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黑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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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该怎么回答……
我甚至还没有搞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若他是西苑，我发誓我是爱着他的……
我甚至希望自己仍活在梦里……醒来后还窝在那个温暖的臂弯……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我知道的。
他是元城莲……那个毁了林家的仇人……
那么爱？我已经没有资格。
“我爱的人不是你，永远不会。”
我忍住泪水，抬头瞪着他。可能是错觉，在一瞬间我看见元城莲的眼角落下两行墨黑色的泪水……
那是他的泪吗……
为什么我的心像绞在一起……为什么……
“把他绑起来，带回去。”
他的手飞快拭去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胞胎立即用皮绳将我的两条胳膊绑在身后，接着扯住绳子的另一端毫无情感地拖着我走。双腿全然没有知觉了，身体活生生与地面摩擦着，经过沙石、溪流和繁茂的草丛。
皮开肉绽。
在锥心的疼痛中，我一次次昏厥，又一次次醒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元家的，总之，我醒的时候，人已身在水牢，浸在齐腰的冷水中。疼痛灼烧着我的神经，我狠狠咬住嘴唇，血溢出来，精神从残废的双腿抽离出来，我微微输了口气。
突然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强悍，腿被踢折了，身体皮开肉绽，泡在凉水里，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杀不死的失恋洪七公。不如我改名叫林小强得了，比丫的天舞好听多了，起码是个爷们的名儿。
“莲爷到——”
元城莲……
而不是我的西苑……我的西苑再也没有了吧……取而代之的是我此生最大的仇人……
我的错。我早该看出破绽，早该想到不会有人那么单纯地拼死救我的。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铺的路，自己走完；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我是个好例子，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我造了什么孽会让我遭受世上所有我爱的人的背叛。
“莲爷，您不能下去！”
“无妨。”
“可是——”
“退下吧。”
元城莲不顾反对，从阶梯上走了下来，踏进水里站在我面前。我真的一眼都不想见他，因为那只会让我受伤，让我恶心。
“快和莲爷请安！混账东西！”
“没看出来老子我现在被绑着呢吗？！你丫也被打折腿绑起来请个安给我试试，妈的！！”
流氓似的词儿说着还挺遛，我究竟是怎么了，连奴隶都不如，现在哪有雇主要一个残废的奴隶呢？搁回原来可能还有点用，那边猪肉涨得可厉害了。
“哼。”
这小子倒是还来劲了。让退下还不赶紧的，哼个P。
“你出去吧。”
随着关门声，我最不想遇到的局面又到来了。
“你直接一剑杀了我，别这么拖拖拉拉折磨我——”
看向元城莲的瞬间，我的心脏停止了。
“韩澈？”
我惊愕地喊出了久违了的姓名。我不敢相信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元城莲生的那张和韩澈一模一样的脸。
之前是元城荩，现在是元城莲……命运怎么总是和我开这种玩笑？
“那是谁？”
“……”
“……你要继续这样吗？”
“……”
“这样只会对你自己不利。”
“能怎样？杀了我？”
“天舞……”
“你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对么？”
元城莲的嘴轻启，可没有语言。
“……你的计划实施的很成功。我都觉得很神奇，你那张皮用什么做的？真的质量好到没话说诶，和我□□的时候流那么多汗，胶居然都没化，哈——”
一个拳头瞬间扫过我的脸，我的牙齿像被打掉似的，嘴里面全破了。泪水滑落，滴在水中，泛着好看的涟漪，打碎了倒映着的我的影像——一张陌生的脸，虽是不错的线条，却那么令人讨厌。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想要拭去我的泪，被我甩开。
手，从空中下落，划着痛苦的弧线。
来自那双冰冷的手的触感还留在我的脸颊，那双和西苑的双手一样的触感，西苑留下唯一的东西。不复存在的脸孔，不复存在的誓言，不复存在的西苑，为什么不会痛快地全然消失？为什么要留下这双手的温度，为什么不让我死心？！
泪水从眼眶涌出来，心疼得让我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抽泣。
“我们之间的缘分注定是冤孽：没有圆满的开始，也不会有圆满的结局。”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瞬间……”
“哼！你现在是要和谈论爱情吗？”
“回答我。”
“……我回答过了，你忘记了吗？”
我曾那么悔恨伤害韩澈，可今天我还是对着澈的脸说出了那些撕裂人心的话。
“我会再来的。”
“不要再来了。”
惊诧。他眼里写着。
那眼神……熟悉的眼神……可我不能动摇！不能动摇……
“动手吧。”
惊恐。他眼里写着。
“……我不是你的对手，何况现在我已经是废人了，与其悲惨孤寂地渡过余生，我宁愿死。”
“天舞……”
“怎么？！这不是你要的吗？现在你做到了啊……不，现在我拜托你，杀了我。”
“就算是一辈子囚禁你，我也绝不会让你死！你不用操心了。”
“哈，我以为，虽然我们是仇人但起码一起……”话被什么噎住，我顿了顿，重新开口：“你要我像一条虫一样在你身边，被你蹂躏吗？你别做梦了！！”
“你别无选择。”
我在干什么，居然在和魔鬼谈条件，请求他帮我解脱。
我该明白，他早已不是他。
“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放你离开，就算像虫一样生活，你也别无选择。”
他的话像刺人的利剑戳进我的心脏，我紧闭双目，在某一刻我做出了决定——与其屈辱苟活不如死的有骨气。
在做了必死的决定准备咬舌的瞬间，我的下巴被元城莲一把捏住，硬生生挣开。我深深呼着气，怒火燃气。没想到的事，此刻的他竟显得更加愤怒，像只暴怒的狮子好像要把我吃掉。“把他的嘴给我堵上，然后打昏。”
？！我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但事实证明了我优秀的听力，因为我真的被这么处理了。这就是噩梦的开始。我猜得到。
是梦，又像是幻影——
周围安静的可怕。
我一个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突然妈妈爸爸出现了，可他们看也不看我，从我面前走过，任凭我哭，我叫，他们都没有反应。我想要抓住他们的手，可他们泡影般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我落空的双手。
接着是韩澈……
我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不理我，好像我是空气一样。他越走越远，消失在黑暗中。
小枫……
井锡……
燕姐……
四鬼……
爷爷……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无声地走过我的身边……可我却不能触碰他们……因为那触碰可能会让他们成为泡影……
可我怕极了……怕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西苑！突然西苑的脸庞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我一下子冲进他的怀里，可我却扑到了地上，而怀里什么都没有……
西苑……你在哪儿？西苑……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不要……不要！！”
从梦中惊醒，身体被冷汗浸湿了。
“您没事吧，主子？”
主子……？！
视线渐渐清晰，进入眼帘的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短短的头发，水汪汪的眼睛，脖子上还带着银色的项圈。
“这是哪儿……我不是该在水牢里吗？怎么会……”
“您昏倒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这里是莲爷的宅子。”
“……你是谁？”
“哦，我是莲爷让派来照顾您的。您要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咬着嘴唇嘴不说话。
“……怎么了？”
“我……我叫……嗯……他们都叫我2047。”
2047？！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只能用数字标注自己的名字么？可悲的是至少还有2046个和他命运相近的人同样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现在还有一个我。
元家，可能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地方。
“您也可以这么叫我的，从今天开始我负责您的生活起居。莲爷特意嘱托我，您的腿受了伤不能走动，所以您要是想出去就坐在这个轮椅上，我带您转转。您想吃什么就和我说，莲爷给您准备了最好的厨子。”那孩子一扫刚刚的阴霾，一边替我换着额头上的毛巾一边开心的说着。怎么会这么小就当奴才了……多好的孩子……
“我可是第一次看见莲爷这么关心过一个人呢，主子您真的很幸福呢。”
“你觉得我很幸福，是么？”
那孩子被我的冰冷语气吓到了，愣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是说来这里……当下人？”
看我主动，孩子便打开话匣子和我攀谈起来：“我听说我是被卖来的，父母可能太穷了，养不起我了吧……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啦，反正现在就是在这里打杂啊。莲爷总是很关照我的，所以我的活儿都是很轻松的。莲爷表面看起来虽然冷酷，不怎么亲近人也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呢。”
被卖……
这个可怕的词语触动了我的神经。这样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世，没有父母的孩子让我震撼，他的笑让我觉得温暖。对于这个不公的世界，我的做法还不及一个十岁的孩子，真的惭愧至极。
“叫西苑，好吗？”
“主子？”
“就叫西苑吧，好吗？”
孩子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脑袋像点的和捣蒜似的：“好啊，好啊，谢谢主子。我也有名字了，呵呵，我也有名字了！”
“呵呵。”
自从知道西苑是元城莲，我第一次发此内心的开心。倘若这个名字可以给他带去快乐，也可以让我纪念活在心中的爱人，何乐而不为呢？
“主子，西苑想求您件事。”
“别再叫我主子了。”
“可……”
“说罢。什么事？”
“您不要死，让我好好服侍您到完全恢复吧。”
？！
“算我求您——”
“退下！”
“……莲爷？！”
“出去！”
“是……奴才这就下去。”
孩子脸上满是失落，放下毛巾准备离开。
“我不会死的，放心吧西苑。”
孩子开心了，望着我笑。
“你叫他什么……西苑？！”
那孩子立刻定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莲爷……我错了……请你饶了我……求您……”
“站起来。”
“主子？！”
“你给我站起来！”我从床上撑起身体，冲他喊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主子是我。我让你站起来就站起来！”
孩子怯怯诺诺，慢慢起身，但是一直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就对了，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我没管元城莲的反应，见孩子出去便重新躺下，闭目。
可怕的沉默。
“……为什么叫他西苑？”
我不想开口，也不能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回答我！！”
元城莲一把扯住我领子将我从床上拽起来，我的脸对着他的，隔着几公分距离。
“……你该闹够了，我忍你太久了。”
“我并没有让你隐忍，我求你杀了我的。”
看着他的眼睛，却不能将焦距对着他的瞳孔。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甚至……去死？！”
“……我不是讨厌你。”
记住他是元城莲，记住他是凶手，记住。
“我恨你。”
元城莲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压在我身上，双手按住我的双臂，死死的望着我。
“爱也好，恨也罢。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即使我永远不向你妥协？”
元城莲被我的话气的倒吸了口气。突然他解开腰带，然后把我将我狠狠地翻过来压在身下。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身体是怎么向我妥协的。”
什么？！元城莲……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黑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