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迷了眼》米祖儿

11、第十章 动了凡心

　　晃荡了半日总算在第三十重天上找到了光明宫，我气喘吁吁拖着疲惫的步子来到大殿前，昴日星君正盯着漏壶仔细掐算着时间。
　　“你这臭公鸡，官职不高，住得倒是与天帝同层天，害我从一重天一直找上来，在王母那吃饱的饭，这会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一边抱怨，一边往殿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倒去。
　　“哟，稀客来了，难怪小神今日眼皮一直跳呢，您这是刮得什么风哪？”身着暗红色官服，长像尖嘴大圆眼的昴日星君抬眼望了我一眼，继续盯着漏壶，嘴上虽客套，却语带嘲讽。
　　“今日既不是我设宴，府上也没有好酒好菜招呼人，平时想请您吧，还怕我这光明宫太寒碜入不了您的眼。”见我闭目没出声，他又嘲笑了两句。
　　“你用不着在这拐着弯的骂我势力眼，我这贪吃的毛病果真无人不晓了吗？”我懒懒地回答，表示对他的嘲讽根本无所谓。
　　“呵呵，小翼王向来我行我素，在这九重天上被传得可神了。”昴日星君半褒半贬的语气笑道。
　　“得了吧，我自己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我其实也没有看得起谁，看不起谁，不过是因为官职高抗风险能力强一些而已，想我不属于天族之人，无召哪能随便到天宫溜达，我不过是不想连累你们这些基层的小神罢了。”我叹了口气，刚才在宴会上憋着的那口闷气还在，无处发泄，此时只想小憇一会。
　　“哦，如此说来小神还得感谢您喽。”昴日星君好笑地摇了摇头，见我没精打采，他并不再多说，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您今日心情不太明朗，被谁气着了吗？”顿了顿他又关心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想了想对他说道：“很久之前，我就一直想着来光明宫找你，因为你常常扰乱我的美梦，我希望你晚一个时辰打鸣，日神就会晚一个时辰出来，我就能多睡一个时辰的好觉，后来才知道，这些自然定律不会因为你的打鸣而改变，我这么做也只是掩耳盗铃，光明依旧会在卯时来临，黑暗也依然会在戌时出现。”我悠悠说完，继续闭目养神，殿内又恢复了一片静默。
　　半梦半醒中，几声洪亮的鸡叫在耳边震得我睡意全无，我随手摸了身边一个茶杯朝声音处砸去。
　　“你这臭公鸡大白天的瞎叫什么，不是让你司晨啼晓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睡觉，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一骨碌坐起来，对着昴日星君一阵谴责。
　　昴日星君理理衣服，悠然地坐到我身边，唉声道：“您看我这光明宫寂寂寥寥，不找点事情刷一刷存在感，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活的还是死了，司晨啼晓已经有小童子为我替补，我现在真没什么事情可忙的了，每日里除了打坐就是睡觉，这日子过得确实乏味了些，倒常常想念我在凡间的日子，虽然只是一只普通的公鸡，却也活得自由自在。”
　　我赞同地点点头，附和道：“是呀，我今天也突然有了些想法，感觉活得太久了有些枯燥，虽然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吧，但是除了吃吃喝喝，好像也没有其他乐趣与追求。”
　　我想起藏在袖袋里的桃花酿和花生米，此时正好发挥它们的作用，慰劳我们这两个失落之人。
　　“你跟我说说凡间是个什么地方，毕方说那里的人如昙花一般，生命脆弱且短暂，偏偏还喜欢尔虞我诈，视他人生命如草芥，这世间真有这么可怜的种族吗？”一杯酒下肚后，我有些伤感起来。
　　“凡人的寿命跟咱们比起来确实跟昙花差不了多少，但他们日子过得充实呀，人类会把人生分为几个阶层，每个阶层该做些什么早已经计划好了，也许会遇上些挫折，会有些不如意的事情让他们的计划落了空，但是失望痛苦好歹也是一种情绪，人活着不就应该尝受酸甜苦辣的滋味吗？”昴日星君模棱两可的回答更加引起我对凡间的好奇与向往。
　　“你们每个人对凡间的描述都不一样，太白金星那个臭老头跟我说凡间是个热闹好玩的地方，那里的人热情好客，那里的食物美味可口，那里的山水壮丽清秀，而毕方跟我说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我摇晃着杯子，思索着每个人跟我讲述时候的表情。
　　“那您为什么不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呢？”昂日星君疑惑地问道，心里一定很好奇，像我这样无法无天的人还有想去却没去到的地方。
　　“我跟爷爷之间有过协议，上天入地都可以，唯有这凡间千万去不得。”我轻松无畏的表情，示意他给我斟满酒。
　　“不过，我若真想去，又有谁能阻拦得了。”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又淡淡道：“之前没动心思，偶尔想想又找不到同伴，所以一直没去成。”
　　“没伴？你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未婚夫呢？他不能陪你去？对哦，你们向来都是如影随行的，今天怎么没有见他？”昴日星君见我时而调皮时而落寞的表情打趣道。
　　“在没有确定凡间的安全前，我怎能贸然带他去，众所周知他的天资愚钝，三万年才修出个人形来，能有今日这般成果多么地不容易，天地之间也就他这独有的一只鲲鹏鸟，我若让他们家绝了后，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父母。”我说得大义凛然，其实是有意回避他的问题，此时此刻我也很想知道墨羽在干什么？跟那个白泠雪都聊了些什么？对于我的离去有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担心、在乎我的感受。
　　压抑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心里愈发急燥。
　　“太白金星死哪去了？酒席早就散场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烦躁地骂道。
　　“他要回也是回他自己的启明宫，您坐在我这光明宫如何等得到他。”昂日星君啼笑皆非地看着我。
　　“你们两个不是酒肉朋友吗？他今日得了好酒好肉难道不应该拿来跟你分享？”我恍然想起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尴尬的顿了顿，马上又强词夺理道。
　　“谈不上什么酒肉朋友，小神哪敢高攀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元老神君，不过得天帝厚爱，让我在他的通明殿旁有个自己的栖身之所，所以与这层天的神仙们略有交情，有个小宴小聚的也会喊我一声，也因此有幸认识您们这些上古神族的后裔。”昴日星君卑谦地说完，脸上却无半点低人一等的卑微表情。
　　“你这人有点意思，看事情很通透，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卑不亢。”我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把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一口喝完，准备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