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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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了一个白日，沾惹了一身尘土，晚上余晚刚进家门，就钻进了浴室。
松了头发，褪下身上的衣服，打开水龙头，调好温度。
余晚站在花洒下，温柔的水流从她的头顶流下，途径两处耸起，直至葱白的细腿而下。
睫毛染上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间她的思绪横飞，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个改变她人生轨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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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11日，挺特别的日子。
西郊一家素食餐厅里，星星两两的几桌客人正在用餐，看上去生意一般。
齐嘉一桌子人围在余晚身边给他的人渣男友开批|斗大会，实际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批|斗而已。当事人的反应很平淡，晏子城是被康柏梦叫来的，康柏梦更像个看热闹的。
只有她坐在椅子上一边在自己的盘子里挑挑拣拣，一边无所顾忌的大骂：“真不是东西...真不是东西...真特么不是东西啊！”
从进屋开始，齐嘉的嘴就没闲下来过，将余晚和岑凯这两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怎么不容易说了个来回，替她道尽了苦水，听的人异常烦躁。
一旁的余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指甲时不时扣着手下的白色桌布，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她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哈气，朦朦胧胧的只能将窗外的景致看了个轮廓，紧接着她又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看在眼底尽是一览无余的白，细雪飞扬，在空中连着打了几个旋才轻轻落下，仿佛要将这世上所有的油腻与恶心通通覆盖。
余晚看入了迷，甚至连齐嘉的话也只是过了她的耳朵，从不进入心底。她觉得她又找到了一种控制情绪的方法。
倒是作为老板娘的康柏梦听不下去，出声喝止道：“姓齐的，要骂出去骂，别在我这店里瞎嚷嚷，如果你非要骂也请你骂的清楚点，不清不楚的别人还以为我家的菜不好呢？”
齐嘉从椅子上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就你这店，一天总共进来几个人啊，要不是晏子城这个傻蛋给你一个劲儿的砸钱，估计早就黄摊子了，怎么着你还怕我影响客人呀！”她实在是被岑凯那个渣男给气到了，随便找个缝隙就能撒火。
“怎么着你这话是嫉妒啊还是嫉妒啊？”康柏梦也火了，虽然她一直信奉有情有义不如有钱有你，但她还是最烦别人说她是靠着子城才有了现在的生活的，尤其是在子城的这些朋友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可这个齐嘉总是时不时给她揭底，让她没脸。
“我嫉妒？呵，笑话。现在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说不定哪天就被狐狸精勾跑了。”齐嘉站起来，剜了康柏梦一眼，继续道:“就像岑凯那个混蛋，他以为他是在大清朝吗？左拥右抱的，不知道脚踏两条船触犯天规会遭天谴吗？”
能看得出来齐嘉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这样的话她从前是不会在晏子城面前说出口的，果不其然晏子城看向她的眼色不怎么好。
余晚转眼过来，按了按紧的发疼的太阳穴，拉过齐嘉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语气听上去有掩不住的疲惫：“嘉嘉，让我安静一些。”
看出她神色间的闪烁，齐嘉终究是小声了点，只是还是替余晚打抱不平：“阿晚，这种男人就别理他了，我替你找更好的。”
余晚看着齐嘉无声的笑了笑，转眸的瞬间又看到晏子城担忧的目光，心头突然一凉，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在他们眼中可怜极了也柔弱极了。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的确是个会控制脾气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恶劣的情绪如果不受控制会有多糟糕，所以她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寻找方法来约束自己。
事实证明，她很能干。
晏子城看着余晚苍白的脸色，心中那抹阴郁挥之不去，他看着余晚，声音低沉：“那个岑凯，要不要替你教训一下。”
余晚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认真的，便开口阻拦。
“不用了。”余晚声音很轻，她的确没这个想法。
反倒齐嘉对这个提议有些跃跃欲试，她不是余晚，面度背叛可以不动声色，她这个人睚眦必报，敢欺负她的人她是准要欺负回来的。
像出轨男这样的失贞者在她眼里是必须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再浸猪笼的。
齐嘉正想着该用哪种方法时，一道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余晚黑色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两个字——岑凯。
“他还敢打电话来。”齐嘉怒极。
余晚看着来电显示眼神眯了眯，几秒钟之后，按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像平时那样的意气飞扬，反而又哑又涩：“阿晚...我能找你谈谈吗？”
“好，我在西郊，把你的地址给我吧。”
“那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吧，我等你。”
“嗯...我很快就到。”
余晚眸色微黯，挂了电话，看了眼窗外还没停的雪，向康柏梦借了件外套。
齐嘉看着她有些心疼，她觉得这种出轨男不先阉后杀都对不起她们已经逝去的青春，可是余晚不一样，她对待背叛的平静淡漠到甚至让人不能理解，你甚至是怀疑她是不是不会伤心的，可是他们都知道她的的确确是爱岑凯的，这一点根本不容怀疑。
晏子城看着她冷静的表情皱紧了眉头，却不言不语。
康柏梦瞥见齐嘉和子城脸上愤恨不平的表情，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场面话，可是话出口时却怎么听怎么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这么大的雪，他竟然让你去找他。”
晏子城怒视了她一眼，无声的压制，康柏梦看到之后立刻闭了嘴。
可是余晚并不在意，她淡淡的开口，像是没事人一样：“没关系，也就这一次了。”
余晚神色平常，可看在齐嘉和晏子城眼里却不是滋味儿，她对待爱情总是这么不计付出，不知道保护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全身心的砸进去，一点也不懂当今社会的男女相处也是需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的。
***
晏子城本来要送她过去，被她拒绝了。她是自己打车来的，岑凯在一家非常出名的侓师事务所当律师，这家律所的位置在城中心的一个CBD里，这里高楼林立，精英云集。想起一年前为了让岑凯顺利成为这座大楼里的一名律师，她陪着岑凯连夜准备面试问题直到凌晨两点。
当时的画面在她的记忆里还很清晰，如今再看这座大楼却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余晚到的时候，岑凯还没到。于是先找了个靠窗的视线较好的位置等他，她不知道她做的座位其实是是某人经常做的座位，也没有注意有人在她进来后不久也进来了，进来后朝她的位置看了两眼发下有人后，无奈的寻了个离那个位置较近的座位坐下。
她替岑凯要了一杯温开水，等他到的时候，她已经等他有十分钟了。
余晚看着他一点点走近，这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即使他没有晏子城那样的精致绝伦的轮廓，可他依旧有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好看的脸。他出身平凡，但是她敢打赌，他将来必定不凡。他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像茫茫雾霾下的一束阳光，恰似温柔。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她都沉浸在这样的温暖与迷幻当中，甘之如饴。
只是眼前的他似乎与她印象中的模样有些不同，看来这两天他过的也不太好，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瑟瑟凉气，余晚将桌子上的温水推到他面前，“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没休息好吗？”
岑凯凝视着她，不言不语。他手上紧紧握着装满温水的杯子，温热的感觉似乎能灼烧他的皮肤。
余晚看着他，察觉出他的纠结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她以为在她和姚千儿之间，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姚千儿的。
“阿岑，你想好怎么谈了吗？”
岑凯的确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虽然千儿在他心底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但是两年的时间也让他和阿晚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相信他是愿意与余晚共度一生的，可是现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过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他觉得无论怎样，道歉是必须的。
余晚神色模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给了他两个选择：“无非是往好了谈，还是往散了谈而已，可无论怎么谈，阿岑，你都没有办法顾全两个女人的。”她的心中泛起苦涩，微微抬首，问了他一句废话：“你想好要放弃哪一个了吗？”
她直直的看着他，白衣少年已经有了成熟的眸色，微不可闻的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她在等待一场毫无胜算的宣判。
“我...阿晚...，对不起。”他是一名律师，可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嘴笨，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重复着对不起。
早就料想到的结果，可心凉的感觉还是滞住了余晚的呼吸。
她闭了闭眼，旋即苦笑,睁眼时眼眶中似乎有一丝闪烁的光亮，她的声音听上去尽是无处宣泄的悲凉：“其实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我不明白，你奉在心上的爱情是什么？我以为我的全心全意你是看的到的，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开心的。”
余晚不懂他理解的爱情是什么，难道他们两年的回忆真的比不过他和姚千儿那短短的六个月，难道这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吗？可是想想以后，她又不禁苦笑，爱情的确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岑凯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听着她句句温柔却句句戳心的话，那一瞬间，他心中的万千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不管不顾了，他的痛苦与苦闷挂在脸上，可是最终他却不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说： “我知道，千儿比不得你，你的确比她漂亮也比她能干，而且她也没有你懂事，当年我们一气之下分手，她就跑去了美国。从那以后，我痛苦的以为我不会在爱了，你的出现的确拯救了我，没有千儿我想过和你结婚的，可是她回国了，她一回国就来找我了。我控不住自己的心，若是能够控制，比较之下我会选择爱你的。”岑凯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泛白，手心里汗涔涔的。
余晚深呼口气，她与阿岑面对着面互相看着，所有的挽留都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她以为他会再冠冕堂皇些，可是他没有，他如此坦白。他甚至不懂如何在分手时显得更有格调一点，最起码不会让人一眼看出他是一个负心汉。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咫尺之距，远的似乎隔着天涯。
她知道她输了，一败涂地。
她伸手拿过被他捏在手中的杯子，岑凯手中一空，突然有一种被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余晚喝了一口水，喉咙间的干涩被滋润了一些，紧接着她喝了整整一杯子的水。喝完后，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就像他印象中一直以来的模样，她莞尔浅笑，轻轻说着：“我知道了，阿岑，我尊重你的选择。”
岑凯有点吃惊，意外她的态度这么平静，迟疑开口：“你可以怪我的，我浪费了你两年的感情。”
“我不怪你，再说了如果是浪费也是我们彼此浪费，我也不吃亏。阿岑，只要你是幸福的就好。”
余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岑凯不知道，他的选择终结了他们的爱情，从今天开始余晚便不会再爱他了，也许很难，但余晚会做到的，就像以前一样。
最后她敛了眸色，站起身来，朝岑凯笑笑：“出来这么久，赶紧回去工作吧，这里好像有最低消费的，最后一次就你来请吧。我就先走了。”
余晚穿着衣服转身出门，屋子外洋洋洒洒漂泊着的冰凉的雪花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肆意而出，是谁说过：悲时细察内心，你会明白你为之哭泣的，其实正是你过去的喜悦。
曾经你所欣喜的一切如今都成了一把锐利的刀子，割的你体无完肤，痛不欲生。
直到命中注定的另一个人出现，
如同他出现时一样，你才得到拯救。
至此，
大地由此结束，
沧海由此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