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夜装（下） ...
-
不忍井锡苦口婆心，我多少吃了些东西，以为他看到我吃东西了就会走的，谁知他硬是要留下来陪着我。
“这怎么行？山庄还有事等你处理呢！”
他不理我，径自走到在树丛旁边，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立在地上，接着单脚踩了上去。
“你做到这样的时候，我便不再管你。”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咽了口吐沫，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认了。
“你要学会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的重心上，只有重心与木桩中线统一，才能站得稳。”
我盯着井锡的脸庞，看着好看的唇线，脸庞突然有些发热。
“知道了，练习吧。”我怕极了，立即抢白，径自踏上木桩。
可能因为此刻正借着黑夜降临带来的些许凉爽，身体非但没有之前的不适，反而觉得筋骨舒活，身体轻盈了起来。难道真的因为没吃东西，白天才会那么逊的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膝盖开始酸胀，估计是在元家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麻了吗？要不要下来——”
“不行！就快成功了，我绝对，可以坚持住。”
“那换条腿。”
估计井锡了解我的犟脾气，只是提议了下没有强迫我下来。其实我明白我的腿承受不了太久，终究，若还不换腿，一定会因为肌肉麻痹而摔下来的，那样就真的失败了。想着灵仙的话，我闭上双眼，缓缓移动身体重心，体会着脚掌与木桩的摩擦，接着迅速转换。在摇晃了几下之后，木桩稳定了。
“我可以诶，井锡！我成功了！！”
就在我兴奋地冲着井锡大叫时，我被一个不明物体一脚从木桩上踹了下来，来了个狗啃sh*t。我愤恨地看着那个小矮子，心里用光速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能换脚就叫成功？就如此掉以轻心吗！？”
“你什么意思？！一脚把我踹下去，你还有理了？！”
“高手绝不会因为这么小的袭击就摔倒的，更不会一兴奋起来连周围的环境都不管不顾的。小子，你看看你自己怎么做的？”
什么？！
“快起来吧。”
井锡想上前搀我起来，我摆摆手扑扑身上的尘土冲到矮子的面前，正打算反驳他。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很多事情做起来轻松多了？”
我蒙了，不知道他那副表情是什么XXOO个意思。
“比你中午做的时候容易得多，好像身体一下子变轻了？”
我哑然。这个人居然能够如此细致入微地探察出我身体的每一丝反应，甚至是连我自己都很难判别的变化。
“第一关通过了，你可以休息了，明天会更加辛苦的。”
“那我们明天训练什么？”
灵仙偏着头，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接着从地上拾起一根枝条，轻轻抛出，在枝条触地的瞬间，灵仙踩上枝条的一端纵身一跃，直上眼前的大树。
“这个怎么样？”
我还没有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一切已经发生了——灵仙已然坐在高树上冲我极富深意微笑。他一脸“慈师”的微笑让我脊背发凉，好像他的慈爱和一本正经真像那么回事，只可惜离开的时候背后的黄色杂志出卖了他。
“呵。”
真是个有趣的大叔，极具行为艺术。
突然，井锡从身后抱我入怀，用下颚抵着我的颈项，呼吸满是急切的渴望。
“井锡？”
他的手臂从我胸前划过，温热的大手托起我的下颚，细密而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颈项上。我不自觉的后仰，身体不自觉的发软。他将我拥得更紧了，舌尖轻触我的耳根，我的身体毫无预警地一阵寒战。他的吻突然停了，双手僵住。
“还是不行吗？”
他苦笑，自嘲，那气息冰冷了我的心。
“可是……可以不可以就一会儿，让我抱着你……就一会儿……”
他的泪湿润了我的发。而我的泪在眼圈打转，但终究没能落下。
我没有试图解释些什么，更没有试图留下他，尽管我拼命想要迈动脚步。我静静地听着他离开的声音在黑夜里消失，静静地听着山间的鸟鸣和我稀薄的呼吸，静静地感受着我冰冷的身体上残留着的温度。
我告诉自己我是对的，如果我的解释不能说服自己的心，又怎么打动被我伤害的井锡，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涌出，滴在脚下的泥土上，或许我想要的“无愧于心”只是自私的奢望……
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果然会变得很累。我一个人傻傻地呆坐着，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终于，我放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睡着了，大不了就是挨骂呗。等我起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可灵仙还是没有出现。我诧异极了，毕竟据我了解他绝不是会好心留下时间给我休息的人。那么为什么白白浪费了好好一个白天呢？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干脆，不想。
一瞥，发现地上正好躺着昨天灵仙用过的枝条。把它握在手里才发现这枝条竟然那么柔软，倘若没有极好平衡力和制空力是绝不可能借助这么个东西上登上那么高的大树的……
“小子，研究什么呢？”
“研究您是怎么用这个上去的？”
“呵呵。总有一天你会做的比我好。”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对我这么肯定。一句如此简单的话竟给我带去巨大的信心，直到死我都记忆犹新。
那晚开始，训练紧张有序的进行着。第一个项目还是平衡力的训练，不同是灵仙一直坚持以惊人的速度加大着难度。将木桩劈开后站立，再劈开站立，再劈开站立。终于，我成功地做到了立在一根直径不到5公分的木条上整整一夜。第二个项目是跑步。从起初的沿着溪流，到绕遍整个山林。从一个晚上跑完，到强制缩减到两个时辰内跑完。从无负重到背着100公斤的装满石块的袋子。身体里时而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让我害怕，在我成功地完成了所有这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后”。就像靠送豆腐成为车神的拓海，我觉得自己的能力也在无意中惊人成长着。
“今晚暂且休息吧。”
“师傅，我还没——”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晚我们老地方见。”
他没有再理会我，自顾自地走了。
其实我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尽快练成些什么，只是在这些日子里，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井锡的事，想起他痛苦的表情，特别是自从那天他离开就从未出现过。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也不该再让彼此尴尬，所以我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再次来到溪边的松林。现在的夜晚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湿冷了，可能是因为夏天就快到了的缘故吧。时间过的好快，我还记得初来这里时的迷惘和无助，可现在我不会再那样了。
照常是夜晚，照常是和灵仙一起练习的地方。可我到达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100平米见方的土地插满了半人高的木桩——木桩有粗有细，分布时疏时密、极为不均。只用一天的时间，灵仙是怎么弄出这么个训练场的，看来他真的很灵很仙儿。
“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个。”
“让我在上面……做什么？”
“上来，小子。”
灵仙撇了我一眼，跳上一根木桩：“抓到我。”
“什么？！”
“而且在抓到我之前，决不能从木桩上掉下去。”
这不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幕——灵仙用一根树枝跳上高树。想赶上他根本不可能，何况这一次不能再弄什么小伎俩了。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我无奈，跃上离我最近的一棵木桩，远远地望着他。
“我做到了，怎样？做不到，又怎样？”
“哼，你说怎样？做到了，明天就休息。做不到，明天继续。”
我的心顿时安稳了，本以为他又会变得刁钻无理，提出一大堆令我为难的事情。越了解灵仙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越加觉得当初输给我是他故意谦让的。
“好！”
我与他对立在两根木桩上，僵持。突然他闭上双眼，抬起一条腿，摆出开战的架势。
“您这是在让我吗？”
“不是。绝不让你。”
“那您怎么把眼睛闭上了？！”
他没理我，取而代之的是，在各个木桩间快速移动。神奇的是，不论那些木桩如何分布，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踏上，并判断出下一个木桩的位置。难道，他已经背下了木桩的分布图？可是怎么可能连微小的差别都记得如此清晰？看来，我的担心太多余了，他比我想象中强太多。
“我明白了，我们开始吧。”
真正的较量开始了。我一边留心着脚下的木桩，一边向他的方位逼近。没想到这几天的训练让我步伐轻盈，就算木桩有细有粗、分布不均，我也可以稳稳地踏上。兴奋的心情骤增，可我知道情况不容乐观：灵仙技高一筹，即便是双眼闭着也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我的方位，并以极快的速度跳离我的追捕。我们就在这木桩上反复跳跃，保持着固有距离。
“你这么小心翼翼，什么时候能追得到我？”
灵仙的语气又恢复到我初识他时的高傲和轻蔑的小矮子了，但我猜他的用意决不仅仅是嘲讽。
难道他是要我不看脚下，而像踩踏平地一样追赶他？我承认他是对的，过分留心脚下的我绝对要减慢速度的，加上对方又是他这样的高手，一切就变得不可能了。
可难道也要我和他一样背下所有木桩的布局吗……
我扫视整个围场，面积大概在98-100平米之间，共有93根木桩。我一边佯装追逐，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将围场全部的木桩位置熟悉个遍，估计好各个木桩大概的间距以及几个特殊点的位置，接着我扯下T恤下摆，将双眼蒙上。
“小子，你做什么？！”
说实话，不仅他吓了一跳，此刻我的心脏也突突地跳个不停。脑子里显映出整个木桩的部署，我和他的位置。突然理解了灵仙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只利用记忆和听力的确要好于用眼睛看。当眼睛被蒙住的时，人的全部感官都会变得极度敏感，这样绝对比一会儿盯着这儿一会儿盯着那儿来的集中和高效。我能清晰地听出灵仙裤子摩擦的频率，皮肤能感觉到他气息的位置。我们的距离愈来愈小，范围也从较大的外圈转成木桩位置较为复杂的内圈了。由于有些木桩我还并不熟悉，好几次，我差点不小心被绊到，稳定了几下才能站定。
距离岔开了，我们再次陷入僵持。汗流了下来，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如果今晚不行，以灵仙的性格，不知要多少个晚上重复今天的功课呢。不能再拖延了。
若不是这些长短木桩的木桩阻碍，刚刚我应该有机会抓到他的。突然，我想到，说不定，这些木桩正好是我的帮手。
我尽量放慢速度，调节好我们之间的距离，并试图从他步伐轻重中捕捉到他的去向。终于我听到他跳下一节高木桩的声音，我用力全力一蹬，接着一个转向跃过两根低木桩，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兴奋地摘掉眼罩想要大声炫耀，谁知，被灵仙一个反摔扔下了木桩。被拍在地上不说，还撞到了旁边的一个木桩上，疼得我直打滚。
“小子，敢对我无礼？！”
“我哪有？！我抓到您了！！”
“我可没看见，你抓得是我吗？”
“当然是您了！”
“你看见了？”
我张大嘴不知怎么辩白，我承认我带着眼罩的确没，看，见，可是这里除了他哪里还有人？再说了，就算有人能有和他一样瘦小的肩膀么……
“切，把分布图背下来拽一下就完了呗，非要耍帅撕个衣服蒙上眼睛！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家伙，漂亮女人才会不理我们……”
无语了，女人不理你才不是因为我耍帅，先把你的婴儿肥和身高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不管您说什么，我抓到了！您怎么可以耍赖呢？”
我爬起来，质问他。可他却开始了另一个惊人的话题。
“你觉不觉得最近自己的力量极其惊人？”
“师傅，您……什么意思？”
“而且越是晚上，力量就越惊人……”
“您是说……”
“你的能力在夜晚到来时会变得强大，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天都在晚上训练你。你这么聪明，难道从没想过通么？”
晚上力量会变得强大？
好像，的确……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夜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