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记》一七令

18、登门

　　明心说完了话，依旧现在那里没有走，显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才上前问道：“姑娘，这萧世子难得来咱们府上一次，您不去看看吗？”

　　温妧捏了一块蜜饯放在嘴里，觉得有些甜了，再也不肯吃了，听到明心说话也是提不起兴趣：“怎么看？萧世子过来，自然是去见爹爹，我怎么好过去看。”

　　明心又定定地看了几眼，确定姑娘是真没有这个心，才下去了。

　　温妧失笑，这对话似乎有些熟悉。几日前，她不也是这样同安明提议的吗，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和明心了。

　　只是，温妧对于偷偷去看萧世子的事并不曾上心，且她早已经见过萧世子两回了，见过了，便也不再好奇。

　　且说萧璟刚来到温府，就被温府的大管家领着去了温庭之的书房。那管家将他领到屋外就走了，走之前还嘱咐了他几句，末了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五月多的天，早就热起来了，可绕是如此，依然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明明自己也带了小厮，他却总有一种自己是单枪匹马闯敌营的感觉。至于结果，萧璟安慰自己，那必定是大胜而归的。

　　萧璟这样胡思乱想着进了书房，不意外地见到了四个人，温庭之并温家的三子。今日正好沐休，不用上朝，几人早得到消息，说萧世子会登门，遂放下手中的事，早早地候着。

　　不论温家对这桩婚事有什么看法，事到如今也没有改变的可能，倒不如以礼待人。

　　温家这父子四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加上一个单论外貌是一等一的萧世子，偌大的书房也显得拥挤了许多。

　　温庭之坐在上首，见到来人也只是轻声地说了句：“来啦。”

　　语气说不上亲昵，但好歹给了萧璟几分面子。

　　萧璟佯装淡定地走过去，隔着半人选的距离，深深地行了一礼：“小婿见过岳丈，见过几位舅兄。”

　　未成亲，只是定下了婚期，若是脸皮薄一点，或者矜持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着急地喊着岳父和舅兄。无奈，萧世子就是这样的百无禁忌。

　　不提温庭之听到以后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起码他面上是丝毫也看不出来的。温玉珩还是笑的和煦，温玉简依旧冷酷，至于温玉笙，他从来就没有对萧璟看顺眼过。

　　温玉珩见萧璟上前行礼，过去扶了一把，道：“方才我们几人还在想你什么时辰会来呢，不想这便来了。”

　　萧璟早知这大舅子得罪不起，不敢拿大，诚恳道：“今日出门有些迟了，才让几位舅兄久等。”

　　“无妨，来了便好。”

　　萧璟说道又提了一句：“前段时间王府里一直都有事，抽不得身过来拜访，这是我的错，心中实在是有愧，还请岳丈见谅。”

　　这些个都是媳妇的亲人，他再怎么混帐，也不能开罪这几位。

　　秦王世子是什么样的，京城里边上到百官，下到百姓，那都是有所耳闻的。难得他今日放低了姿态，又这般识礼数，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温庭之也有了几丝笑意。点点头道：“心思到了就行，快坐下吧。”

　　萧璟找了个位置坐下，少顷有一人端来茶水，萧璟正好觉得嘴中干涩，一盏茶没一会儿就见底了。

　　他放下茶盏，专心应付起几个人。书房中众人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萧璟在说的。有时甚至让他招架不住，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过了过久，温庭之朝几人挥挥手，单单留下萧璟一人。

　　萧璟忐忑了半晌，以为岳丈又要和大舅子一样，想考较自己了。好在眼下这情况他早有预料，来之前，特意背了一遍《论语》和《孟子》。

　　想到这儿，萧世子重新挺起了胸膛，想起自己背的，只觉得自己渊博无比。

　　温庭之看那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开口道：“随我来。”

　　萧璟收回脸上的神色，起身，跟着他走到书房的隔间。里头有一个棋盘，温庭之走过去坐下，执了白子。

　　见状萧璟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利索地过去拿着黑子。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温庭之对家人固然百般的好，却不是个多言的人;萧璟则是有些拘谨。若换成太后在这，他早就蹬鼻子上脸了。

　　两人沉默地落着子，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玉石轻敲击棋盘的声音。半刻钟，差别就出来了。温庭之的棋风平稳，磊落分明，却又善于谋略。萧璟则是只攻不守，棋风霸道，不过即使如此，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横冲直撞。

　　温庭之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长于棋道，虽差了火候，不过已经算不错了。心中放下对他的成见，不动声色地让了萧璟几回。

　　一局罢，萧璟还是输了。

　　温庭之问道：“你这棋是同谁学的？”

　　“小婿的外祖父。”

　　温庭之想也是，唯有武将，才能有这样的心性。又问道：“平日里可常同人下棋？”

　　萧璟回道：“这个倒不曾，只是偶尔去外祖父家的时候，陪外祖父下几盘，有时去了太后那里，也会摆上一局的。”不过太后那边，多是下着玩玩，打发时间。

　　温庭之也没有提让他平日里多下棋，下棋与否是别人的喜好，他是不会管的。

　　忽而又问：“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萧璟没怎么听懂，不知他问的是哪一方面的打算。

　　“以后有没有想过要正经领个职？虽说你有秦王世子的名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自在一身，可大丈夫总不能过得浑浑噩噩，身不立，如何能立家？”

　　萧璟神色一凛，直接说道：“岳丈教训的事，明日我就去和皇上求一个兵部的缺。”

　　见他如此上道，温庭之也起了说教的心思。家中三儿一女，素来不让他操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女婿，让人放心不得。

　　温庭之疼女儿，自然不愿见到女婿是个差劲的。因而道：“我知你府中情况，可事实如此，你若是过于太过在意，害得还是自己。我温家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看法，但凡你愿意认真行事，哪怕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我们也是支持的。”

　　这些话，萧璟没有听过多少。外祖父以前还会教训他，如今老了，见着他反而只有嘘寒问暖了，太后亦然。至于家中其他人，不提也罢。

　　对于岳丈的话，萧璟是不敢不放在心上的。虽说不敢打包票，但是他对自己的能耐也很有信心，道：“岳丈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虽然没有别的本事，拳脚功夫却是不差的，以后定然不会让岳丈失望。”

　　“嗯。”

　　温庭之又将棋盘弄好，两人又下了几局，你来我往，不过毫无例外都是萧璟输了。

　　输了就输了，萧璟浑然不在意。

　　下完了棋，温庭之走到里头，待出来后，手上多了几本书。

　　萧璟心中只剩下哀叹，之前说的那样好，到头来还是要回到书上。诗书害人不浅，他宁愿出去练武都不愿意看书。

　　温庭之不知道他心思这样活跃，直接将几本书放到他面前。

　　萧璟强忍着悲痛翻开看了看，难以置信：“这是兵书？”

　　温庭之笑笑，不然呢，他还会让这人看做学问的书么？

　　萧璟翻了几下，就爱不释手了。齐国本来就没有多少兵书，他外祖父那里倒是有几本，早被他看了个遍，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离了。眼前这些，却是他在外祖父那里不曾见到的。

　　萧璟惊叹：“早先听说您这里藏书多，我还不信，今日却是信了。”

　　“这些也是随意收的，没想法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也确实是这样，温家几代都是文人，即使也练骑射，也懂拳脚，却从未有过子弟弃文从武。温庭之收集这些兵书，最初也只是为了让子孙开阔眼界。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用上。

　　他见萧璟真心喜欢，又免不了说道：“兵书虽好，却不能拘泥于此，否则只能是纸上谈兵了。”

　　“是，小婿受教了。”

　　两人在书房说了会儿话，一个有心教导，一个不敢不听，相处的竟然很融洽。

　　等出了门，温庭之让几个儿子带着萧璟去温府转转。

　　萧璟想着，转转的话，指不定还能见到媳妇呢。一念起，笑容满面地跟在后面。温玉笙还道他看着奇怪，温玉珩则无声地笑了，脚下一顿，走向了另一边。

　　温府不同于秦王|府，是另一种精巧，且因为传承百年，多了别地不曾有的底蕴。

　　逛了一遭，也算是饱了眼福，唯一郁闷的，便是没见到媳妇了。就连媳妇的院子，都没有看见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带路的。

　　萧璟从一开始的兴致满满，变得有几分丧气了。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男声。

　　“温大哥，原来你们在这，累的我好找。”

　　萧璟抬头，看到了一张令人讨厌的脸，顿时煞气横生，眼中阴郁。呵，他当是谁呢，小白脸而已。

　　萧璟:╰_╯( ‵o′)凸╭∩╮（︶︿︶）╭∩╮小白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