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晴明的日常》菜花汤

26、第 26 章

　　这种程度的失败其实对于鱼妇卿卿而言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她已经放出了一个比起自己更加有分量的饵，在见到那个妖道之前，起码为了从她这里套取信息，他们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甚至还会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所以她的生命也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但是，鱼妇卿卿没有想到，她会在原本预计的过程中产生巨大的偏差。

　　那种全身都被扼住，所有的血脉几乎都已经停止，呼吸都被迫停滞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踏入了黄泉路。

　　这时候，鱼妇卿卿才真正的开始慌张。

　　她原本理智的大脑开始因为窒息而变得混沌，原本预计的一条条的计划在脑中变成了一团，试图挣扎的同时，鱼妇卿卿也不停的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哪里触怒了这群家伙，又或者是他们还没有折磨够她么？虽然之前的那个不知道什么的火折子确实是令人十分痛苦，但是之后那种会慢慢消失的痛苦，以及在他们放她自行打理自己的时候，她察觉的，这种痛苦甚至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这就让卿卿觉得，自己会逃脱的可能性更大了。

　　但是，现在？难道是有什么疏漏？又或者，他们只是想要一层一层的逼近，将她逼疯，然后等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之后，再……

　　卿卿想到了让曾经的自己无比快意的场景，但是那个场景如果发生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么，她宁可去死。

　　在窒息的痛苦，濒死的恍惚，和失控的恐慌之中，鱼妇卿卿发出了求助的声音。

　　虽然并没有觉得对她动手的人会对她有什么救助的行径，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那个看起来就知道没有脑子的大汉居然真的找人来帮她了。

　　当时鱼妇卿卿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泪水流了下来。

　　并不是对于燕赤霞的善行的感动，而是对于生的希望的狂喜。

　　然后，她果然被救了。

　　刚醒来的瞬间，她就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为了给自己寻找思考的机会，鱼妇卿卿依然选择了装作恐惧的样子，尖叫，向后逃避，将身周的一切抛向了对方。

　　晴明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将鱼妇卿卿唤醒之后，迎接他的不是鱼妇卿卿清明的双目，而是浑浊的充斥了畏惧和厌恶的眼神，不停的躲闪，不停的丢掷的杂物。

　　原本只是在后面看着的大天狗如何能够允许？他本来就对鱼妇卿卿没有半分的好感，此刻又看到她盲目袭击着晴明的样子，大天狗依然无法控制的上前，将晴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就在此时一只雪白的脚爪从熟悉的竹管之中探了出来，管狐以一种仿若烟尘的轻盈身姿从竹管之中出现，然后再脱离竹管的瞬间，膨胀成庞然大物。

　　原本还试图向着房门口逃脱的鱼妇，再次在管狐的爪子下被按进了地面，只剩下尾鳍无力的拍了拍地面，连烟尘都没能掀起。

　　燕赤霞却是大惊失色，“宝贝儿别动你别动别动啊啊啊啊啊啊啊！！！！！”

　　管狐在成功按住了在他看来试图再次攻击自己主人的鱼之后，听到了熟悉的主人叫声的管抬起脑袋回过头，拖在地上的长尾兴奋的拍了拍地面。

　　珊瑚石的客栈地面被管狐兴奋的摇尾之中，被犁了一条深沟，而头顶的天花板，因为管狐毫无自觉地抬头，被顶的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凹坑。

　　原本还试图阻止管狐的燕赤霞看到这种无法挽回的情景，没忍住，深深的，深深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看不到燕赤霞藏在掌下的表情，但是东方琴仍旧从燕赤霞的动作之中感觉到了他深刻的无奈，没忍住轻笑一声，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燕兄的宝儿依然是如此可爱又忠心护住呢。”

　　燕赤霞放下自己的手，表情已经尽量的维持了镇定，但是微微带着水渍的眼角，和抽搐的嘴角，依然显示出了他的认命。“东方兄，这房子，多少钱，我赔。”

　　东方琴摇摇头道，“不过是场意外，燕兄何必如此介怀如果一定要赔罪的话，不妨为我的婚礼献份大礼如何？”

　　“哎？你终于要脱离童养夫身份抱得美人归了？好好好，我一定为你寻份大礼！”原本还因为管狐的行为而对东方琴而怀有歉意的燕赤霞此刻去骤然的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好像立刻就想要去准备赔罪礼似得。

　　“不过……”燕赤霞回过头，之前那个兴奋的样子瞬间收敛，眼神看向在管狐的爪子下面只露出一角鱼尾的鱼妇卿卿，道：“这个鱼妇可是抓女人给妖道炼药的家伙，在给嫂子准备贺礼之前，果然还是要先把这个家伙处理好呢。”

　　严肃的气氛持续了不到半秒。

　　原本知道主人生气了的管狐看到燕赤霞回头过来看它的样子，骤然就兴奋了起来，想要像以往一样，坐直身体，然后昂首挺胸，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主人看。

　　然而，原本坚实的地面，却因为管狐的兴奋，受到了二次的创伤。

　　一块楼板被管狐猛然抬起的脑袋，拱出了一片大坑。

　　站在一边被大天狗猛然张开的翅膀护在里面的晴明拍了拍将自己揽在怀里的大天狗的手，无奈的对着最近对他有保护过度趋势的大天狗道，“这里不会塌下来的，放心，将我放下来吧。”大天狗稍微犹豫一下，翅膀抖了抖，感觉到晴明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晴明的肩胛抵在自己胸口，这种亲密的有些过度的姿态却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慢慢的，他也就将晴明放了下来。

　　“怎么样？”晴明整理了下衣服，走到了燕赤霞和东方琴的身边，东方琴对着晴明点头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破坏罢了。”

　　原本想问他们有没有受伤的晴明还是将问题咽了回去。

　　“对了，鱼妇……”晴明转身看向了那边再次只露出一个尾巴尖的咸鱼状老板娘。

　　“放心，管狐有分寸的。”东方琴对着晴明微笑，然后对着管狐摆摆手，管狐显然也是认识这个和自己的主人十分熟悉的人类的，摇摇尾巴就想站起身，但是因为脚底下还踩着个鱼妇，便微微偏头，想了下，低头咬着鱼妇的尾巴尖就欢快的将鱼妇拖了过来。

　　看着鱼妇尾巴上出现的巨大牙洞，和在管狐出现之后就由整洁变成破破烂烂的房间，晴明决定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放开！放开！！！！”因为管狐的牙齿咬着而无法挣脱的鱼妇在管狐的口中挣扎扭动着身躯，然而因为已经被咬的死死的尾巴，鱼妇的所有挣扎都变成了徒劳。

　　“你们，你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不怜香惜玉的人类，鱼妇被倒提着的身躯扭动着，试图将自己从管狐的口中挣脱，然而事实却是，无论她如何扭动，除了尾巴上逐渐扩大的伤口，她的挣扎没有出现任何的效果。

　　“咳咳，放她下来！”被管狐将猎物贴在身前而被鱼妇身上流出的淡蓝血液粘了一身的燕赤霞向后退着，管狐高高兴兴的将鱼妇放开，冲着燕赤霞再次摇摆着自己蓬松的尾巴。

　　“总之，宝贝你先回去。”燕赤霞叹了口气，看着管狐乖巧的钻回竹筒，才对着东方琴道，“你这个朋友，倒是比我这个主人还宠宝贝。”

　　东方琴轻笑，“人心易变，然而宝儿这种纯粹的忠心，可是十分难得的，燕兄也不要过多苛责宝儿，毕竟它也是护主心切。”

　　燕赤霞无言，只道，“先看看这鱼妇怎么回事吧，肯定是还藏了什么秘密，才会有这种被杀人灭口的举动。”

　　晴明点点头补充道，“妖道既然指望着鱼妇狩猎女子供他炼药，就不会轻易害她性命，那么，肯定是还有其他人同鱼妇合作了。”

　　于是，四个人一同看向了狼狈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鱼妇。

　　鱼妇已然是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此刻却还是趴伏在地上，嘤嘤的哭泣着，虽然形容十分狼狈，但是那娇柔妩媚的声音还是让人有种忍不住心软的冲动。

　　东方琴上前对着鱼妇道，“你藏着的那个合作者既然已经不管你的性命了，何苦还藏着他的事情呢？倒不如告诉我们，然后由我们替你动手，如何？”

　　鱼妇闻言，像是有些心动的抬起头，看着俯身向她的东方琴，道，“你，你凑近些……他们都是恶人，我不同他们说。”

　　“好。”东方琴点头，俯身凑近了鱼妇卿卿的身边。

　　然后，一条冰凉滑腻的臂膀就这么缠上了东方琴的脖子。
　　--------------
　　鱼妇不死心依然想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