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墨涅拉奥斯之战》鸽苏拉

1、第一幕 诸王之王阿加门农

　　[伯罗奔尼撒半岛之迈锡尼，墨涅拉奥斯像是一道悲伤的黑影穿过狮子门。]

　　“我亲爱的弟弟墨涅拉奥斯，我可爱的墨涅，
　　我还记得在欧罗塔斯河岸与你分别的时候——
　　在所有盛开的鲜花中，没有哪一朵的色泽比你的双眸更美丽。

　　我是迈锡尼之王阿伽门农，我是诸王之王阿伽门农，
　　我是你的王，墨涅拉奥斯，但我不会向你降下任何命令，
　　因为我不做你的王，更喜爱做你的兄弟，
　　做你的兄长比做诸王之王更使我心悦。

　　来到我的跟前，墨涅拉奥斯，
　　来到我的怀中，墨涅拉奥斯。
　　我急于聆听你的倾诉——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朱唇带着哀愁？
　　你沉默不语、孤身一人，然而我却到看与你同来的，
　　是世界上全部的眼泪[1]。

　　你眉梢垂下的阴影，好似屋檐最深处的阴影；
　　你甜美而青涩的眼睛，如今正如在暴风雨中坠落泥泞的果实；
　　你修长而健壮的身体被愁绪氧化成了黑色；
　　你的悲伤那么强烈，使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变得寂静而又苍白。
　　这在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阿开奥斯人阿伽门农，迈锡尼之王，诸王之王，比别的城邦王都要高出一头的魁梧战士，一个英俊的人，一个很像君王的君王说道。

　　他灿烂的金座，都因为他英武的面庞上的哀怜而黯淡成了铜色。

　　你，墨涅拉奥斯，阿特柔斯之子，你的祖父曾饮过众神的酒。

　　你掀开外袍，单膝跪下，跪在阿伽门农的跟前。你的手搭在你兄长强壮的大腿上，悲哀的郁火在你胸中燃烧，曾使你的心脏皱缩的强烈痛苦，如今已经化为磐石沉积在你的心上。你垂下沉重的头颅，好像臣服、又好像依赖地将额头靠在兄长的膝头。

　　仿佛当年在流亡的途中，在疲惫的路途中枕靠着哥哥阿伽门农的肩膀。

　　“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
　　即使有了宫廷秘闻，你也不要听人说
　　因为我要亲自说与你听
　　好让你知道我的心是如何
　　被名之为爱的野兽袭击
　　被怎样的利爪撕裂

　　阿谀奉承的仆人必将使用淬毒的语言，来向你转述这个女人
　　那是我所不愿见的，也不愿你聆听这样的言语
　　尽管，接下来，我要用十倍淬毒的语言向你转述这个女人
　　这个用爱当利爪撕碎我的心的野兽——

　　那个廷达瑞俄斯宫廷里的美人
　　她在阿耳忒弥斯神庙的舞蹈，使庇里托俄斯永远被囚禁在冥府
　　她是一场灾难，我的海伦
　　其美貌闻名遐迩的斯巴达公主

　　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

　　她是月亮的背面，宝石的阴影
　　是金杯沾满灰尘的底座，宝剑中的裂痕
　　是艳丽的波光下的鳄鱼，拥有兽.欲的荡.妇

　　我恨不得用咬碎石子的牙齿
　　咬碎她的肋骨
　　好让她没有羞耻的心，也感受到类似的疼痛

　　我为她的秀发戴上珍珠做的王冠
　　我为她的衣袍缀满亮丽的宝石
　　我使她的脚从不沾染尘埃
　　我亲吻她的唇如同亲吻最美的湖泊

　　然而她却在我转身的时候
　　迅疾地投入可耻的特洛伊牧羊人阿勒克珊德洛斯（帕里斯）的怀抱
　　只因为这个如处女般白皙的年轻男子，
　　拥有一副英媚娇俊的容貌
　　一双湖水般的眼睛，倒影着花朵般的多情

　　那个空有明眸而不懂得判辨的愚蠢的女人
　　误将软绵绵的肌肉，当作了温柔
　　投入软弱而轻浮的登徒子的怀抱
　　抛弃了她在众多求婚者之中亲自选出的丈夫，以及
　　他们可爱纯洁如春日嫩芽上的阳光一般的女儿

　　不顾给他的王冠蒙羞
　　也不管她的童年失去母亲的关爱

　　让做父亲的王者，面对着诸王的耻笑——

　　墨涅拉奥斯，求婚的诸王中的获胜者啊，
　　尊贵的斯巴达之王

　　那个被母熊养大的山野间的王子
　　比他更能满足他的妻子。”

　　你抬起头颅，仰望着你的兄长，阿伽门农深沉又肃穆的英俊面容，用你如同山崖下徘徊的风一样低沉而喧嚣的声音道，

　　“……只有鲜血能够洗刷我的耻辱。”

　　“……”阿伽门农沉默着，用一种哀悼的眼神望着你——为你死去的爱，为你死去的心。他充满怜惜地用他那被铜铸的剑和矛打磨出薄茧的宽大的手抚摸着你像海波般柔软的长发。

　　“……我失掉了一切距离
　　和空间的判断力[2]
　　我需要你的指引。”
　　你握住哥哥阿伽门农的手说，用眼神索求他的回答。

　　而他回应了你——

　　他反握住你的手，他黄金打造的戒指在迷离的宫殿中闪烁出晨曦般的光。
　　他低下头吻了吻你的手指，嘴角的笑容就像这光一样温柔，一样坚定：

　　“我答应你，亲爱的弟弟。

　　我宁愿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胜于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会怎样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就将怎样为你求得你的荣光。”

　　[1]华勇《恋之悲哀》by叶芝
　　[2]化用《雾》by W.H.Da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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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与原著有各种出入
阿加门农是个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