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晴明的日常》菜花汤

3、第 3 章

　　大天狗本身自然是有名姓的，虽然因为名字对于妖怪而言相当重要，所以也不过是告诉了晴明一个人，晴明并不称呼其全名，只叫他永寿※，而宁采臣见了几次大天狗之后，也逐渐适应了被这么一个眼神冷冰冰到了自带刀子的家伙盯着，逐渐不再被大天狗一个眼神就能吓得腿软，两人一式神在酒馆里呆了两三天之后，果然还是听到了有隐约的传言，但是与晴明来时所听到的却不甚一样了。

　　“你听闻没有？真是凄惨啊。”两个男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明明是关于别人家倒霉的事情，但是在他们口中却成了值得兴奋的事情。

　　“可不是？”另外一个喝着酒的也点头应是，“我看他这个德行，还怎么动手。”

　　“多好的人，到了他手里真是糟蹋了。”

　　晴明没有细听，感觉像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便也不多管闲事。比起家长里短，对于他而言，还是女鬼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我曾听闻他家娘子貌美如花，嫁给他之后可是真当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

　　“谁让他家大业大呢。”

　　“羡慕不来的，这等美人别说嫁给我，便是肯多看我一眼我也是要开心上半年的。”

　　“嗨嗨，到底再美也是别人的夫人了，喝酒喝酒。”

　　晴明对于这种事情不甚关注，但是宁采臣却像是因为两人没头没尾的话生了兴趣，对着晴明示意，要自行去看看情况，晴明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宁采臣一路小跑的就过去打听情况了。

　　大天狗本来是在自斟自饮，看到晴明杯中的葡萄美酒空了半盏，就想给晴明斟上，晴明却是摇了摇头，“本来也不是来饮酒的，若是醉酒，说不定要误了事。”

　　大天狗却摇摇头，“晴明大……晴明，这酒甘甜可口，与清酒截然不同，我们来的突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会回去扶桑，到时便是想要再尝，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晴明听着大天狗的话，叹了口气，“已经是来这里第二日，却没有半点线索。也不知是否还有人在无辜受累。”

　　“晴明不必如此担忧。扶桑有您这样的阴阳师，唐国也有自己的和尚道士。”大概是酒液醉人，大天狗平时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倒像是蕴了一层酒液，润润柔柔的极为动人，看起来倒像是醉了一般。

　　晴明对着大天狗点点头，神色却还是十分的忧虑。大天狗在晴明的目光下低下头，晴明两个字在舌尖咀嚼了不知道多少次，总觉得里面似乎裹了浓醇的糖浆，香甜的蜜酿，甜美而又醉人。

　　就在大天狗疑似酒醉，晴明满心忧虑的时候，宁采臣却是用袖子一抹脸，回来了。“嗨，晴明永寿，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晴明看了一眼宁采臣，却是笑不出来，也没什么心思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他可以说了。

　　宁采臣嘻嘻一笑，“我打听到了女鬼的事情。”

　　“哦？”原本晴明是正在忧愁，却没想到听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琉璃小盏的手赶忙将杯子放下，眼神灼灼的看向了宁采臣，宁采臣大概是饮了不少，有些发热的用手帕擦了擦脸，一张俊俏年轻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红晕，没先说关于女鬼的事情，倒是先开始邀功了。“我就说，酒馆这种地方打听事情最是利索了。刚开始的时候你们还不信。啊，瞧我，说正事说正事。”说着，宁采臣的神色郑重了起来，“听闻是县上王大户，原先也不姓王，姓朱的，孤寡一人还带着他失了双亲的侄女，不知道怎么得了王家独女的青眼，入赘到了王家，然后改了王姓，一开始的时候还好，没想到后来不知道听谁说的，说王家肯和他成亲是为了侄女手上一柄祖传的宝剑，然后就不开心了，对着王家闺女非打即骂，王家长辈在给女儿主持完婚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不过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原本王家闺女就是他们老来得子，王家闺女有段时间身上常年带伤，时间长了对着王大户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佳偶变怨偶也就是这么一两年的事，然后两人就更是日日吵架，一天三打，然后就开始出问题了，原本还不明显，后来发现有时候王家闺女身上有什么伤了，王大户立马就开始说王家闺女是厉鬼投胎，然后这女鬼害人的传闻就出来了。”

　　晴明没想到，他本来是不想管家长里短的事情的，到底还是没逃脱了跟家长里短杠上的事。

　　大天狗看向晴明，“那，我们还管这件事吗？”

　　晴明犹豫一下，摇摇头，“若是女鬼无端伤人，那是应当管上一管，但如果是这种夫妻之事，就不是我该插手的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晴明心里却还是没忍住开心了些，如果是别的，就以现在他和大天狗的能力而言，在扶桑算是自谦之词的绵薄之力，到了唐国就变成了所言非虚了。

　　并非是他的力量有了什么变化，而是在唐国，大妖众多，千年的也是为数不少，虽然大部分妖怪都并不如同扶桑那般与人类混居，有些甚至还有自己的属国，但是到底是缺了底气，不得不谨言慎行了。他在扶桑是众人为之惊艳的大阴阳师，在唐国就成了什么都不是。也是因此，心中压力与落差颇大的晴明才会放弃了安稳的生活，处处奔波，试图提高自己，不然若是有一天真的遇到什么事情，而他却连绵薄之力都无法奉上，那才真是让人要痛心疾首了。

　　虽然听闻这里的事情应该用不上他插手了，晴明却也没有立马就回转的打算，山上虽然仍然有首恶尚存，但是因为黑山已经被他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只剩下了残存的一些在那里苟延残喘，而他手下的那些被控制的女鬼，也都已经被他超度成佛，此刻孤立无援，加上黑山上还有大妖怪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这几个本来就因为来到唐国后不得不谨言慎行，防止不小心就惹上麻烦而心中烦躁的妖怪，说不定就要顺理成章的拿着黑山出气了。

　　想到自家山上的几个妖怪，晴明心中有了些许的熨帖，虽然来到这里之后，变成了孤身一人，但是有熟识的妖怪能在身旁，也算是极大的安慰了。

　　大天狗正拿着晴明的侧脸下酒，却没想到晴明忽然就看了过来，还对他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微醺的大天狗猛地一震，差点就被甜蜜浓醇的酒浆呛到，脸庞立马红了一大片，全然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的晴明好笑的替大天狗拍了拍脊背，心中暗想，以往都是大天狗一副端方可靠的样子，照顾着他，却没想到，大天狗原来也会有这样的表现。

　　就在这时，酒馆中丝竹管乐的声音忽然似乎是小了些，连那交谈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小了，晴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蓝白道袍，背负长剑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个道士？晴明想着，看到那头白发，不禁生出了些许亲近。

　　虽然他见过的妖鬼什么颜色头发的都有，但是到了唐国之后，不说普通人，便是连妖鬼都是黑发居多，他一头银发虽然并不太算夸张，加上他气度高华，打扮也明显是异于常人，便有不少人直接将他当成了高人，却也让性情温柔的晴明看着一见到他就远远跑开面存畏惧的孩子有些感慨。

　　就连大天狗，在伪装成人，收起翅膀之后，成了一头黑发，只剩下他，一左一右皆是黑发，扎眼的简直无法掩藏。

　　所以在看到同为稀少的白发的时候，晴明下意识的就对那人存了好感。

　　那人像是来找人的，刚踏进门，一身难以掩藏的凛冽剑意就压得众人心头一跳，但是很快从内堂就有个微胖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将人接了进去，大堂里才慢慢的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大概是那人的存在感太强，原本还说什么都有的人们在看不到那人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都开始窃窃私语起了那人，晴明只是低头听着，就听闻了不少关于那人的消息。

　　原来却是个剑仙？

　　不过剑仙是什么？

　　虽然知道唐国有游侠儿这种存在，但是，原来是类似武士的存在吗？虽然并不轻鄙那些为了主君奉上忠诚与热血的武士们，但是想到这样一个如同远山雪的人会是粗豪野蛮的武人，晴明就没忍住有些遗憾。

　　然而，晴明没想到的是，不仅是他注意到了那人，那人在进门的瞬间，就注意到了他这一桌，在同老板说完事情之后，白发的道士就走了过来，对着晴明和宁采臣，大天狗拱手道，“阁下可是来自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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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注一下，查了个资料，有个从中国过去的大天狗叫做智罗永寿，感觉如果来自中国的话怎么也不会姓智罗，但是给大天狗用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就当大天狗叫智罗永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