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朵笑靥》王小萌

3、三

　　【推理之绊】如果我们相爱过

　　【下雨的日子地面沿着水线疾走，有什么在覆灭。散落东西，再不见。

　　尘埃落定。】

　　结崎数不清这是第几个雨天，让手头的工作一拖再拖，却也无法可施。闲来无事去超市买一大堆材料，最终搞得厨房一团糟。灰头土脸地想这终究不是自己擅长。

　　只好心有不甘地把工作资料整出来，面对自己并不十分愿意却不得不面对的一切。

　　她是优秀的，从不出差错。她的优秀让自己忍不住猜测，基因里是不是也有别种味道。

　　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诅咒之子的一员，只是出生时忘了断那根肋骨。否则也不会承担许多不必要的一切。至少自己很清楚，她和普通的孩子是不同的，没有哪家的孩子从小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十几岁往返于各国扮演各种不同身份做十全十美的情报工作。

　　……不过也许，这才是她擅长的部分。

　　【有些事，不是日子久了就能变成习惯的。】

　　过去在日本体验普通中学生的那段日子，每每想起都有些不忍舍弃的依赖。念念不忘的便当盒里，留着怀念的味道。

　　论危险性，“诅咒之子”的事件并不比她接触的其它工作平安。不过那段时间，确实是相对轻松了。是否也因此，过于悠闲了。把个人感情掺杂在工作里，虽不违背命令，却也不是她的作风。

　　对于那个被指定要陪伴的少年，她一次次好奇他将如何出牌。

　　他无疑是出色的，无论是作为“神”的克隆，还是作为他本身。他聪明，也善于观察，只要他愿意，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最大的缺点在于不够自信，副产物是性格也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后来也证明了，当人们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后，他马上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让她有种嫁女儿样的不甘心。

　　聪明如他，能不能看穿她自己都参不透的心事？

　　下雨的日子让人烦躁，她瞪大了眼睛看屋檐的水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

　　连日的雨天总算有了收敛的趋势，终于盼来一个阴天，把手头这项工作清掉。

　　从大使馆出来，她仰仰头，竟又遍布乌云。

　　下一个工作地是——日本，阔别两年的地方。

　　通知是早几天就接到了，原以为更早就能办完事，却被这糟糕的天气搞砸。预订的机票也取消，好不容易今早重新订了，看样子能赶上。终于要回去了，顺道去看看他吗？

　　【那些被预定好的日程，照样还是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他不是她世界的中心。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退还房子的钥匙，确认好班机时间。结崎带着不多的行李打的到机场。期间过程没有一丝马虎。

　　哪种意义上她都是精明到让人害怕的女人。也从不是步喜欢的类型。虽然她是年纪比他大，但偏偏要装作单纯的样子。虽然她不擅长家事其实也很需要人照顾，却在大事上一丝不苟毫不怠慢。

　　火澄的评价并没有错，她是明白的。那时候的她不是自己，表现出来的和实际未必一致。而恐怕也是自己，连自个儿也快分不清了。

　　聪明人都不容易看透的。你们，或我。

　　飞机上结崎的对面是个小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地在花痴艾兹。据说是他的乐迷，专程到日本去听他的独奏会。

　　“呐，姐姐知道艾兹最喜欢哪首曲子吗？”小女孩一脸期待地问她，眼里全是对偶像的崇拜。

　　“李斯特，——《孤独之神的祝福》。”不忍打击她的兴致，回答。

　　“原来姐姐也知道！姐姐也是他的乐迷吗？我听说艾兹这次会演奏新的曲子哦，是日本另外一位天才钢琴家做的曲，叫鸣海步！”

　　“只是……略有耳闻罢了。”笑得无伤无害。熟悉的名字越过耳际，也不知心里的，算是什么感受。浮浮沉沉，不着边际。

　　就像明明没有刻意要了解关于他的消息，却总好像被安排好的，一并推到眼前。想无视都难。这两年在国外，也遇到过艾兹和理绪，哪一个不是很主动地告诉她鸣海小弟的近况。

　　【只是，再怎么逃避。要苏醒的，总归、万劫不复。】

　　机场外大风打乱了她的头发。猝不及防地打到她的眼眶，一片温热。空手一抓，什么都握不到，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如果只是做梦醒来笑一笑就能过场。

　　如果当作从来没有相遇过又怎样。】

　　结崎还是决定去看他，记得曾经约定好再见面时要把耳钉还给他，自己是很守约的，她相信。

　　这许多日子以来这枚耳钉虽不是从不离身，却也是很多次她发呆走神的理由。透过那一小点银色，想起它原本的主人，无限茫然。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喜欢上他这件事，就像他也从未对她表示什么一样不可信。

　　为什么呢。

　　他很出色。聪明，善于观察。只要他愿意，什么都能做到最好。让她不能不在意。因而，究竟是因为抽中了“恋爱”这支签时他恰在身边，还是因为不小心靠在自己肩膀的那张侧脸动了心。然他说话从来气定神闲大概连表白也不晓得脸红。

　　“即使全世界与我为敌，有你在，我就是无敌的。我会怎么选还用问吗。”

　　记忆里，那样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究竟，我们是不是爱过的。】

　　“请到这家医院。”既然要去看望，事前总还坐过功课的。

　　只是跨上车前那一刻，风又忽然大了。眼睛里有点涩，又酸又痒。

　　原来是禁不住这风的掉眼泪。

　　【一滴。又一滴。】

　　无声的流泪，与哭泣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