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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十六扇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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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敲了几下,等了几秒后房间里的人才来开门。
“是你?”哥哥见着是上班族在敲门,回头再了一眼后走出来将门在身后掩上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上班族“嗯”了一声,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哥哥看了一眼房门,笑着说:“已经没事了。昨晚上真是谢谢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上班族目光一闪,余光瞥见大学生门开了一条缝,哥哥见他不说话忙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要去忙?”
上班族摇头:“不是,只是眼睛有点花了,既然你妹妹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哥哥笑笑:“劳您费心了,那我先回房间了,我怕她醒过来看不到我。”
上班族见他一夜没睡,很劳累,忍了几句还是说道:“你也是。”
“恩?”
他皱眉:“我是说你需要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你妹妹不是吗?”
“啊……”哥哥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昨晚担心她一夜没睡,早上洗了把脸发现挂了老大的黑眼圈。“谢谢,我会的。”
“怎么了嘛?”哥哥突然朝后望过去,大学生此时将门开了老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人,大约是哥哥突然的搭话吓到了她,大学生面色很白摇摇欲坠。
“我……”她刚开口就看到站在哥哥身边的人的厉色,冰冷冷地看着她。
大学生迅速地低下头,扣着门把手不说话,她的样子有点可怜,令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你是不是不舒服?”
大学生怯怯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讲就将门关了。
“这?”哥哥被这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上班族提醒他好像听到了他妹妹的声音,哥哥一拍脑袋匆忙道了谢就回房了。
上班族在铺着红地毯的走廊站了一会,走到了大学生的门前敲了三声,过了会门打开了,主人很谨慎地开了一条缝,对视着上班族。
“有什么事吗?”
上班族看着她,见这人还是那样畏缩地躲在门后,看不上眼。
“她的尸体会暂时存放在三楼的书房,我来告知你一声,晚上可以好好睡了。”他这样说,不知道是错觉不是,大学生觉得最后一段特地对她说的。
“知道了。”她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又偷偷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大学生偷偷松了一口气,她想她昨晚一定做了一场梦才是,她偷听到那个妹妹还活着,放心下不少,但是手底下孱弱的鲜明触感还是忘不掉手上的颤栗。也不知是对谁松了一口气。
她打算上楼去书房,看看是否如同上班族讲的那样。她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几个人在里面,年青人调试着空调,说幸好有电,其他人忙着移动厚重的实木书桌,才动了几步的距离。
“你来啦?”陆林毅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大学生。
“哦……我听到你们在这,就上来看看。”
“恩,你脸色不好先休息吧,我们这里还忙得过来。”
大学生暗自看向白布包裹的女人,咽了口口水:“她……”
“只能先这样,有点委屈她了,等电话打通了应该就好了。”
“是吗……”她忍不住还是想盯着那裹着白布的女人,甚至想掀开那层布,看女人的脸是否还是那么漂亮。
“她是怎么死的?”大学生问。
年青人说道:“还能怎么死的?就像这样--”他迅速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陆林毅瞪了他一眼,但是也不能否定他说的。
大学生想起对视的桌子上的头颅了,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也不知为何突然放松下来,她心情也似乎不大难受了:“那你们忙,我先下楼了。”
“她是不是有点开心?”在大学生离开后沈泽忍不住说起来,怎么来的时候愁眉苦脸的,回去的时候像是如释重负,步子都走得轻快了。
“诶呀,你还真是观察仔细。”年青人夸张地赞叹他,让沈泽觉得这人脑子有病,陆林毅乐得看这人吃瘪,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某个人太像了,陆林毅楞了一下,不清楚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实际上这两个人她都不熟悉,但莫名地胸有成竹。
“不过可能我看错了……”沈泽又自己说道,像是圆了回来,“说不定人家因为害怕,你说人要是自然死亡就好了,那也是安静的,如果是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还会吓到别人。”
陆林毅听到就皱起眉头,心里又出现纷乱的情绪,很不舒服,依旧是湖边,依旧是逐渐沉下去的脑袋。
“你闭嘴吧。”陆林毅说,有点伤心,她想不通的只有沈泽怎么能轻易地谈论起死亡,好像多说一个字下一刻就能看到溺水而亡的他的尸体,她想过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不会去参加沈泽的葬礼。
“你把这椅子搬到窗户那边吧。”谢言走过来,接过手里的扫把,陆林毅看着他,谢言问:“你看到什么了?”
陆林毅摇头,不论这话什么意思但是却稍稍清醒了一点:“没什么。”
她低着头搬起椅子挪到了窗户那里,窗外仍旧是雨,才下第二天,陆林毅却觉得时间过了好久了,闭上眼睛后脑子里都是雨声,有还在学校时下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梅雨,大多数是轻的,不像这时的暴雨,都是重的,不安的。
她好像下了决心,走到谢言的身边,谢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似乎知道她要说话,“我只想了一件事。”陆林毅声音很轻,这事并不难开口。“我绝对不会参加他的葬礼的。”
她又继续说:“我想在医院里就可以了,见了最后一面,哪怕挺难看的,但那没关系,至少我还记得他原来长什么样子,如果成了灰了,我就没办法了,我总要想他已经成灰了。”
他惹你生气了。谢言用肯定句说,陆林毅叹一句:“是啊。”
“但是他不会生气。我想你会在医院就和他好好道过别了,因此化成灰不如留给其他人吧。”
陆林毅抿着嘴,她不止一次想过谢言的声音,差不多是下雪时候的样子,但是雪是软的,看上去和棉花糖很像,不管是不是多想了,总有那么一点时候她觉得谢言的声音是暖和的。
“终于理好啦。”沈泽蹦过来,最后一步就是把女人的尸体搬到空调下面,但这个方法只能延缓尸体的腐化,撑不了多久。
最后锁上门,钥匙放在年青人的身上,他说你们也不怕我是凶手啊,可是都没人乐得睬他。
陆林毅落在最后,沈泽和她并排,“刚才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沈泽猜想应该是自己的话让陆林毅敏感了,第一时间就要赶紧道歉。
陆林毅说:“我以后啊,绝不会参加你的葬礼的。”
“为什么呀?”
“在医院里或者在家里,我见你最后一面,好好说再见不好吗?”
“可是葬礼才是最后一面啊。”
“那你还听得到声音吗?我和你说再见你能回答我了吗?”
沈泽仔细想,摇着头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我也不会生气的,谁要躺在棺材里见你啊。仔细一想我觉得还是挺丑的。”
他好像真的看到自己躺在棺材里,铺着白色的菊花,在棺材的周围好多哭声,有爸爸妈妈,陆林毅的爸爸妈妈,还有好多亲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在哭,哭得好伤心,可是只有自己爸爸妈妈还有陆林毅的父母真的在哭,人群里有个人没哭,他看着这人,这人也在看着他,他已经是个尸体了。他觉得哪里见过他,比起周围假哭的人来,沈泽还是喜欢这个不哭的人。
陆林毅睁开眼睛,面朝着门,但那扇门位置比较奇怪,相对自己的视线来说好像高了那么点,不止高了那么点,她看到了门缝,幽幽透着光。那道光并不那么显眼,很是平常,如果不是这个位置的话自己都注意不到。
后来陆林毅想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了,门上的花纹以及地毯的颜色都和上午去的三楼书房很像,只是她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屋子里还有间一样的房间。
这个房间少了一样东西,陆林毅换了个姿势坐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她这才发现书房里很亮堂,充盈着温暖的阳光,不知道雨怎么停了,还出了太阳。她闻着味道是暖烘烘的。空调底下没有裹着女人的白布,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就像莫名闯进了别人的房间。
陆林毅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单看摆饰好像如出一辙,但细看就发现还是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外面的天气,还在大雨瓢泼的天气怎么那么快就出太阳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扔在这里一样。
啾--
鸟的声音,陆林毅偏过头听,那声音不清脆,闷闷的,她走向窗户前的书桌,那里有个掩着的抽屉。
啾--第二声鸟叫。正从里面传出来。
陆林毅敲了一下抽屉,继续鸟叫。
她不确定这抽屉要不要打开,但鸟声的确是从这里发出来,是否抽屉里藏了只鸟还有待商榷。她更倾向于是有什么陷阱,打个比方说如果这是什么游戏,暂且把这个房间当做初始点,那么不管出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她总归是要离开这个房间,要么是拉动了什么陷阱,要么什么都没有就这样离开,但凭借这几声鸟叫,总要防着点。
正好看到书桌上有把裁纸刀,她拿起来后,快速打开了抽屉,随着抽屉打开一阵白影,扑嗒地飞出来,绕着天花板一圈,然后落在了高顶的书柜上。她还记得这只鸟,梦里有次就变成了它,看了一场围炉夜话,大学生告诉她的鸟也是这个模样。
一人一鸟互相对视着,片刻后鸟又飞起来,飞到了门边,像是要让陆林毅跟着它一起走。打开一条门缝,走廊外没有铺上地毯,踩上去就是咯吱一声响。鸟扇着翅膀,似乎在催促她,陆林毅直接拉开门,鸟冲了出去,忽上忽下的飞来飞去,但总是保持着恰好的速度,正好够陆林毅跟上,她不知道这只鸟要带自己去哪里,走廊像个走马灯,哗哗的闪过去,直到白色的鸟闪进一道门,漏出了鹅黄的灯。那只鸟就在里面,落在了一角的花瓶边上,花瓶插了鲜艳欲滴的月季。月季底下藏着的就是白色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