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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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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五虎退成了英雄。
“真是从那儿拿来的?”高年级生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平时唯唯诺诺且姿态瑟缩的人,“你该不是在坑我。”
“不信的话,就自己去捡个一样的,回来比对一下就知道真假。”烛台切依靠着旁边的课桌,笑道,“你之前不也说过软弱的家伙半夜过去只会吓破胆吗?五虎退被你们奚落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表现出一些男子气概,正是需要被你们鼓励的时候。”
周围几个高年级生面面相觑,将一片碎铁片翻来覆去地看。那是很早时候的战士头盔的一部分,锈迹斑斑,带着泥土和潮气。几人看了看,听到烛台切又道,“难不成,你们其实比五虎退胆小得多?那这样以后干脆叫他为大哥好了。”
五虎退吃了一惊,慌乱地摆手,看到那几人脸色极为精彩,却不是看自己,而紧紧盯着烛台切光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求助地看向长谷部。
长谷部哼了一声。鹤丸笑嘻嘻地弯下身拍他肩膀,“关心则乱?”
长谷部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用力拍下去,“管好你自己就行。”他压低声音,恼火道,“为什么把笔记放我桌上了?下节课你去哪?”
“回家。”鹤丸无辜地眨眨眼,“我去查查资料,看看不动明王的剑到底什么来头。”
长谷部:“借口。”他不爽道,“你就是想翘课而已。”
“啊呀,被你发现了。”
————
说是借口,其实半真半假,一半惊悸,一半惊喜。
鹤丸索性跑去请了病假,就在家里待了一天。有电脑在还是挺方便,现在他知道不动明王和他的俱利伽罗龙;如果不出意外,手里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剑。
所以说生活中有些惊喜还是很不错。夜幕沉下来之后,他将小小的铁剑用绳穿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后又不放心,就系在手腕,惋惜地看上面凋落的铁片和龙雕,决定明天先去找人打磨干净。
夏夜昏沉,闷热极了。他睡得不太安稳,恍惚里被虫鸣吵醒,看到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影子,欠身过来,堪堪挨着自己手臂,正将手搭在自己手腕上。
鹤丸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要说昨晚上的事情没留下阴影是绝不可能,他现在脑海中如海啸般,无数鬼魂狰狞大叫扑面而来。他翻身直接掀开身边这个影子,将被子一把照上去,直接抡起拳头狠狠揍下去。
触感倒是像揍到了。对方猝不及防也是大叫了一声,然后矮身用力踢了一脚鹤丸,把他撂倒在床边,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照着鹤丸的脸来了一拳。
于是这次叫出声的成了鹤丸国永。他觉得颧骨火辣辣的,激得心头火气,也不管什么鬼压床的注意事项,一脚踹过去,握紧拳头再上。
……反正到最后已经成了毫无技术含量,毫无美感,毫无必要的熊孩子之间的斗殴。鹤丸最后以微弱优势占据上风,死死掰着对方手臂反绞在背后,坐在对方背上,“说!”他压低声音怒道,“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对方拼命挣扎,“明明你才是小偷!”他声音喑哑,也是生气了,“把我放回去!”
鹤丸愣了下。嗯?把你放回去?……你?
他愣了好半天,最后倒抽一口冷气。身下这少年在刚才的打斗中撕裂了衣服,肩膀显露出来,夜色中看不真切,这时候视线逐渐适应,就看得到是一个上面青黑交错,是个张力十足的纹身。
鹤丸立刻看向自己手腕,发现那个铁锈的短剑上绕着黑龙,虽然看不清楚,但笔力和走势依稀如是。
“……我的天,”他看向这少年,迟疑道,“你是大俱利伽罗?”
“跟你无关!”对方愤怒地吼回来,“让我一个人待着!”
“不对,等等,”鹤丸打了寒战,感觉手上的线危险地摇晃,立刻拆拽下来牢牢系好,改为挂在脖颈上,“你是不是鬼?”
“关你什么事?!”
鹤丸撇撇嘴,干脆就伸手去摸对方脖颈,果然触手冰凉。对方却狠狠打了个寒战,拼了命地扭过头,眼神极为凶狠,盯着鹤丸,恨不能咬人。
最后一点鹤丸对天发誓不是脑补,因为他对这冰凉的手感好奇得太厉害,忍不住又去摸对方的脸,被一口咬住手背,留下了一个凶狠的环形牙印。
————
鹤丸请假一天。
鹤丸请假两天。
鹤丸请假四天。
第五天,烛台切坐不住了。“怎么回事?”他拿起已经快被写满了的笔记本,忍不住也替长谷部捏一把汗。“鹤丸生病了吗?”
“不知道,”长谷部也看他一眼,“去看看他?”
“你确定他不是在搞什么新的花样?”
“真敢的话,我就把这四天好不容易抄下来的课堂笔记都塞他嘴里,逼他一页页吃下去。”
————
鹤丸一脸无辜地坐在对面,而他面前的两个朋友都没看他,而是齐刷刷地盯着墙壁另一侧漂浮在半空的几块创可贴。
“……鬼。”长谷部的声音也忍不住发抖了,“光忠你掐我一下。”
烛台切握住他的手,感觉这么下去自己也坐不住了,于是立刻收回视线去看鹤丸,“那是什么?”
“那是大俱利伽罗。”鹤丸的表情非常诚恳,又忍不住有些得意。“好奇怪,你们看不到吗?”
他这几天里跟这个鬼纠缠着打了足足有三次,确信自己拿回来的这个短剑是对方软肋。它限制了这个鬼的活动范围,俱利伽罗几次要冲出去,无一不是像撞到了透明的墙壁一般被弹回来。看他恼火的样子很有趣。
鹤丸确定了,这是老天给他的最好惊喜之一。第三天晚上俱利伽罗终于不再跟他拼命,紧绷着脸看鹤丸给自己身上的伤口贴创可贴。鹤丸贴完了自己就再跑过来给别人脸上也贴创可贴,态度诚恳,摆出了休战的姿态。
“家里现在就我一个。”银发少年恳切道,“陪我几天,拜托了。”
“让我一个人待着啊!”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想这么干。”鹤丸抿起嘴,“我相信你在被我带回来之前已经在那个废屋待了很久,你只是不习惯而已,其实跟比别人说说话聊聊天,比自言自语强得多。”
他想起来什么,起身把鬼拽起来,一路跑到客厅,把电视打开:“锵锵~”
大俱利伽罗猝不及防,被一路拖过来又按在沙发上,被身下柔软的布料吓了一跳,从上面直接跌滑到一边。鹤丸看在眼里,笑得也从沙发上滑下来,索性就一块坐在地上,把电视打开。
“我们看电影。”他炫耀般轮番换台,牢牢抓着对方肩膀,觉得手感凉凉的,像是握着冰棍一样舒服。“哦,就这个,”他眼睛一亮,找到最新的恐怖片,“我最爱这片子里吓人一跳的段子。”
十几分钟后,鹤丸发现自己完全不用抓着对方肩膀了。大俱利伽罗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脸色铁青,紧紧抓着自己手臂,里面的人尖叫他就一哆嗦;一个断头鬼朝着屏幕扑过来,他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抱住鹤丸,死死抱住,就好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我靠!鹤丸两眼亮得像直接发光了。好凉快!诸神啊!太舒服了!比冷水澡还舒服!!
他摸到遥控器立刻把后续的时间都灌满恐怖片,维持着两眼发光的表情亲切轻拍身边这个鬼的肩膀,“不怕不怕,”他亲切道,“它们都是假的。”
“我,”大俱利伽罗死死盯着屏幕,因为横空飘过来的一个白影而猛一激灵,“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看着一个鬼影出现在窗户上,一寸寸爬过来,终于绷不住大叫,嗖嗖嗖往沙发后面挨。鹤丸一把拽住了,“没事没事没事,”他柔声道,“不怕不怕不怕。”
然后一把按住了整个人抱上去,舒舒服服松口气,感觉完全就是抱着一个巨型冰水袋。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