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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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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彦德就说要洗澡,余末懒得拆穿他因为骚包让蛋遭了罪,彦德上楼去,他就在厨房里准备火锅的材料。
过了会他在楼上叫张伯,张伯应了一声,问他:“少爷需要什么?”
彦德在楼上说:“你先上来。”
余末把丸子拆开包装装进大瓷碗里,突然想到前些天在程振毓那搬布景架子把腿刮了,用完药箱后忘了归置回去,这会还在衣帽间的柜子里呢。
这叫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过了会张伯下楼来翻箱倒柜,余末哼着欢快的歌谣用热水洗手,洗到两只手热烘烘的,张伯在外边问:“末末,看到药箱没?”
“药箱?”余末说:“不是在玄关的柜子里么。”
张伯说:“可不是一直都放在那么,难道长腿跑了?”
余末把手擦干了走出厨房,站在那回忆了半晌,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前两天用过忘了还原,在我屋里。”
张伯有些无奈的瞟了他一眼,开始叨叨:“你这丢三落四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哎……”
余末已经跑上了楼,飞快的回房拿了药箱又飞快的跑出来,站在彦德房门口揉巴揉巴紧绷的脸颊,让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猥琐。
如他所料,就算是避开他找张伯帮忙,彦德也不会将自己摊开把上药这种活假手别人,余末进来的时候,他站在窗边刚套上睡裤,听到声响头也不回的说:“药箱放着,我自己来,余末在干嘛——”
“我在给你送药箱。”
彦德赫然转头,此时的神情去演洗澡被人破门而入的少女绝逼能一条就过。
“你——”
愣了半晌,估计是想问“你来干嘛”,然后想起余末前一刻已经表明了自己是来送药的。
余末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看样子想试图打个岔把他糊弄出去,显然他的高智商对于这个突然闯入者毫无用武之地。
“……然后帮你上药。”余末一本正经的放下药箱,拿出一支跌打药酒。
“我自己来。”说这话时,他把裤腰往上提了提。
“你自己能够着?”余末抓着药管,讪讪的站在一边。
彦德瞅了他一眼,“又不是用嘴抹药,怎么就够不着了?”
余末冷不防被呛噎着了,半天才缓过来,妈的!今儿不看到你张开腿还就没完了!
“你不会是真扯着那啥了吧?”余末走过去,两手并用扯他的裤腰,彦德“诶”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余末的咸猪手已经搭上了睡裤的皮筋儿,彦德怕牵扯中把他给摔着了,不得不两手端着余末的胳膊肘,连连道:“行行行,你今儿是吃了豹子胆是吧?”
余末低笑:“就是,豁出去了!”
彦德被他使熊劲儿推到了床边,一个不留神一屁股坐了下去,彦德连忙放开了端着余末胳膊肘的手,要不然两人得打着叠躺床上去。
彦德四仰八叉的仰面躺在床边上,两条腿吊在地上,这任君采撷的姿势看的余末喉头发紧,一个原本挺硬朗的男人有一天跟折了腰的花枝似的横陈在眼前,这画面极度谋杀眼球有木有?何况还是自己暗恋的人,余末是得多君子才控制着自己没扑上去把他办喽。
彦德是真因为年纪大了颈肩腰腿不利索了么?不!
就算是骨质疏松腰椎间盘,他也能一只手就把余末给翻壳儿撂倒,之所以没怎么挣扎,只是想到了刚在路上余末说那话时的表情。
认真、期盼,明明是他给予承诺,却像是生怕你不要一般小心翼翼的。
有那么一会彦德抽空出了个神,余末捧着心说咱俩交换,虽然那颗心代表的意义不是爱情,他仍然感动的不能自已。
换什么?我的早就给你了。、
余末想为他做点什么,或许以他现在的能力分担不了太多,拎拎袋子、上上药,虽然彦德从来就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不犯中二病离家出走,可余末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个愿望,他拒绝不了。
他微不可闻的吁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以至于开口说话时,自己都听出了悲壮的味道:“来吧!”
说罢挣着抬起腰来把睡裤往下一垮,褪下了一边裤腿。
彦德这么干脆,倒让余末有点不好意思了,彦德坐在床头,两腿微微打开,左腿膝盖上挂着坠感极好的真丝睡裤,比脱光了还性感。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脑补的情节这会到了当真脱裤子上场的时候,又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面对彦德又长又直的腿,毫无绮念。
“右腿?”余末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
“嗯,”彦德指了指腿根,“就这里,别怕用劲,我吃得住。”
余末下手的时候,他配合的把腿又张开了一些,吸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手会是凉的。”
“我可是——”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他可不能傻得告诉彦德刚就有预谋的洗了个热水手,“身体倍儿棒,冬暖夏凉。”
彦德笑了笑,余末的推拿的手是用手掌使力,力度恰到好处,辛辣的药油瞬间渗透进肌理,整片腿根都是热辣辣的,很舒服。
他享受的垂着眼睫,看着余末发旋的目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房间里浮动的除了刺鼻的药味,大概就只剩下叫做亲情的味道。
“为什么大腿外侧的毛都蜷在毛孔里?”余末低下脑袋仔细看,鼻尖几乎贴着皮肤了。
“哎,”彦德尴尬的摆摆腿,“天冷了毛孔收缩,汗毛就蜷进去了。”
余末盯着那些小毛卷看,很奇怪的样子,本来是一根霸气的腿毛,这会可怜兮兮的把自己缩成一个圈,近看是毛无误,可视线放远一点,就跟个黑头似的,怪肉麻的。
余末忍不住手贱,指尖捉住一个毛囊一掐,头顶传来彦德的痛呼:“嘶——!”
“痛?”余末有点过意不去,“那我轻点。”
“捏着不痛,掐着痛。”彦德恨不得一脚把这熊玩意儿给踹出去。
“呵呵。”
楼下传来声响,余末和彦德同时一愣。
怔愣的工夫,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清晰的穿过紧闭的房门,彦德头皮一紧,懒驴打滚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余末也麻溜的闪开了身,要慢半秒,彦德的膝盖就能撞上他的鼻尖。
彦德手忙脚乱的套裤子,单脚没站稳,拎着裤腿跳了四五下才算把腿塞进了裤腿里,也幸好戴女士有敲门的习惯,否则就他妈全完了……
全完了?
敲门声响中,彦德回头,两人的目光冷不防撞在了一起,将对方莫名其妙的慌乱尽收眼底,同时又搞不懂到底为什么慌。
门打开了,暖烘烘的开门风扫到戴女士脸上,她立即别开脸,拿手在鼻子边扇扇,“什么怪味儿?”
“什么味儿?”彦德愣了下,反问。
余末说:“药油味。”
戴女士走进来,盯着余末,“你又伤着哪了,让我看看!”
彦德两步抢过来,正好挡住余末:“是我刚摔了一跤,没伤着他。”
“哦,”戴女士点点头,“那就好。”说完怕儿子不好想,又问彦德:“你伤哪了?”
放平时戴女士不会这么关心,彦德三病两痛的一般他自己能搞定,问了也多余,所以这会一问,彦德有点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崴着腿了,没多大事儿。”
腿的面积颇广,上至敏感的三角区下至脚脖子都属于腿,戴女士只要不深究,就不会想象到刚才闭着门他俩那容易引人误会的肢体动作。
果然,戴女士没多问,只埋怨的说了句:“上个药还关着门,没闻见这味儿多刺鼻?把窗打开透透气儿,都下楼去吧。”
彦德陪着戴女士先下了楼,余末去开窗,冷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倒灌进来,冻得他一个哆嗦,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客厅的大门开着,门口堆满了各种盒子和竹篓,忙着搬进搬出的不是彦家的司机,是两个穿军装的勤务兵。
“都是你姥爷和大舅过节分的东西,家里吃不完,放着也是放着,你跟张伯商量着看把这些东西往哪儿归置归置。”
彦德插着兜,看着门口那些东西,表情凉凉的,戴女士转头看过来他才笑了笑,说:“好。”
说完就到沙发边坐下来,对余末招招手:“你刚说看什么片子来着,去放吧。”
余末哦了一声,打开电视找了个影院随便点开一部新电影,戴女士在门口跟两个勤务兵道谢,等关上门过来时,顺手关了电视。
彦德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戴女士只当没看到,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本本翻开,“知道你没空,跟往年一样,我帮你把回礼都列好了,你看看吧,还需要什么你自己做主就成。”
彦德接过本子扫了一眼,随即放在了茶几上,戴女士也没多说什么,把包放下进了厨房。
余末本来想跟进厨房去帮忙,但看到彦德一言不发盯着电视的样子,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握住彦德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彦德回握住他,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意思是叫他别担心。
戴女士当年和老彦是自由恋爱,在戴家这种军干家庭来看,本就不赞成年轻人盲目交往,加上彦家老大当时狂揽群雄揭竿起义闹得风生水起,所以戴家是铁了心的反对他俩交往。
戴女士在“主意正”这一点上,跟彦德很像,愣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在那个年代肚子里怀个小的结婚可不比现在这么普遍,戴女士用行动证明了至死不渝。
有那么几年,戴女士没回过娘家,后来彦德的姥姥查出子宫肌瘤住进了军区医院,戴女士这才领着五岁的彦德借着这个借口回了家。
旧事重提是免不了的,彦德到现在还记得妈妈牵着他的手站在厅中间,旁边乌泱泱坐满了戴家的人,坐主位的姥爷就像是堂上问案的包青天,讲话时中气十足,字字如刀的将他妈妈数落了一遍,彦德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别教坏了你们家这根独苗!”
戴女士当时怎么回的话彦德也记着,她仰着下巴,保持着她的高傲,一字一顿的说:“爸放心,我的儿子就算不沾戴家的光,将来也会和他爸一样有出息!”
于是老彦闹出一个私生子的时候,戴女士相当于被自己狠狠的扇了嘴。
那会老彦差点被姥爷一颗黑枣爆了头,戴女士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把高脚凳把戴家书房门砸出了一个窟窿,才算是把老彦全须全尾的给救了出来。
戴女士就像是被自己的榔头砸了手,舍不得扔又忘不了疼,老彦猝不及防的给她心上剜了一刀,她不可能一刀还回去,只能依靠娘家人给老彦施压,期盼他谨记教训。
每年到了年底,各种这样那样的团圆节纷沓而至,彦戴两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维系亲戚关系的重担就落在了彦德身上。
说是“重担”一点都不夸张,余末记得跟着彦德的第一年元旦,那时候就跟张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彦德,好容易把他哄睡着,张伯帮着彦德把礼物装车,余末不知道怎么醒了,死活闹着要跟彦德一块去戴家,那次彦德跟鬼上身似的,狠狠削了他一顿。
等余末哭完了,彦德的车也开走了,他趴在床上默默垂泪,心想彦德不要他的怎么办,是不是该收敛点,夹着尾巴装装可怜,再这么有恃无恐的讨人嫌,彦德指不定会把他送孤儿院去。
晚饭过后彦德就回了,余末听到声响连忙屁颠的跑下楼,在他换鞋的时候谄媚的递上拖鞋,余末捉住他的脚把拖鞋往上套,彦德整个人一僵,随即发旋压上一只手。
“对不起。”
彦德对他说对不起,余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彦德蹲下来扳着他的肩膀,余末呆呆的抬头,望进一双满是自责的眼睛。
“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比你们教导处主任还凶,你还想去吗?”
余末想到学校那个常常在你没有一点点防备出现在课堂后门的教导处主任,脖子不由得一缩,连连摇头,“那你不早说,下次你还是自个去吧,千万别叫我。”
彦德笑了笑,笑容却很疲惫。
再后来余末有幸见过一个戴姥爷,正是老彦那事露陷的时候,老彦当时是被压着脑袋拘走的,七八辆军牌吉普大张旗鼓的把彦家大宅前后门堵住,那来势汹汹的肃杀气场就跟剿匪差不多。
其实戴家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很简单,犯不着闹得人尽皆知,真要动了老彦反而不好交代,之所以这么干的原因,连余末这种神经比腿粗的人都知道,无非就是立威。
稳固政权少不得钱财疏通,有时候一个有雄厚财力的商人往往能为政治的道路打开一道意想不到的大门。
彦德不为鱼肉,也不能明着得罪戴家,于是只能耐着性子保持两家人礼貌上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