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天颜[百味胭脂弄]》冥灵

4、四、黄花蟹酿橙

　　小艾学习成绩不错，但体育成绩不太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小艾的气质很像妈妈，有点病西施的秀气，所以体育老师不常为难她，但可惜体育委员是那个讨厌的殷响，没事找事，诸多刁难。小艾有次向齐朝阳抱怨了两句，后来朝阳替她报仇，在两班的足球比赛上铲了殷响一脚，殷响摔了个大跟头，膝盖上的伤口突突冒血。这次的事情很严重，殷响明知道是齐朝阳故意的，而且挑事的人多半是小艾，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咬紧牙关忍住了，没有因为此事而向小艾报复。
　　后来殷响语文考试不及格，老师让小艾给他补习功课，小艾就没好意思拒绝。同学多年，殷响终于也忽然有了一次上小艾家接受补习的机会，两人一起趴在桌上写作业，殷响瞪着大眼睛，在小艾身边大气也不敢出，忽然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
　　这天小艾妈妈做的晚饭是黄花蟹酿橙，原本是犒劳出差回家的小艾爸爸，想不到殷响有口福，沾了一次大光。从小艾妈妈在一边剔蟹肉和剜甜橙时他就开始淌口水，一直眼巴巴等到开饭，殷响眼睛水汪汪的，心里很是激动。
　　小艾妈妈拿了一个橙盏放到殷响盘子里，又黄又大的鲜橙剜了瓤，装了鲜肉馅，盖上一层厚厚的蟹肉和膏黄，再将剜下的枝顶盖扣上，放在小盆里，用酒醋水蒸熟，最后铺上两瓣黄花，品味时鲜美到了极致。
　　小艾这时忽然想起了殷响平常与自己的不愉快，心想舍不得把这样好吃的菜给外人吃，他多吃一口，爸爸倒要少吃上一口，便忽然把盘子挪开，跟妈妈讲，“刚才我没有告诉你呶，其实他就是学校里一直对我不好的大喇叭！”
　　大人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小艾妈妈忙把盘子移回给殷响，殷响毕竟年纪小，心里一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摔破膝盖也是咬牙不哭的，现在捧着蟹酿橙哭的要死，小艾心就软了，连忙跟他道歉。
　　后来殷响心满意足吃了这道菜，并且从那天以后，他对小艾的态度也不同了，一直到大学，到长大成人，他对小艾总是风里雨里，实心实意的，或许是蟹酿橙的魔力吧。

　　殷响吃完饭从小艾家出来，刚开门就看见了在外面倒垃圾的齐朝阳，殷响咂嘴又拍着肚子，显摆自己刚在小艾家吃了一顿很可口的饭菜。朝阳冷冷瞥着殷响，殷响也冲他做鬼脸。原本小艾妈妈叫小艾下楼送送同学，小艾下来一看这个架势，扭头就跑回家去了。好在两个小男孩并没有打架，各自回家去了。
　　小艾同妈妈讲，自从齐朝阳在足球场上用脚铲了殷响以后，她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心惊肉跳的。妈妈笑眯眯地轻抚着小艾的头发，告诉她，心里大可不必去安放那些事情，因为还有将来，她说，“我们还有非常非常漫长的将来。”

　　从这以后，殷响向小艾搭讪不再是火药味十足了，他有时也会可怜巴巴的捧着学生餐，一脸小媳妇的委屈样，站在围着小艾的同学身后，偷偷打量小艾每天带的菜，偷偷打量着小艾，也会偷偷站在窗口，看着下课后的小艾向校门口等候的齐朝阳飞奔而去，两个孩子快乐的回家。

　　殷响觉得自己很男子汉，不会像齐朝阳一样暗中使用伎俩，可是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两人在公园划船时不期而遇，当时和齐朝阳同船的小姑娘的手绢掉在湖里，朝阳为表绅士，欠起身子来去捞漂着的手绢，殷响划着船从他身边经过，心想这真是难得的好机会，于是手腕一使劲，就让船撞了过去，朝阳专心致致捞手绢，万万没有想到这突来一击，站的不稳，一个跟头栽到湖里面。男老师们跳进湖里把朝阳救了上来，小艾当时在草地上和女生们一起野餐，不知道湖中发生了什么，赶去看时，朝阳已经湿透了，带的午餐包也掉进河水中不能吃。小艾就把自己的午餐分给他，这天妈妈给小艾带的是一中一西两种点心，中式的是糍饭团，混着血糯米的糯米饭浸泡一晚后放入湿纱布铺匀，芝麻用平锅小火爆香，买油条回锅炸硬，配上肉松、咸蛋黄与腌豇豆末，裹入瓷饭中，每一个都做成两头尖尖的橄榄型，不大，刚好一个个码进饭盒中。西式的是烘干的面包切片，买来黄油后掺入白砂糖，用勺子慢慢的轻轻的碾，让砂糖融嵌进黄油中去，最后抹到面包切片上。
　　对西餐饮食如此精工细作的风格完全像是上海的“老克勒”，但小艾妈妈并不是什么“老克勒”，她只是告诉小艾，既然做一件事就要做的像样一点，尤其是食物，同样会吃到嘴里，很好吃与普通好吃还有只是能吃的区别是极大的。并且这个道理放在许多事情上也是准确的。但现在可以不用多谈它。小艾的春游餐盒里还配着黄瓜条与番茄片，她与齐朝阳还有许多同学一起分享着它，感到非常愉快。
　　小艾似乎是一个有的吃就很高兴的小姑娘。只是这个结果把殷响气坏了，他真想不到，齐朝阳因祸得福，反而正大光明的和小艾分享起了午餐。他祈祷老天爷一定要把齐朝阳弄走，随便走到什么地方去都好，譬如西伯利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