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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怀璧其罪中 ...

  •   巫医家族只剩下了阿一一个人,别的族人都被制成了药,被齐王服食了。阿一这个最明显的羲和氏直系不曾被制成药并非齐王仁慈,而是手里只有这么一个羲和氏直系,炼制长生药的话,也只有一次机会,得慎用。

      直白点就是,齐王虽知羲和氏苗裔是长生药药引,却不知要如何炼制长生药。然齐王虽不知,这世上却有一人知,即鬼医苍凛,因此齐王在琢磨如何令鬼医苍凛吐出长生药的方子。

      明说是不可能的,天下人都可能觊觎长生药,唯有鬼医苍凛不会,因为他也是长生药药引,忌讳这种事。六十余年前,为这事,他可是灭了一个国家。那可不是小国,而是大国,原本位于唐、离之间,若非被苍凛所灭,国土也不会被诸国瓜分,宗庙不存。

      鬼医苍凛以最刻骨铭心的方式令所有人记住了羲和氏苗裔的恐怖。

      阿一没苍凛令所有人都畏惧的能力,因而只能齐王宫的太医司做为一名珍贵的药人苟延残喘。

      可没人愿意永远做一名药人,齐王用秘药在阿一无法留下任何伤痕的脸上留下了齐王族的奴隶烙印,然奴印只能印在身体上,无法烙进骨髓。

      捭阖1391年,齐王宫。

      阿一握着一个木雕,白螺聚已然化为焦土,这是他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一个木雕神像。乱世之中,功利主义盛行,已很少有人再虔诚的信仰神祇,甚至怀疑起神祇的存在,然这绝不包括羲和氏苗裔,因为它们清楚一件事:它们的存在便是神祇存在过的证明。

      阿一很疑惑,若真有神祇,它为何要赋予羲和氏这样的能力,又为何看着残暴的君王屠灭白螺聚三千余人?难道齐王是它的子民,白螺聚的三千余人便不是了吗?

      自幼随族人一同信仰神祇的阿一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只得握着木雕思索。于是在外人看来,这个珍贵的活药的脑子似乎有问题,整日里痴痴呆呆的。许是白螺聚被屠灭时受刺激太大,傻了。

      可阿一真的傻了吗?傻子是无法在数年内偷师学会太医司所有御医的医术的,只是他藏得太好,因此不曾有人发现,除了公子召,齐简王的胞弟。

      虽是一母同胞,然年轻健康,英武不凡,且南征北战的公子召比齐简王在国内更有威望。美丽的歌舞姬对其趋之若鹜,贵女的香闺梦里人亦是他,年轻的贵族子弟们也敬仰他。这么一个人,简直完美,完美得令齐简王感到了害怕。

      公子召蛊惑的对阿一说:“你想自由吗?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自由。”

      阿一太想要自由了,每一个细胞都在想,想得发疯,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服下了公子召给的百年孔雀胆,在毒性未褪时任人取走了自己带毒的血。

      齐简王早年于战场上受了重伤,一直没养好,这也是他会到处寻找羲和氏苗裔的原因,在吃掉了别的羲和氏苗裔后虽未杀了阿一,却每日都会取阿一的血肉炼丹维持身体的康健。然以前取的血都是没毒的,效果虽谈不上显著,却也有点,而今,立竿见影......齐简王薨了。

      公子召率兵入宫,诛杀齐简王膝下十一名公子,登上了王位,是为齐武王,却未曾守诺。

      阿一仍旧是药人,是奴隶,并且太医司对其的看管更严了,每日取血时会检查其是否服过毒。

      公子召给阿一上了一课,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长生是每个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齐武王也不例外。

      五年后,经过胡服骑射,励精图治强大了国力。齐武王决定进行第一次北伐,攻打对像是胡人,御驾亲征。怕自己受了重伤,落得齐简王一样的结果,齐武王带上了阿一。阿一很用心,也很谦卑的跟随着北伐的军队,用自己的医术竭尽全力救每个伤员。

      伟大的齐王,请您相信,我是真的接受了奴印,奴印烙进了我的骨子里,我是卑贱的奴隶,我会为您献上我所有的忠诚,为底层将士治伤,我会宣传您的仁慈与伟大,增加您的威望......只求您信任我,若您真的信了,那么,我会斩下你的首级。若您不信,我会一直等,等到您信为止。

      “阿一......”

      “殿下,我叫清。”阿一说,早些年的时候齐武王为了结交他时曾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与信任,想要赐名给他,但他想了想后拒绝了,他不是奴隶,也不是任何人的财产,他的名字应有由父母起。按照白螺聚的习俗,年满十二岁后父母会为孩子取一个大名,但阿一,显然不可能了,便干脆在十二岁时自己为自己办了一个成人礼,起了一个名字。

      白螺聚虽已化为焦土,但无边无际的白螺海湾想来清澈如故。

      公子旦立马改口:“清,他们为何每日取你的血?”他早就注意到了,每日都有人取清的血,也因此,饶是清的体质特殊,手腕上也有着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清随口回答:“回殿下,是配药,有些药,需以人血为引。”

      对于公子旦,清觉得很烦。他可以发誓,他救人的时候是真没想到这位会是齐武王的公子,齐武王虽只而立之年,儿子却着实不少,单是有序齿的就有二十几个。也因此,清虽一直生活在王宫,却也不识得齐武王的每位公子,太多了,恐怕就是齐武王自己都未必认得全。

      清只识得地位较高的几位,遗憾的是,公子旦不是地位较高的,生母只是齐武王做公子时别人赠的歌姬,齐武王只宠幸了几日便没兴趣了。若非幸运的生了个儿子,只怕早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后宅之中。不过也因着有一个儿子,在齐武王登基后按例册封公子府中的姬妾,第一批册封的自然是有子的姬妾。瞧着谱牒,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既然有儿子,自然也有母亲。公子旦的母亲这才得了一个最低等的名分,这种位分,等于没有,因此公子旦母子这些年在深宫中与隐形人无异。便是此次,年满十三岁,依着齐国的祖制,跟随出征,也不曾像嫡公子那般领着一只军队,而是从最底层做起,只是一个伍长。

      伍长=公子,这个等式是清想不到的,别人也没想到,因此公子旦受了重伤后,见是个小伍长,便随手丢给了在底层士卒中忙碌的清。也亏得是丢给了清,若是丢给了别的医者,以公子旦的伤势,必然不治身亡。而清,集太医司所有御医医术大成,费了好一番气力,总算将人给救了回来。

      不过,要是知道公子旦是齐武王的儿子,清肯定不会救人,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令一个人不着痕迹的咽气他还是懂的。

      清找不到后悔药的心情是公子旦所不知的,这许多年,从未有人不带蔑视或歧视而认真的对待自己,公子旦对清的印像极好,哪怕之后发现清对每个病人都是极尽温柔认真,自己并非特例,也仍如此。

      对于清的回答,公子旦并不满意,却也知,清不想说,他问不出来。

      第一次北伐,齐国大胜,迫使胡人称臣纳贡。

      1299年,齐武王第二次北伐,仍御驾亲征,分兵四路攻打羯族,谁曾想,胡人叛乱,与羯族勾结,打了齐武王一个伏击,齐武王被困祈水北边的一个蝴蝶山谷里。

      齐武王没再取清的血,带来的医者只剩下两名,一名是御医,剩下的一名便是清。齐武王是不敢让清照顾他的,至于另一名,在处理了自己的伤势便让他与清一同去照顾别的将士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剩下的两名医者必须保护好,杀鸡取卵的结果齐武王还是懂的。

      被困五日,所有食物即将耗尽的前夕,齐武王决定与胡族、羯族拼了。太子未一同出征,他便是战死,齐国也乱不起来,力战而死的君王总好过投降或被俘虏的君王,那对齐国无疑是奇耻大辱。

      清很疑惑,那么怕死的家伙居然也会做这种决定?

      人心真难猜。

      齐武王最终还是没战死。

      四路大军有一路是公子旦率领,上一次的北伐,公子旦表现出色,因此这一次得以领一千骑兵做为第四路。骑兵机动能力强大,且公子旦生性谨慎,并未被开头的胜利冲昏头脑,因此没被伏击,逃出来后想到自己都险些被伏击,那另外三路只怕好不到哪去。公子旦选择了驰援齐武王,也因为他的及时赶到,齐武王才不曾全军覆没。

      乱军之中,公子旦长戈划过,正与清厮杀的两名胡人被挑起一名,剩下的一名,公子旦拔出青铜剑掷出,也解决掉了。

      废了半天劲,被砍了好几下也没解决掉敌人的清:“......”

      “清你没事......”公子旦关心的神色与话语在看清清身上伤口的那一瞬愣住,战场厮杀,公子旦受伤也不少,自是清楚不同的伤势的恢复速度。可他从未见过有人前脚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后脚肌肉便自己蠕动着绷紧合拢止血,同时流出透明的液体,伤口迅速结痂,别人身上三五日才能做到的事在清的身上只用了几个呼吸就完成了。

      清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并未说什么,不过就是失去一个想跟自己真心交朋友的脑残公子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他也不稀罕。

      数月后,回到王城,公子旦终于弄清了清的体质是怎么回事,也猜到了清在宫中的身份,开始避着清。对此清很淡定,这很正常,不是吗?长生是每个人都渴望的东西,但比起不一定能得到的长生,自然是现下的生命最重要。

      公子旦打破了清既定的认知。

      第二次北伐的失利令齐武王大为恼怒,回来后不过半年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第三次北伐,虽然自己因为伤势而无法亲征,却令太子亲征。清仍要跟随,一来是因为多年前太子主动为父分忧,愿为齐武王研制长生药;二来是齐武王担心爱子安危,带上清,必要时可以吃了,定能保住性命。

      北伐的路上公子旦试图放了清,他也做到了,将清带出了太子的身边。

      公子旦不舍的对清说:“大荒很大,离开齐国,你还有很多的地方可以去,以你的医术,一定活得下去。”

      清拿着公子旦给了一袋金叶子瞧了瞧,最后还给了公子旦,转身往回走。

      公子旦愣了下,赶紧拉住清。“你做什么?我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清难得认真的看着公子旦,不是看病人,也不是看无关紧要之人的眼神,而是看朋友的眼神:“我还不能走,不过我真的要走的时候,你若是还愿意帮我,我会来找你。”

      十年后,太子被齐武王嫡次子公子嘉设计带兵入宫,被齐王鸩杀,公子嘉成为新太子。

      瞧着在鸩杀亲子后仿佛老了二十岁的齐武王,清很满意,也很麻溜的逃了。

      太子被设计之事,他虽非得利者,却是一切阴谋的策划者,以齐武王的精明,在走出丧子之痛后定然会发现他做过什么,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公子旦是以一种异常纠结的表情送清离开齐国的。

      边境,清对公子旦说:“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抓我回去。”

      公子旦闻言,呆了下,道:“我不是后悔,也不是害怕触怒父王,我只是惊讶你竟......”有此手段,他一直都以为清是一个医痴,痴迷于医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也没兴趣,不曾想,人是痴迷医道不假,却也不代表别的也不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怀璧其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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