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404 not found》上校

27、执者失之

　　以鲑鱼的洄游和闪跃为一个景深点，再纵深一些: 蔚蓝的海域、永不止息的潮汐、涌动的虾蟹、狭鳕、鲱鱼、扇贝，开合的唇与鳍……就这样日复一日落入渔民的眼，他漫不经心地专注着手下的渔网，仿佛透过它的银色，可以看到远古老妪发间的稀疏。

　　旁侧的采珠女是新近来的——体态之优美、水性之道地，为本地人所称奇，据说她上岸时，比之其他狼狈不堪、七窍生血，反倒是仪容不失、大方从容。她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应该是个癫女"……当地人迷信，纷纷揣测她可能是被深海中的珍珠蚌精摄去了魂魄中的几魄，从而永远遗失在了大海，因故总是比谁都频繁痴心地下海去寻——可是寻不见的，人们叹息，如同沧海之一粟。

　　这里是虾夷之地，千岛寒流与暖流的交汇处，形成了渔业资源丰富的海域……将视域拓展得再深一些，从远引的船只上纵身下来的远客，跟随成群的大雁一起飞跃盐沼泽地，和土著猎人一起逐猎着林间道上熊罴的掌印，初雪与红叶、光影交织的湖畔、林中驿站的小屋……于是换乘了马，爬坡上道，晨间刚起了雾，笼罩着这片古寂的冷杉林，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恰似浸透人衣物的霜露，让人只是策马前行、不发一言，各自思量……终于，到了宽阔的旷野地带，不远处，只见白练与草场擦身而过，平野则像是一件平铺的大氅——"到了？"这次难得是斑先出声问道。柱间闻言摇了摇头:

　　"还没有，应该只到了石狩平原。"

　　二人这次的目的地是在"稻荷寺"——以当地的一处宗教圣地所命名的乡镇——受大御所世子所邀——大御所，顾名思义是"前征夷大将军"，可是他有六个儿子，每一个还是只能称为"世子"，这即表明，他明面上半隐退不隐退，背地里依然权倾朝野——这正是他的每一个儿子所苦手之处。

　　根据"西丸样"——世子之一的委托，他同意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关于国体政体的创制，但前提是他必须是获得权力的那一个——因为他虽然最被朝野上下看好和青睐，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父亲依然大权独揽。要命的是，贯穿整个青年和中年乃至盛年，从来不好女色的"上样"，晚年近乎狂热地迷恋上了一歌舞伎——也正因此名动天下、时年不满十八、比他的每一个儿子年龄都小的、琉璃姬。

　　他当然是个注定名留史册的、终其一生都冷静而自持的权力人物，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家。有关于他的早年经历，在京都人们居然可以畅所欲言而不被禁言，也可称的上是咄咄怪事一桩……因为他所行之事，实在是大逆不道。

　　"上样"生于北方的一个游牧军事部族，乃是部落首领之子，起初他的父亲属意将首领之位传于幼子，也就是其弟——乃至于不顾"上样"死活，将他做人质给了敌方部落，其未有半分怨言。两部族交战，敌方失利，欲杀人质，上样盗其善马，骑之亡归。他的父亲由是不得有几分欣赏他，逐渐信托给了军事大权。上样乃作为响箭，习勒其骑射，他下令道：“我的响箭所射之处，有不跟着我一起的，立斩之。”他出去行猎，习射鸟兽，有不射响箭所射者，辄斩之。已而上样以自射其爱马，左右或不敢射者，上样立斩不射爱马者。不久，复以响箭自射其爱妻，左右惊恐，不敢射，上样又复斩之。一日，从其父猎，以响箭射其父，其左右亦皆随起而射杀之，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不臣者。

　　随后，他便凭借着家族强大的军事背景，征服统一了北方其他部落，然后一路南下，平定了大半个火之国，以及与火之国以南部分的半个水之国，成为天下实际上的霸主之一。

　　这个故事由于文化隔阂，很是让他的臣民不解，他的幕僚由是劝他早行封了史官的口、禁天下人之言，由此"鸣镝弑父"之传闻，便不出两、三代而绝。然则他置若罔闻——依他的逻辑，他的父亲可以在他幼年之时，便不顾忌他的死活，送他去做质子，摆明了也是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了。至若晚景下场凄惨，也是应得。言及他的幼弟，他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而他莫名被牺牲了的原配妻子——可能在他心中就和那匹爱马差不多。

　　"这些我们都知道。"斑打断了"西丸样"所派遣的接待幕僚的叙述:"问题在于你们家世子需要我们为他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难理解。因为"上样"可能是晚年昏聩过了头，完全地一副色令智昏的样子了——这和他早年地近乎偏执一样的铁血无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按理说，人应当是本性难移的。而依据命运那种一贯有之的戏剧性的对称——他此刻该是防儿甚于防贼了，因为他早年采用那么一种"大逆不道"的方式上位，从而给他的政权——尽管乃至到近几年前，他依然励精图治，这样骇人的上位手段依然给他的政权埋下了道统上的隐患——人们暗地里觉得他毕竟是蛮族血统，未及开化，不申孝悌人伦之义……或许，有一天，他的儿子也会走上他的老路，到那时候可真是天道轮回了。

　　"你们世子是怕他父亲与那琉璃姬老来得子，从而危及他的地位，是也不是？"斑这样出声问询。

　　是，也不是。那幕僚心中暗地想。因为无论有没有那琉璃姬，他家世子都没什么地位。军权、财权、人脉……哪一样不是掌握在大御所手里的？琉璃姬的掺和，只是让这件事变得更为棘手。而且……只要大御所一日不死，其余无论是哪家世子，都得等着……这种事情，只有越等越急……

　　"我明白了，"见他为难噤声，斑嘲讽道:"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大御所才是那个真正苦手之人，按理说，他行了那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事，该是终日惶惶以防备自己的儿子了。谁知命运给他开了个更大的玩笑——他有六个儿子，在德行上倒是极大可能和他一脉相承，然竟每一个都远远不及他当年的武德，居然暗地里都想造反，却一个也没有造反的勇气与能力——想必他也在暗自纳闷为难——这概率简直小到不能再小，竟也让他碰上……"

　　柱间知道，依照自己好友的脾性，可能是根本看不上大御所一家子人——看不起大御所，可能是因为他弑父杀弟，不孝不义，但好歹大御所还是个有能力的人，毕竟叱咤风云几十载；而看不起他的几个儿子，那可真是从德行和能力上的双重看不起了……

　　可是，他们眼下想要完成村子的创制，很大程度上还是要借助世子的财富、领土与人脉——前提是他要继位之后。

　　至于为什么不同大御所本人合作——一是因为类似的提议被幕僚传至他的耳边，被他非常不屑一顾地否决了——这也符合柱间的经验——老人是不大容易听得进去话，以及接受新鲜事物的。年轻人则相反。二来大御所本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无求于外物，不比得世子"西丸样"，有求于他们，所以反而赋予了他们"权柄"。

　　待得那幕僚走后，柱间不得不温和地劝说自己的挚友，让他毕竟还是对世子的幕僚客气一点。到底大家以后还多的是合作事宜有待商榷。

　　"我只是很好奇，那样的话，他想怎样？让我们武力协助他让他父亲退位吗？"斑不屑道。

　　当然这里的"协助"就有兵谏、行刺等多种意味和手段了。

　　其实斑不屑的倒不是这个——毕竟那大御守也不是什么仁义之辈。而是对方甚至连这个都支支吾吾、不甚了了。但是心里的鬼主意却必定是这么打的。而这，联系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

　　"……简直是败坏光了武家的武德……"斑喃喃评价道。

　　然而又没有办法。想要建立一个和平的村落乃至国家又不得不折中与这样的人合作。

　　"对了，那琉璃姬……"柱间此刻突然想到那幕僚苦涩的一笑"怕别说是那琉璃姬成了'御腹样'，照现在这架势，就是她要大御所的江山，也只是拱手给她了"，他思及这里突然皱了皱眉:"究竟是何许人物？"

　　斑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琉璃姬"这个名字——但是直觉告诉他想起来也没用，因为这个名字就是他听到过的全部信息了，或许还带有"她是个戏子"这种举众皆知的事……但是比起这个，他眸光一闪，意识到柱间或许会想起什么事。

　　果不其然，柱间突然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上次一起去平津渡那个小镇上，结识了一个游女，她叫……"说到这里他费力地想了一想，显然他这一回去被扉间敦促鞭策得什么都要忘了，他突然想起来，眼神一亮:"啊，叫阿炎，我走的时候托你照管她，她现在还好吗？"

　　"丢了。"谁知斑闻言，只是冷冷地丢下这样两个字——是真的丢了——谁曾能想到呢，他宇智波斑，居然会弄丢一个人，他心想，而且是全身心的，把对方给遗失了。他想到这里闭了闭眼。

　　柱间听得他这样说，虽然难免有些失望，但是只道对方也很无奈——因为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死人，更别说人走丢了，那真是寻也不知往哪处寻。于是他还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他几句，说对方不会有事的——他哪里会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曲情——斑原本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告诉他的，然而现在他把她弄丢了，事情也就是无意义了。

　　对于柱间来说，眼下还是摩拳擦掌，先把大御所的家事搞定——最好是能平和解决，毕竟都是父子，有什么不好好说呢，难道那位置还能是外人的不成，再无奈一点就只好逼宫退位了——但是一家人能搞到这么僵也是不容易……待完成世子的委托以后，他们就可以进一步拓展他们的和平大业，届时，天下或许可定……好吧，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对所有那些于乱世枉死离散之人，最好的告慰了——重点是唯一的。

　　"对了，"斑兀自从出神中回过神来——看上去他刚才好像也在想些什么:"你们的人都到齐了吗？"

　　"啊，扉间他们可能隔个两、三天就到。"

　　"他也要来？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要管？哪里都有他？"斑闻言目光如炬，质问道。

　　柱间差点脱口而出，废话，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啊，什么事情都要管，他连我这当大哥的都要管你不知道吗？但是转念一想这两句才都是废话，于是当下按捺住，暂且不表。

---

作者有话要说：　　见《史记·匈奴列传》，只借鉴这个故事，因为我觉得有点意思。不借鉴历史背景——借鉴了也安置不下，太大了。
本文跟政治无关，情/色故事而已。再次声明2333
至于为什么这么写——因为大纲让我这么写，早就安排好了。本文已过去一半，第二卷完结，就完了，跟计划一致，是个中篇。还好还好。
最后，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