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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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朝颜翻来覆去老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见自己被一群蟑螂追赶，就像《长江七号》中一样，一片黑压压的洪水涌过来，朝颜穿着睡衣跑啊跑啊，汗水在脚下淌成河流，跑啊跑啊，越过高山，穿过草地，汗水流完了，却变成了血，越来越多的蟑螂循着鲜血的味道飞奔而至，一只摞一只，叠罗汉般变成一堵深棕色的散发着肮脏气味的厚重墙体，向朝颜光速推进。朝颜突然停下，在她身前出现了一道鸿沟，看不见对岸，向上无限远，向下无限远，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朝颜惊骇着转身，却更恐惧地发现那恶臭的墙体停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蠕动着开始变形，没有腿，身子以下是一滩烂泥，那眉眼却是姐夫□□的，咧了咧嘴，冲着朝颜狞笑，却像看默剧似的，没有声音。
朝颜捂住嘴，阻止着随时会溢出胸腔的尖叫。烂泥慢慢涌上来了，她一步一步退后，退到悬崖边，□□又阴暗地笑起来，蟑螂从嘴中漫出。朝颜浑身战栗，扭头看了看深渊，一咬牙，纵身跳下。
跳下了才知道深渊里是无际的沸腾的岩浆，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发肤焦灼，满眼皆是火红的，流动的，翻滚的噬骨之舌，无处逃避。朝颜想惊声尖叫，却发现已经失去声音，她胡乱挥舞着四肢，妄图抓住些什么，指尖除了热辣的空气，什么也没有触碰到，就在落入岩浆的那一刹那，朝颜从梦中惊醒了。
朝颜维持着睡觉的姿势未动，睡梦中那无比的惊恐，彻底的绝望还掌握着她的心灵，闭上眼似乎还可以触碰到那烂泥蟑螂雕塑和冒着气泡的红色岩浆。
半晌，朝颜在床沿坐起来，T恤热裤湿淋淋，似刚从泳池中捞出，全身肌肉酸疼，口舌干燥。抬头望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这个时间，黄明理照例应该在河边遛鸟，而花妈妈买菜还不会回来。
喝一碗早上剩下的粥，朝颜冲好凉，穿上干爽的T恤热裤，临出门，想了想，又换上白底小碎花的连身棉布裙，头发斜着松松扎着，从一侧肩膀垂到胸前。突然变女人了啊，朝颜冲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喃喃。
暑假的学校没什么人，老远就看见坐在榕树下那个白色的身影，正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
“呵，都考完了，还这么努力呀”
“又不是教科书”
“是什么？”
“天龙八部”
“哗，他的书每本我都看过三遍以上，神奇的武侠世界，每个人的梦想。”有温柔多情的美少女，武艺高强的帅侠士，重要的是，仿佛男女主角都不用工作，自会有神奇的果子出现，只用动动牙齿，一个吞咽的动作，功力凭空增长几十上百年，不劳而获。
人类的最高理想就是不劳而获。
“放假了，这些书瞬间都被借走，手上这本好不容易从租书店得来。”
“改天陪你去新华书店，有空调，又安静，一窝一整天，重要的是看霸王书也没有人赶。”
“哈哈哈，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那是，看霸王书的经验。O(∩_∩)o…”
“走吧，朝颜，去看分。”
“你不是早来么，没有先去看吗？”
“说好了要和你一起看的呀。”江川温和地笑。
在教务处，两人看了成绩，两人都是正常水平，并没有失常，也超常发挥。这样已经足以令人满足。两人的第一志愿都是去那座北方城市----汴京。
“呼……”从教务处出来，朝颜长呼一口气，“终于知道成绩了。”
“恭喜你呀，朝颜，呵呵，当然也要恭喜我自己”
“嗯，我们两个都还挺顺利的”
“我们的大学四年都会在一座城市呢”天气炎热，江川的脸有些发红。
“那以后可得托江老大多照顾我这个弱女子呀~”朝颜打趣。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少年的江川驻足说，正式而真诚，阳光透过树影轻轻铺在他的头发上，肩上，脸上，整个人微微泛光，宛若神祗。
朝颜笑眯眯：“嗯，我们一定要将我们中学时代培养起来的伟大友谊延续到大学时代！！”充满憧憬，那一刻，她忘了她的学费还没有解决。到底是年轻心性，眼前的快乐先享受了再说，往后，再说吧，等麻烦来敲门的时候，再去应对。
“我们去吃刨冰庆祝吧”
“你请客我就去”因为她兜里一毛钱都没有。
“嗯，我请客”男生，要有埋单的自觉。
校门外临街是一溜店铺，刨冰的小摊一家接着一家。一张小桌，铺着冻库里来的巨大冰块，摊主用刨子刨出细细的微末，放进青花瓷的小碗，半勺植物种子特制的透明冻，撒上花生米，芝麻，冬瓜糖，再淋上红糖水，又香甜又清凉。做法虽然简单，却是夏日里消暑良品。在后来离开家乡的好多好多年，每到盛夏，朝颜都会想起故乡的刨冰。树荫，临街的小桌小凳，青花瓷的小碗，清凉透过古朴的花纹，在碗壁上凝成一颗颗小水珠，吃完还可以加冰，一碗接着一碗，天大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在后来的时日里，她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令人五脏六腑如此熨贴的刨冰了，可能，是缺少了年少吃刨冰时的那份清凉心境。
“昨天我做梦吃冰来着”江川笑道：“可见是天气太热了”
“做梦么？”朝颜怅然，昨夜梦境似乎又在眼前重现，刚刚的好心境蓦地消失，她的梦，真的非得通过那样龌龊的方式来实现么？
“梦见好大好大的一碗刨冰，像只足球，上面堆满水果，芒果，草莓，嗯，还有樱桃。”江川没有讲出来的是，吃刨冰的主角，不是他，而是朝颜。梦中的朝颜拉着他的手摇晃，江川江川江川，软软的音调连声叫，好热，想吃刨冰了。江川就那样随手一抓，好似变模魔术，一大碗刨冰凭空出现，上面的水果都是平日里朝颜喜欢吃的。他微笑着，空气中全是水果的香甜味道。
江川看了看朝颜，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嗯，一起吃刨冰的场景，真的是跟梦里一样呢。
可为什么梦中人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