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逸事录》元令

131、有些人好像从前见过

　　时青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这些天来一直昏沉沉的心脏一下扑通乱蹦，精神活力得不得了。
　　时槿，这个名字虽是初闻，却让时青觉得对方应是如此，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时先生！”时青一声清脆的呼喊掩饰了方才的呢喃，也让差点变脸色的时夫人长舒一口气。
　　轻纱蒙面的时槿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刚才就发现时青的脸色并不太好，明明上次见到还很健康。看来时夫人所言，并非虚假。时槿轻轻点头算是应答小姑娘。
　　时青笑着站在自己母亲身边，待挪动脚步看到坐在她心慕的书店掌柜身旁之人时，时青活蹦乱跳的心脏“咚”一下狠狠摔停了。时青愣愣得转不动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美人，一刹间失去了语言。
　　世间，有这样美丽的人吗？！
　　她莫不是看到仙子下凡？
　　时大人端着一杯茶狠狠地咳嗽三声，时夫人没好气地扫了一眼上首的酸气，温和地给贵客介绍到自家小女，“小女无状，还请大人宽谅一二。”说完抬手揽住自家女儿肩头，借机提醒时青回神，“这位是许大人，月楼的掌刑官。”
　　时青有些晕乎地认了人。
　　大人们商量事情自然不会让时青旁听，时夫人准备带着管家去后厨忙活招待事宜，走前交代时青先带时槿先生在后花园转转。时青乖巧答应，余光瞄到母亲给自己使了眼色，还跟时先生意有所指地交换眼神。时青愣了会儿，见到母亲点点额，低声对她说了句，“机会难得，记得好好请教先生。明月道长亲传弟子解疑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时青明白过来，立刻点头。她引着时槿往小花园走，在回廊转角处，对面也有人往客厅走去，隔着中庭景色，匆匆瞥见一眼，就转过门庭离开了。
　　另一边走廊上的郁挽吟早在进门前就注意到了那个蒙面的女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大人的故友，他颇为意外，记得许大人几次盛邀那位都被拒绝了。民间有传，无名书斋的掌柜从不离开那三寸之地。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世人皆言有神，但神仙与否，皆系于尘间。
　　郁挽吟只留神三分，便收回目光。
　　一回廊，三人进出。时槿跟在小姑娘的身后，目光安定，好似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时青带着人走在小石子路上，几次抬头看向身边人。近乡情怯的感觉莫名出现，她欲言又止，心里很是紧张。
　　“时、时先生，”时青好不容易叫了人，可和对方的目光一对视，她就露怯了。那双眼澄澈潋滟又深不见底，她不说话只温柔地看着，时青心底的紧张一点点地消失了，但脑子一下忘掉了自己要说的话。时青脑子忽然想要看面纱下的人，她觉得对面的人会好像会答应自己无理的要求。
　　“你母亲跟我说了。”小姑娘突然失语，时槿自然地接过话来。她这次出门便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怪力乱神，你不必受其惊忧。”
　　时青听着温和得似春风般的安慰心里的不安一下消减许多。从小她便听说明月道长的厉害，无名书斋更是她最爱去的地方，而这位“许先生”却是让人好奇更甚。仙人的徒弟啊！竟是这般风姿，令人见之忘俗，亦非诓语呢。
　　时槿眼前的小姑娘有几分出神，心里泛起涟漪，却是清声语气略重地唤了一句“时青”。小姑娘这才回过神，认真听话。
　　“这份凝神香你且在夜间睡前点上，可以安睡。”
　　时青看着一把不知时先生怎么从袖子里拿出来的香，愣神间呆呆地接了下来，悄悄地咽了下口水，这就是仙人的世界吗？！隔空取物？好刺激！
　　“仙人，我要是不梦到以后的事不就没办法解决了吗？”时青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对时槿的称呼，她一直很犹豫自己做梦的利弊。这些天又担心睡不好，头还老是疼得晕乎，却也害怕因不知晓后事而错失先机，不能扭转乾坤。
　　“小姑娘好好睡觉才长得高。”时槿眉眼流露出些许温柔，很快又消失了，她看出了小姑娘脸下粉饰的苍白和眼底的青色。“这些小事就让大人来处理吧，很快解决的。”
　　时槿这风轻云淡的，让时青近日来的情绪一下随风散了。她想了想终于安心地点了点头，把心头这块重石挪到了脑后。按捺在心里的兴奋又冒了出来，她有几分羞涩紧张地开口，想和时槿套套近乎。
　　“时先生——无名书斋可是百书文库，我平日里也爱去。先生文墨……极好！我爹爹也十分仰慕呢！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幸——得见您本人，我方才实在是太惊讶了，一直失神，还请先生见谅。”时青说着真心话，不自觉地把自家老父亲给抛出来证明自己真心了。
　　时槿微笑着听着，态度平易近人。时青一下感受到了，心情更加雀跃，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出门碰到的事情，张口就想说出来。
　　时槿看到小姑娘突然欲言又止，心思几转，袖中指尖微动在空中划了几笔。
　　“我——咳咳！”时青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几声，好不羞愤，清了清嗓子后声音文静了许多，“我今日上街遇到了梦中的那位姑娘。还有一个没有身形的小孩也在那姑娘身边似乎无所不知，能力通天。且在与她们相近时我脑中疼痛欲裂，十分难受。”时青谨慎地瞧了眼四周，又靠近时槿几步，微微踮脚小声在她耳边说出自己听到的那些话。
　　“仙、先生，您说，我是不是可以帮忙，探探她们？她们似乎察觉不到我呢。”时青有些期盼地看着时槿，心里却悄悄开了小差。
　　差点把心里的称呼说了出来，还好她改口快。不过——
　　时青有些害羞地小退一步，心里还有些不舍。难得一次靠对方这么近，还闻到仙人的香气！
　　时槿不知道眼前人的旖旎心思，但对方脸上的“火烧云”确实显眼。
　　“对方既有玄机，又怎能让你一个小姑娘以身犯险。”时槿拒绝了时青的想法。
　　“好吧……”时青颇有些可怜兮兮地应了。目光又飘到了时槿的脸上，暗戳戳地仰慕。
　　“时青。”时槿低头和小姑娘对视了。
　　时青这一回清晰地瞧见了时槿眼中的温柔，也有很难分辨的爱怜？时青不明所以地发出疑问。
　　时槿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声音依旧温柔，“我要回去了。下次……再见吧。记得用香。”
　　“……好。”相识片刻，离别匆匆。时青虽然心有不舍，也不能挽留。只能送人回前厅。
　　送人离开后，时青仍有几分眷恋。方才的片刻相聚让心里生出几分痴醉。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点点细节。
　　以前大家传言的书斋掌柜居然是这样的——仙姿翩翩，迷人温婉，大概还有无边法力？已然陷入迷妹之中的时青抱着小枕头傻兮兮地笑着，连时夫人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想什么呢？！你这孩子。”时夫人推门进屋，走进去竟看到自家小女思春的模样，顿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对方脑门。要是让时大人知道自家女儿也被许遥知给勾走了魂，还不得气坏了。小姑娘就是爱动心。
　　时青一吃痛抬眼就看到自家娘亲嫌弃的眼神。
　　“娘——”时青委屈地按了按脑门，转眼又笑嘻嘻地感叹，“时先生真是太好看了！呜呜——没想到我居然能亲眼看到她本人！让那个些成日堵在书斋前的姑娘们知道了，我得多受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