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轮回》小妖不吃香

2、第二章

　　还未进入盛夏，但是日头已经有些发威，我觉得脸上被晒得热乎乎的。我用双手捂住脸颊，滑溜溜的，手感真好。年轻就是好啊，呵呵…… 我不觉轻笑出声来。

　　小马路两边栽种着已经有几十年树龄的法国梧桐，因为不是交通主干道，来往车辆非常稀少，偶尔有豪华却不乏稳重的高级轿车出入对面黑漆的大门。

　　伯伯家就在那扇大门的里面。我从旁边专供人步行出入的小门走了进去。穿过门卫房，正对面是一片小篮球场，有几个男孩子正在场地上打篮球。我驻足想看看有没有熟识的人，只见一个人正抱着篮球朝我跑了过来。

　　“小贝！”哥哥举起一只手朝我挥了挥。转身把球抛给了后头的男孩子们。快速来到了我面前。

　　自从哥哥去了美国以后，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们都忙于学业工作，最多只能依靠网络视频聊上一会儿。还记得，当初送他上飞机的时候，我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放，害得他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每每都被他笑称为此生的“奇耻大辱”。

　　如今，宠我疼我的哥哥就在面前。我居然有种想抱住他大哭的冲动。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秦宇凯，今天就打到这儿，我先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身后多了一个男孩子，年纪应该和现在的我差不多，个头比哥哥略矮一些，汗水从他额头顺着鬓角留了下来。白色短袖运动服的袖子被捋得很高，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和鼓鼓的小肌肉。他的眼睛相当好看，长长的睫毛，婴儿般的瞳孔，如果是长在女孩子脸上就完美了。可惜长在男孩子脸上，太多桃花了。

　　我在记忆引擎里搜索了一圈，除却我失去的那部分，我可以断定，我并不认识这个男孩。不过这个大院里，经常有人事调动，有些几个月就搬走了的，我没有遇见过或者即使遇见过互相不认识的，也是有的。特别是我高中住校期间，连家都很少回，更别说到伯伯这处了。

　　我突然发现，我这样盯着他看似乎不大礼貌。幸好他光顾着和哥哥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我。

　　“长波，今天我妈吩咐了，一定要去我们家吃饭。你爸妈都不在家，保姆又还没来，光吃泡面可不成。走吧，你要不去，我妈定会亲自去你家请你的。”哥哥边说边拉着他走。

　　他也不推托，说是先回去冲个凉，换件衣服就来。

　　路上，我从哥哥那里了解到。他叫吴长波，前天才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从远州市搬过来，他爸爸是吴德川，即将上任的东海市市委副书记。吴书记，我是知道的，将来的他会平步青云，截至我穿来时，已经高高在上，只能举头仰望了。

　　听说他已经免试录取了当地的重点高中，并执意要留在那边上高中，到东海市只是来过暑假的。怪不得没见过。这个暑假，我因为考得不好，去乡下的外婆家躲了两个月。不认识是很自然的。

　　想着想着，已经不自觉到了伯伯家门口。这个院子我相当熟悉。透过镂空的褐色铁艺大门可以看见院子里错落有至的灌木和小小的草坪。院子不大却被伯母打理地相当有情调。草坪上的单人秋千是我小时候的最爱。

　　走过草坪中间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后面便是那座小洋房，传说解放前是东海市一个纺织大亨给自己的法国情人特地仿造法国的建筑形式建造的。小楼分为上下两层，进门是个玄关，左手有个长长的木制楼梯通向二楼，右手是客厅，一尘不染的红木家具和西式的吊顶壁画，居然不显突兀。楼下还有一个卧室，以前是爷爷奶奶住的，现在就奶奶一个人住着。楼上正好三个卧室，每次我留宿都和姐姐睡西边的屋。

　　进门就闻到一股本帮红烧肉的香味，伯伯家保姆黄阿姨的烧菜手艺是一等一的。我去厨房转了一圈，伯母和黄阿姨正在忙碌着。伯母见我来了，笑着叫我快去陪奶奶说说话。

　　哥哥上楼去洗澡去了，我一路蹦进奶奶的房间。奶奶正坐在爷爷经常坐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由于脸朝着窗外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手里有未做完的针线。

　　“奶奶”我甜甜地唤。

　　奶奶转过头，看到是我，表情很欣喜。奶奶拍拍身边的床沿，示意我过去坐下。我走过去，用手亲昵地搂着奶奶的脖子，脸颊依着奶奶布满皱纹的脸颊，左右晃动着身子。奶奶轻轻拍着我的手背，祖孙并未多话。

　　“姐姐，在家吗？”我放开奶奶，坐直身子，拿起奶奶手里的活计。

　　“她呀，两天都早出晚归，上班都没这么勤快。”奶奶笑着说，“小贝，你姐姐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对象的事情啊？”

　　“没，没有”我心虚地低着头，帮奶奶修补袜头。（奶奶是老党员，一直保持着节俭的优良品质。）

　　“那丫头，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找对象了，死活不承认。”

　　“姐姐都是大姑娘了，你们就别多操心啦。”

　　奶奶又询问爸爸妈妈的情况和我明天中考的情况。我记不得已经有多久没有和奶奶像这般聊天了。
　　黄阿姨来叫我们开饭了，然后扶着奶奶去了客厅，我跟在后头。

　　客厅里，伯母边布菜边和人说着话。那人正是刚刚在篮球场遇到的吴长波。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灰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可能刚洗完，头发还有些湿漉漉。

　　他一看到奶奶出来就很客气的叫奶奶。看来是个很有教养的好孩子。走在奶奶身后的我接收到他的目光，同时我也正端详他，四目交汇。他的眼睛确实是很好看，找不到很好的词汇去形容他，红楼梦里怎么描述林黛玉的眼睛来着，“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但如此形容一个男孩子似乎有些不妥。被我凝视许久，他突然如电击般猛地将脸转开，我惊奇的发现他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红。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愕了一下，转念一想，很正常，初中男女生哪有敢这么对视的。异性的界限向来是划分的很清晰的。

　　他转着脸站着，似乎有些别扭。正巧哥哥从楼上下来，客厅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桌上的菜色很精美，有我最爱的本帮红烧肉，我挑了一个离红烧肉最近的位子坐下。他缓缓走来坐在我身边的位子上，这小子不会也看上这盘红烧肉了吧？姐姐我不会让你的哦~~我抢先下筷把一块肥中带瘦，瘦中带肥，红艳艳，金灿灿的大肉夹入自己的口中。

　　“小贝好像和长波一样大哦，认识过了吗？”伯母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嘴里的一口红烧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吐出来又不像话，一下子开不出口来。只能鼓着腮帮子摇摇头。

　　“刚刚在外面见到过了。” 身边传来不紧不慢的男声，沉沉地带点变声过程中的沙哑。“小贝，是叫秦贝吗？”

　　“噗！” 哥哥那边传来不雅的喷饭声，伴随着大笑。

　　“她叫秦赟啦。你知道，小贝，这个小名的由来吗？” 我不满的瞪了哥哥一眼。哥哥忽视我杀人的眼神，继续说道：“她读小学的时候，自己推理得出字读半边音，就把自己的名字硬读成秦贝，爷爷奶奶宠她就顺她的意思，叫她小贝来满足她小小的自负。”

　　哥哥老喜欢把我小时候的做的傻事摊到桌面上取笑。伯母做势拍了一下哥哥脑袋，示意适可而止，并观察我的脸色。我小时候特别小心眼，有些不顺心就会闹脾气，连饭都不吃了。可是现在我的内在已经不是一个初中生了，这种温馨的场面只会让我产生幸福的感觉。我朝伯母笑了笑。伯母惊讶地看着我，随后也朝我会心地笑。

　　我侧目看到他听得津津有味，笑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这顿饭吃得轻松而愉快。饭后我还帮忙黄阿姨收拾碗筷，伯母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小贝，今天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我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因为我长大了呀。” 伯母是决计想不到也绝对不会相信现在的我的灵魂是十一年后的我。

　　哥哥下午要陪长波去参观东海博物馆和东海图书馆。考虑到明天要中考，不能玩得太累，我决定不参和。我悠闲地坐在草坪的秋千上，半眯着眼睛，两腿悬空，轻轻摇晃着。阳光有些刺眼，我把手里的杂志挡在面前。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身边的草发出细碎的声响，有人走到我身边。我拿开脸上的杂志，由于背光我看不清来人的五官，但那流畅的脸廓，定是属于吴长波。终于适应强光，我不由再次发出由衷赞叹，他真是个美少年，除了美好的眼睛，他还有挺直的鼻梁和殷红的嘴唇。上天对他真是太眷顾了，如果他是个笨蛋，那我才相信上天是真正公平的。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直视着我，眼里毫不掩饰期待。

　　我摇摇头，“明天我中考，你们玩得开心。”

　　他点点头，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尴尬的沉默了几秒。他看见我手中的杂志，说道：“我有很不错的相机和镜头，你有空来看我拍的照片。”

　　“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哥哥招呼着转身走了。

　　我低头看手里的杂志，《国家地理杂志》，我只是随手拿来挡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