静等了几分钟确定这声音是消停了，以防万一，沈泽埋在了被子下面，就是为了不完全睡过去，他瞄了一眼时间，这声音也是掐得准，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看到时间沈泽就觉得两眼打颤发酸，放弃了爬下床去洗脸，挣了几下后彻底睡过去。

　　过了零点，大学生终于睡了过去，陆林毅虽然很想回房间，但看着之前就被踢坏的门锁，还有定时炸弹一样的人，决定暂时睡在这里，李念念则坚持要回自己的房间。

　　陆林毅轻手轻脚地拿回自己的手机，还亏今天没怎么用，否则都撑不了那么久。摸着发烫的手机陆林毅立马走到门外，有几次她很想去看看谢言，但有李念念在，也不放心大学生。门外的谢言还是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势，但看得出来眼神有明显的疲惫，陆林毅赶紧说：“你快回去睡觉，现在没什么事了。”

　　“你呢？”

　　“我在这睡一晚就行，我怕她半夜醒过来又做什么事了。”

　　“门锁被我踢坏了。”谢言提醒她，和一个未知的因素待在一起并不可取。

　　陆林毅摇头：“我没事，你别说要在这站一晚上，我不同意。”

　　谢言见人瞪着自己，不显色地犹豫了一会才点头同意。

　　“那你自己小心。有事叫我。”

　　“我知道，有什么事我就过来找大家，而且门锁虽然坏了，但有个好处就是我跑出来不费时间啊。”

　　目送谢言回到了自己房间后，陆林毅掩上半废的房门，拿了一把椅子抵着，拿着多余的枕头和被子打了地铺。

　　她看着大学生晦暗的面色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红润，睡着的时候也让觉得她在警戒什么。陆林毅脱下外衣爬进被子里，终于卸下包袱似的，希望眼睛睁开来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