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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七扇门 ...

  •   陆林毅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那只鸟也没有催着她进去,里面的人似乎看不见这只白色的鸟,也看不见自己,从门边望过去她以为总会看到一两张脸,然而不管这桌的人坐在了什么位置上,面朝自己的那方总是被巧妙地挡住脸,最后在他们巍巍不动的背影上只有那些交谈声存在。

      陆林毅认得出来这是一楼的餐厅,装饰不太一样,灯光暗了一点,这样给每个人都披上一层暗影,垂下的白色桌布边缘也染上了一层灰色,如果是一副平面,那就只是光暗两个色块切割成的人影背景拼凑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这里的人并不是立体的,而是平面的。因为光影切割下来的线条是那么利落,没有任何弯曲。

      陆林毅看着门里的那些人,凭着背影还是认出来几个人就是别墅里的人,但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些人关系变得那么好,聚在餐厅里,前几天的印象中除了吃饭的时候很少能看到聚在一起的时候,来了那么几天都安安稳稳的,直到女人的事情发生后。

      她尝试数着人数,可惜对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不得不怀疑对面其实根本没有坐什么人,背对自己的那几个只是对着墙壁说话。

      说起这个场面,陆林毅想起来曾梦到变成一只鸟,通过鸟的视线围观了一场围炉夜话,此景和梦中十分相似,好像这些人真的好的不得了,总是聚在一起。她不明白的自己看到的只是这只鸟要让自己看到的还是真的在某一天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过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们彼此假装冷漠。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头凑在一起说的,她只听见什么故事,什么叫人下来,更具体的就听不清了,她想起来了围炉夜话的梦,是不是这里的场景是他们打算在会客厅讲故事的场景?那天陆林毅很累,倒头就睡了,她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听到敲门声,第二天也没人讲过,那也就是说这个活动本来就是内定的了,自己或者沈泽是多出来的,并不在范围之内。陆林毅问过沈泽怎么知道这个活动的,他说是传单,谁都可以参加,因此她下意识认为这就和夏令营一样,为了吸引各种人,还会送到学校里,反过来想如果一开始这个传单只是特定的人的,那么无意中拿到传单的沈泽算是一头扎了进去。

      那么一开始进门时候眼神的交汇是暗号吗?他们没察觉,因为年青人对每个人都做了,就像别墅的主人欢迎客人似的,做得天衣无缝。

      传单上的内容陆林毅没有仔细看,但是却还是能吸引到不同的人,顺着想下去,直到女人的死亡,它把一些人聚集起来,有些被排除在外,以为只是简单的夏令营,但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要杀死女人那它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除了自己和沈泽,她不知道李念念和谢言是什么角色,是怎么拿到传单的。

      控制开关的阀门一松,思绪就不受控制奔流而出,陆林毅不知为何心底的寒气直冒,各种念头碰撞,最后汇聚成这是故意的想法,故意让他们拿到传单,待在别墅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围观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出了意外,这桩事过后也许在日后只是一件出门不利的事,严重点可能始终忘不掉血淋淋的尸体。

      那时候在车上的眼神也许并不是蔑视,只是对围观者的人选不满意,因为他们还是学生,最容易出纰漏,但是学生也最容易哄骗。

      陆林毅保留这个想法,白色的鸟或许看透了她的内心活动,突然鸣叫一声,本来无法看到鸟的人一瞬间停了下来,戛然而止,一张张平面的五官歪歪扭扭地注视着门外。

      谁呀!谁呀!

      陆林毅往后退几步,纸人们还在尖声叫着谁呀,鸟从门缝飞出来,继续拍翅往前飞,那些纸人在移动,很快就要到了门口,陆林毅跟着鸟跑,身后一群纸人鼓鼓囊囊地在走廊上,争先恐后的,喊着谁呀谁呀的。

      跑过直直的一条走廊,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跌去,飞速下跌的气流迷了眼,陆林毅看不到其他东西,耳边只有啾啾的鸟叫声,过了一会整个人停止了下落,摔在了一层绵软的地毯上,一阵闷响,吃进了一层灰,都来不及阻止,喉咙一阵发痒。

      白色的小鸟平稳的飞落在陆林毅的手边,啾啾叫着,她面朝下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过了会深呼一口气爬了起来。

      这走廊黑灯瞎火,寂静无人,陆林毅抬起头找了几圈没发现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小鸟啾啾叫了两声,陆林毅站起来,跟在它身后,白色的身躯成了黑暗里的启明灯,她像是饥渴的旅人一步一脚地跟着。

      这次它要带自己去哪里?陆林毅想问问不出来,过了会她看到白色的小点悬停在了空中,只有细细的拍翅的节奏声静静挨着自己,陆林毅面前是扇门,小鸟叫了一声,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陆林毅,她摸到金属的门把,那上面的温度凉到手心,她完全握住门把向下一推门应声而开。鸟跟随而入停在了玻璃灯盏上,染上了点鹅黄。

      这是一间卧室,有人住,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几条艳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混在一起丢在了地上,空气里还有残余的香水味。陆林毅不知道它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她瞥见房间一偶有光线,那里是卫生间,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流声,还有含混的女人的声音。她正想走近点,卫生间的水声就停了,半掩的门的地上一道拉长的黑影往门口移来,陆林毅快速扫视房间,床对面就是一个衣柜,她躲进衣柜里,白色的鸟还停在那里注视着她的动作。

      女人出来了,踢踏着步子坐到了床边的梳妆台那里,整个房间只有那盏台灯亮着,因此女人的脸模模糊糊,只有身体完全拢进了光源里,照得肌肤雪白丰腴。

      陆林毅躲在衣柜里听到女人一边梳头一边哼歌,哼的不知是什么歌,很古朴,循环唱了一遍后外面的门响了,女人站起身开了门,好久都没回来,站在门边和谁说话,后来谈话声逐渐拉高,渐渐吵了起来,女人往房间里走,陆林毅看不到后面的人,只看到一段白色的衣角。

      女人还在骂,随着一声尖叫女人身影一晃,倒在地上,嘴巴里发着微弱的声音,白衣角抬起手落下来,陆林毅唬得闭上眼睛,耳边是比刚才还要惨痛的尖叫,她还听到了其他声音混在一起,刺啦或者咔擦一声,心如鼓跳一般,陆林毅缩起来,她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一记闷响,想尖叫。

      酷刑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完,红色的身影一闪,传来一记拖行的声音,陆林毅感到身体里又传来一记闷响。

      窸窸窣窣声音一过,那道安静的时间被拉长了无数秒,她听见了刀摩擦□□的声音,砍断了筋骨,每响一分心里就尖叫一分。

      陆林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那声音听上去如在耳侧,刮着头皮,那鸟似乎故意这样让自己亲临现场。她不知道谁和女人这么大的仇恨要如此这般。

      这道折磨人的声音停了下来,陆林毅向柜门的缝隙间看出去,此时血腥味已经弥散在空气里,悄悄钻了进来,狭小缝隙里的世界似乎安宁极了,但当瞥见某处的血斑时还是惊了神,直至狭小的视野中猛然出现一只黑亮的眼睛,陆林毅向后猛一退,背部撞到了坚硬的木板,那人发现自己了,陆林毅确定那道视线还黏在自己身上,这道柜门也变得脆弱不堪,她握紧手里的裁纸刀,在想该怎么逃出去,第一声刀劈到门板上的声音撞碎了她所能想到的办法,一道裂缝被劈出来,也现出了来人疯狂的眼神,看过去满是鸡皮疙瘩,又是一记,脸也冒出来了,对方已经是个血人血污糊满了脸,唯有那双亮得不正常的双眼紧紧锁死了陆林毅。

      满身鲜血的人举着柴刀的身影显现在被劈掉半扇门的柜子面前,仅仅是血红的半边身体也堪称可怖,陆林毅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鲜明的映在自己眼球上,以及自己可能凋零的生命,有那么一秒好像已经感觉到真的被砍到的痛楚,直至一声灵粹地鸣叫,那个血人停住了,那双狂热的眼睛里显现出迷茫的神态,不再能利落地挥动手里的柴刀。

      陆林毅趁此机会撞开面前的人,溅着血迹跑出房间,她只能尽全力地跑,不知道要跑到哪个尽头,跑到喉头疼,头晕目眩,那记被砍到不是错觉,而是真的,自己的血就从肩上的伤口处溢出来,半边身体已经是麻痹的状态,那只展翅飞翔的小鸟变成了两只,再是三只,又合成了一只。

      陆林毅摔在了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草坪,鼻间里到处都是血气还有土腥气,像是早晨刚结成的露水的味道,她觉得伤口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所以已经没感觉了,不然怎么从走廊突然走到了外面的花园呢?

      陆林毅翻着身望着头顶上千变万化的云,如今她还能能苦中作乐般的将其视为棉花糖。

      在恍恍惚惚之中陆林毅好像听到了谁的声音,她翻过身发现那只鸟不见了,她一个人躺在草坪上,远处光芒反射晶莹的光,那里有条湖泊,阳光也很好,但是陆林毅突然心悸起来,下一秒一个人始终背对着她走向湖泊,她舔着干涸的嘴唇,她知道他的名字,却喊不出声仿佛一秒之间她的声音就分崩瓦解了。

      陆林毅真切地感到疼,最疼的是喉咙那块,好像最终无法阻止这人走向湖泊,声音始终卡死在了喉咙口,那道身影矮了下来,接下去又矮了几分,慢慢消失在湖泊底下。

      陆林毅太累了,趴在草坪上,她闻到那些露水渐渐染上了血腥气,很沉,她望见从湖泊到自己的位置有条红痕,弯弯曲曲的连接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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