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封刃作书

24、比翼鸟（五）

　　崇吾山比翼一族，一翅一目，相得乃飞。

　　比翼一族的少主，三百年而化形成人，可是她不会飞。

　　长歌眉眼间的杀机已经敛去了，她走到了流络的身侧，细细地看着她，生怕她被妖族之人给弄伤了。十指相交缠，冰凉的温度一点点的褪去，另一只手落在了流络的面容，一点点的描摹着她的面部轮廓。长歌轻声说道：“这儿的一男一女，一是虎族之王，而另一个则是比翼族的少主。”流络不惊讶么？她只不过将所有的情绪给收敛了，落在了人眼中的只是那一张冷漠的脸。

　　短短的两个字，小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反应过来。她陡然发生了一声尖利的叫喊，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绿色的烟雾，朝着观讳窜过去。观讳的眉毛紧紧皱起，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小圆的肩膀，真宰正想拎起这小丫头将她丢出山洞，却被观讳一个眼神给制止住。观讳脸上的讥诮收敛了，她的唇角微微向上撩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来。这笑容落在长歌的眼中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小圆看来，除了这“好看”两个字，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词来。那压在了肩膀上的手慢慢地滑到了面庞上，冰凉的手指，就像那只泛着冷光的蓝眸，使得小圆浑身一凛。“你——”她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忽地发出了一阵喊叫。那观讳用两指捏起了她脸上的肉狠狠地一拧，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圆挣脱了那只魔爪，瞧着那人脸上带着几分恶劣的笑容，她大骂道：“我呸，比翼族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能的！作为一只成年的比翼你都不会飞！”小圆可真会说话，一下子便踩到了观讳的痛脚，看着她那张如同风云瞬息万变的面庞，小圆一缩，躲到了长歌的身后。

　　“比翼一族，向来不与外人通婚。”长歌淡淡地瞥了观讳一眼，开口说道。

　　小圆吐了吐舌头，笑道：“是的，是的，我听人说过，比翼族中的女人成年了就得嫁给族中的男子，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就不会飞！比翼，怎么可以不会飞呢？”小圆的嗤笑如同利刃落在了观讳的心间。她的神情冷了下来，她问道：“不会飞那又怎么样？”小圆实没有取笑她的心思，哪里知道她听到这话反应会是这般强烈，一时间静默住，低下了头不敢与观讳对视。

　　真宰哼了一声，他说道：“观讳嫁给我那就是虎族的王后，比翼一族算得了什么？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飞行哪里需要靠翅膀？”真宰对比翼一族很不耐，可是对观讳却是极为殷勤，虎族中的姑娘，可没有观讳这等模样。能够成为一族之王，他也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蠢蛋，低头在观讳的耳边说了几句，他忽地一声狂吼。这一道吼声从山洞中传了出去，原本围在一边的虎妖都退了回去，转身返回到了林中。观讳的脸上很不悦，可她无可奈何。

　　长歌想要走出这洞府，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的。她牵着流络的手，从这两个人之间穿过，观讳指尖窜动的灵力忽然间凝结，仿佛被一道绳索束缚住，动弹不得。小圆跟在了长歌的后面，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奥秘，趁着观讳还没能从中挣脱出来，她狠狠地踩了一脚，算作是之前捏她脸的报复，对待这等人，小圆向来是小气得很。

　　“观讳……”真宰的脸上泛过了一丝犹豫，他去拉观讳的手，却被她猛地避开。头深深地低了下去，那硬朗的面容上多了几丝无奈。观讳答应嫁给他，那是因为有事相求，而自己如今不能够满足观讳的愿望，那道婚事是不是就不作数了？真宰很想去询问，只不过看着观讳那冷漠的、有些萧索的背影，又将话语给咽了回去。

　　崇吾山神坐在了洞府外头的石头上，乐呵呵的望着那蛛网上爬动的灰斑蜘蛛。他冲着长歌恭敬地点头，也冲着观讳、真宰二人恭敬地点头。这洞府外除了崇吾山神，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也穿着一身红衣。如果说真宰的红是一种烈、是一种别样的壮，那么他的红就是一种阴柔、是一种妖。这个男人有着与观讳一般的眼眸，他的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不顾一切地朝着真宰冲过去。空气像是被人从半空中撕裂了，两块红色的破布条颤颤巍巍的落在了草地上，这两个穿着红衣的男人，忽然间打斗了起来。

　　这像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山神不惊讶，观讳也不惊讶，她甚至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个为自己打起来的男人。是的，这两人为她而斗。一个是虎王真宰，另一个就是比翼族的雄君，族中的长老常说，观讳与雄君成年后是要比翼而飞的，可最后却是观讳拒绝了这门亲事。她若只是一个人，族中长老有上百种方法能够逼得她上轿，可偏生她的身后是虎族之王，是这崇吾山中唯一能与他们比翼一族相对抗的势力。

　　小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正在打斗的两道红影，问道：“长歌姐姐，我们现在是要回云州城么？”没等到回答，片刻之后她又问道，“你看这两个人谁会赢？长歌姐姐，自从跟了你以后，我就没再看到大妖之间的厮杀了。先瞧瞧，咱们等会儿再回去吧！”

　　一声冷冷的嗤笑响了起来。

　　“那位早已经走了。”

　　小圆的眉头一皱，她转过头四面看了一圈，哪里还有长歌的身影。跺了跺脚，脸上浮现了几丝焦急，她嘟囔道：“长歌姐姐，你太坏了，也不等等我。”说着，就要朝她们离开的方向离去。水蓝的袖子如同那海水的浪潮，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面上涌来，小圆还没走几步，就被观讳给拦了下来。“你做什么挡在我前面！”小圆没好气地叫道。

　　“长歌姐姐，你的眼中只有那长歌姐姐。”观讳拧着眉，讥诮一声道，“你是真忘了还是刻意躲避？为什么你认不出我的模样？小长离，嗯？”

　　小圆心中焦急，她只想跟上长歌，因而对观讳实在是摆不出什么好的态度来：“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和妖，难道没一个我都得记住么？你是比翼，可我见过的比翼也很多，我哪知道你是谁？”

　　观讳的心中憋着一团怒火，这团火将她蓝色的眸子染得火红。她握紧了双拳，不甘地说道：“我能够从千万株灵草中认出你，我能够从千万个人中找到你，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为什么你就想不起我的模样？长离，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小圆一愣，她一抬头，却见到了长歌抱着小狐狸站在前方等。顿时将要说的话语抛到了脑后去，她一把推开了那满脸隐忍的观讳，冲着长歌快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