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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 ...

  •   [二]

      天热极了。

      梁家宗祠前有一道长坡,铺着溜圆的河石,波浪似的台阶不足半片脚掌宽,只更加难走,有不如无。夹道是数十年的大棵桂树,金银杂乱的成簇桂花给烈日烤灼,散出了一团又一团腻人的甜香。

      深碧的叶子像要滴出油。

      追命闻得有些发昏——说来旧楼院里也是多株高苍的丹桂,味道却是清雅怡心得很——不由拿起葫芦灌了几口酒。

      酒里正浸了些旧楼摘采的桂花,顺着琼浆一并滑进追命喉中,且有几瓣挡在他齿间,微一咀嚼更觉舒畅。

      ——待二哥回京须找他再讨些泡酒。

      人一放松,追命面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梁廿七捋髯笑道:“这丹墀雪道自立门之日便有,年久路滑,三爷小心脚底。”

      追命闻言竟然真放慢了脚步,恨不得一走三蹭。

      可是偏不打滑,好似他根本没踩在石头上。

      卵圆的石头常年磨蚀,太阳一晒莹亮的泛青光,还真有几分日头照耀积雪地的景色。

      然而丹墀,又是如何说的呢?

      追命自在想着,随梁廿七稳稳当当走到了祠堂门前,尚距五尺远,已觉出股由乌木雕格的两扇厚重宽门间森森透出的阴气。

      梁廿七并指如刀,轻轻拂扫,只听得当啷一声,再推时门便吱呦开了。

      他也没让,径自走进去,蹴走跌落在地的铜锁,才请追命入内。

      “三爷请来看。”

      追命唇边原本一直带着十分浅的笑意,即便梁廿七有心挤撮示威,也全不在乎,而现在随着梁廿七抬高的手看去,目光顿时染了寒气。

      堂中匾额下一高一矮悬着两颗枯黑头颅,麻绳绑得仔细,四平八稳,唯独开门时激起的风让常悯和梁曦的头犹自轻晃不止。凭借门外照进来而逐渐隐没的天光,追命清楚看到二人的面目都混作一片,像重脚碾踏过。

      梁廿七恰在此时叹了口气:“唉,在下一瞧便忆起当日惨状了。”

      追命直瞪着他,沉声道:“梁门主,可否让我请走二位冤魂?”

      梁廿七扬袖一指牌匾,对追命揖道:“三爷,并非廿七推脱,您也看在眼里了,在下实不敢惊扰列祖列宗,况且令母身出梁门,三爷想必能同情同感。”

      他慨叹一声又接着说:“然三爷拳拳心志,在下亦不愿拂逆,如此境地当真为难啊——”

      追命暗自无奈,这梁廿七转弯太多,无中生有小事化大,自己应付起来虽然轻而易举,可是心中又略觉无趣乏味。

      “还望门主慷慨以赠,只当追命欠梁兄的情。”

      “三爷容在下考虑一晚,明日辰时廿七在此恭候。”

      梁廿七有了计较,要在此次将太平门当年被追命折损的颜面挽救回来。

      话已说到这份田地,梁廿七还是不肯立刻交出常梁尸骸,若是到明天,事情必然更加难办,免不了正面冲突。

      追命希望这事解决得更简单些。

      他趁梁廿七想辙的夜里,仗着自己一身轻功,顶着明晃金灿的月色,奔往了太平门的宗祠。

      却也没立时进去,只停在离之最近的那棵桂树冠上。

      月光中一条丹墀雪道,如银似练延到祠堂,一间正厅两间偏室,外面围了两圈门人,火把点燃了连地上都映出昏黄的颜色。

      四十余人,自戌刻守在那,到寅刻正是最渴睡的时分,一人打起呵欠,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引得所有人都涕泗横流地眨巴眼皮。

      追命等的就是这会儿。

      夜风吹过。

      桂树抖了抖叶子。

      火焰轻摇几摇。

      堂顶的瓦片也被吹开数块。

      追命挂住匾额倒钩下去,屋顶照进来的月光正落在绳结上,他舔舔嘴唇,微微一笑掐住直垂的麻绳,两指一剪常悯夫妇的遗骸便能到手了。

      太不正大真不光明。

      亏得还是名捕,竟想出了偷的主意。

      追命突然停了。

      麻绳很新,绑住的东西也不对劲。

      一颗还是干瘪的头,另一包却成了雷火弹,只怕再震就要炸飞这祠堂的顶。

      追命又舔舔嘴唇。——嘿,还说什么不愿惊动先祖。

      松开了手。

      轻柔的像在拂去花瓣上的晨露。

      他蹿出屋顶,长身立于屋脊,低低笑了一声。

      在那两圈人惊异的目光刚转来时,追命像火把烧出的烟,又像月色留下的暗影,随风散了。

      瞬间又出现在丹墀雪道的始端。

      太平门里更声响起,已然卯时了。

      月亮西沉,旭日正东升。

      ***

      宗祠门由里打开,满堂的烛火,梁廿七手执一柄凤尾刀,身边的方案上摆了一垛枯草,当中插根新蜡,烛火两边是季棠古爹娘黑干的头颅。

      隔得太远,追命只能瞧出那蜡烛长不过一掌。

      梁廿七又放了一节竹筒在草垛上,然后扬声道:“三爷,在下舍命相搏了。”

      追命暗自叹气,就是不想纠缠才深夜窃骨,这倒好,原本没有恩怨也要闹出嫌隙来。

      “梁门主,何苦——”

      清晰的语声悠悠传开,被梁廿七高声喝断:“三爷!”

      “追命三爷,不论活人还是死物,既是梁门的,可不由您偷。”

      头里两个字咬牙切齿,随着他话音落下,长足三十丈的丹墀雪道两旁静静列出了连绵的队伍,各人手持兵刃,脸上的表情都似要剐了追命一般。

      要说追命腿法,真拿去给太平门的人学,也未必能有一个练成,可自家东西烂在自己手里也不能让外人得好,这心思却是到处都通。

      眼见梁廿七把“新仇旧怨”都算了进来,追命也点头缓缓道:“是我违诺在先,没话好说,门主将阵法请出来,追命一闯便是。”

      那烛火烧得艳丽,实不能再耽搁。

      “请!”

      梁廿七一声断喝,乌泱泱的人蝗虫马蜂般扑了上来。

      这也算阵法?!

      追命不愿伤人,太平门数百号弟子认准了这一点,都赴死一般与他搏命。

      而且他们想伤追命。

      不杀他,也杀不死他,但要他受伤。

      淌血。

      越多越好。

      丹墀雪道?好一条丹墀血道!

      追命只求飞跃冲出上下左右前后东西南北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包围。

      飞跃,飞越。

      非越过去不可!

      行动受制,追命果然受伤了。

      被剑气刀风波及,叫金丝网触到手背,让头顶脚下夹击的飞镖撞出的火花蹭着了面颊。

      轻伤,好比针尖刺在指尖,只能挤出一颗米粒大的血珠。

      落在地上,渗进土里。

      就是染不红在熹微晨光中如雪一般的坡道。

      梁廿七眉毛越皱越紧,只不过颂首诗的光景,追命已攻到祠堂近前了。

      他突然嘬口尖啸,声音极其惊惶凄厉。

      他要使诈。

      ——他又不是善人。

      他是奉总掌门之命留守太平门总坛的十二位值年门主之中行四的——

      “四海归一”梁廿七!

      ***

      追命听见那声尖啸,心给惊动了一下。

      已闹到而今这样,要是梁曦常悯终有闪失,太也不值。

      一惊,身法就慢了一弹指。

      是时追命周身围绕着各般利刃,他正拧转躲避。

      梁廿七挑出来的人,轻功很好,虽然差了追命老大一截,但仍是上乘。

      微微的凝滞,让其中一人在最后的刹那赶上了追命上腾的身形,目眦欲裂牙关紧咬,狠命将手中的剑锋递了出去。

      中了!

      那人险些哭出来。

      长剑如蛇贴着追命腰侧划过,沾了极艳的红,仿佛旭日是自薄刃上升起。

      剑脱出皮肉,迎风一扬血迅速干结,追命也转瞬间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泛白光的甬道仍未染红。

      梁廿七青白的脸孔却激得怒红了。

      追命笑懒懒地站在他面前,腰际的衣衫已让血浸透。

      白蜡还剩四寸长。

      ***

      “三爷端的好身手。”

      梁廿七眼角发紧。

      追命笑了:“在下这就来领教梁门主的刀。”

      梁廿七往前踏一步,从祠堂出来,擎刀的手腕一抖,凤嘴刀微颤,隐隐低鸣。

      天光渐明,追命瞥了眼梁廿七左右两侧的刀架,眼神郑重了几分。

      梁廿七所以名为梁廿七,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缘由。

      据说他会使二十七种刀。

      冠冕堂皇,亦即是假话,骗人的。

      梁廿七会的可不止二十七样,长刀短刀,直刀弯刀,带柄的连索的,单刃双刃铜刀铁刀。

      这可不简单,不同样式的刀耍起来法门各有差异,梁廿七不仅都记住练熟,还有些独到的体会,并能将之融入最为精擅的斩妖刀法。

      他的武功,在江湖中数得上。

      追命却是一流高手。

      梁廿七暗度拼尽能与追命打成平手,可今天不同。

      追命在树上匿了半夜,这里又是太平门的总坛宗庙,百多门人虽不出手也视眈眈地瞧着。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何况追命已耗费不少体力且受了伤,自己焉有不赢之理。

      得势的一方都觉得些许不公平。

      但这并不耻辱,梁廿七是为了家门而在此一战,他要战胜追命。

      挫败追命。

      ——然后再将那两颗头施舍给追命。

      梁廿七心中畅想着,就如同已经赢了一般,十分快乐兴奋。

      壮志蓬勃,逸兴遄飞。

      可惜他错了。

      但凡论及输赢成败胜负,总要有至少两个人在比试,有些觉悟高的,还能自行分裂,号称着超越自己抛弃过去。

      梁廿七与追命这战斗起来,却快将自己打没了。

      无从下手。

      追命全不正面应对,梁廿七出招过去他便躲——也不似躲,更像是原本就要那样飘开移走,梁廿七运气太差正巧撞了空。

      比如梁廿七原要砍追命已受伤的腰侧,却只砍到轻扬的衣角。

      比如趁追命给石头绊了一下的刹那去削他脚踝,竟切进了石头里。

      梁廿七给追命兜的有点急躁,声势反而更猛。

      追命在他刚要舞起凤嘴尖刀的瞬间忽然发出异动,像只飞虫直愣愣地扑火。梁廿七一惊一喜,收刀封拦,他要先困住追命的攻势再一鼓作气地反击。

      他看见追命的脚离自己尚有三寸——还不够近——的时候,手腕忽然刺疼。

      双手手腕。

      十指顿时发麻,刀呛啷落地。

      ——他怎么能踢中?!

      梁廿七咽了口吐沫,忽然挽了柄戟刀,红缨一晃直刺追命。

      刀有很多,都在他近旁。

      追命又开始躲。

      这可让人看得胡涂,怎么被求的紧追着求人的,还追不上。

      要说轻功,梁廿七自然是极好,但他不敢乱飞,一是因为追命动,他只得以静制动,二则他要死守常梁二人头骨,不能露出太大空隙。

      ——毕竟,速度再快,换刀已是冒险。

      追命求的也是空隙,多短都无妨,只要能让他熄灭那支蜡烛就足够了。

      所以他踢飞梁廿七的兵刃以图制造间隙。

      很成功,但祠堂还是闯不进去。

      接连几次过后,追命暂缓了这计策。

      只因他想起铁手曾讲过的袁祖贤“家天下”大法,眼下这情形,不论梁廿七有心还或无意,都是异曲同工之妙。

      梁廿七的破绽,竟让那数层的神主守住了。

      追命逼近祠堂门口就被一种气场挡回来。

      他一个人,和一群姓梁的硬拼?

      活人倒还好,魂啊灵的却真邪门。

      不成。

      得要破梁家神主气场,破梁廿七的信念。

      追命的眉毛忽然皱了皱,挑了挑。

      然后又笑了。

      这一笑让梁廿七很生气,他刚执起一把单锋唐刀,雪亮的刃满布着焰火的留痕。

      使刀的人脾气原就比较大。

      梁廿七怒立遍地横尸的刀丛之上。

      ***

      这回追命抢攻,箭矢似的直飞梁廿七眼前,两腿一绞,唐刀从根上折断,然后他比来时更快地倒飞回去。

      梁廿七没想到要反击,自打追命身形甫动的那刻起,他已经完全地呆住了。

      如果这才是追命真正的威力,那方才岂不是在逗蚂蚁?

      梁廿七勉强收敛心神,又换一把三尺环首刀,全神贯注地盯着追命。

      于是他终于看清追命是如何来到他眼前,但仍未瞧见那人究竟如何用脚“抢”走自己手中的刀。梁廿七猛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及实力有用。

      差距过甚。

      难道竟要认输?

      不,不能,那岂不是跌了面子损了声威再抬不起头来!

      他要撑住,绝不松口。

      追命直如鬼魅附身的十脚过后,梁廿七已经面色死灰,双眼通红,他怒啐一声,袍袖忽然哚地长伸出去,卷起刀架尾端一柄阴黑掉刀。

      刀近,梁廿七抄住,横拦身前。

      霎时间天仿佛暗了几分,它在太阳下非但不发亮,还散着森冷的冰气,将日光的魅力都吸走了。

      梁廿七耸肩,刀突然凶猛急速地旋转起来。

      他又在杆底托一下,手抚着刀柄如同安慰豢养的幼兽。

      轻拍。

      粱廿七两鬓的发扬起。

      短须脱落半数。

      刀冲天飞了出去,升至二丈,于空中一折。

      只见道黑影急刺向追命!

      眨眼间就到了他心口。

      刀风已划破了追命的衣衫。

      追命这才不紧不慢地踢出一脚,却是朝向手中已无刀的梁廿七。

      梁廿七运气格挡,眼中暴出华彩。

      就算自己中招,那刀也早穿透追命的胸膛了。

      ——他已忘了这人不能杀。

      不该动杀念。

      追命一脚击出,走势极诡奇,绕着梁廿七转了半圈,直奔祠堂门口。

      余风竟还会拐弯,顿了一顿冲着方案径自扫过去,烛火登时熄灭。

      干枯的草丝分毫未动。

      再瞧那柄双刃掉刀,刀尖像根本就没铸出来似的,平平截断,剩余半片正轻轻颤动。

      梁廿七的脸已成酱色。

      在方才最紧要关头,他使出的正是“四海归一”。

      融会三十余种种刀法和刀,色空空色,这是由刀生发的绝艺。

      刀孕育的刀。

      刀子。

      他就是靠这招硬扛过梁三魄的怨神指,成为了“闪空”的徒弟。当时刀碎,梁廿七人却没倒下,还在梁三魄的指甲上留了浅白的一痕。

      而今叫追命莫名其妙地踢断刀刃,竟好像已杀了他。

      刀尖飙地往后斜飞,梁廿七只觉颈间同时一凉,还以为是自己的头颅飞了出去。

      飞到苍茫东海边,怒涛滚滚击石拍岸,而他的头则是巨浪中的一粒沙,倏忽沉低恍惚升腾,蜉蝣而鲲鹏。

      地是青的树是红的。

      刀尖落地,咄地插在梁廿七跟前。

      追命踢到刀上的一脚,却在他脑中踢出了奇异的幻觉异相。

      ——之前十脚已让梁廿七神迷意乱,最后不过是机括的关键,杀意有多重,杀自己就有多狠。
      梁廿七输了。

      败了。

      丢了人失了心。

      他倚着刀杆跌落滑倒跪伏下去。

      却被搀住了手臂。

      “梁兄,腿法统共十一式,可都记清了?”

      ——本就是太平门的,也该物归原主。

      梁廿七蓦地抬头,便见一对深邃沉静如井的眼睛,他低咳并着笑叹,藉由追命扶托之力站了起来。

      “在下小人之心了,三爷不愧大方气派,”说罢将断刀弃置,招手唤道:“来人!快替三爷治伤。”

      着人替追命包扎好伤口,梁廿七又取了两个锦盒分别盛装常悯和梁曦的遗骨,恭恭敬敬地交给追命。

      追命谢过他好意,抬腿便要走。

      梁廿七忽然奔到追命面前抱拳一跪,朗声说:“太平门拜谢三爷赐还追命腿法。”

      其他门人一见,也随之拜倒齐道感恩。

      此刻正当辰时更响。

      初升的太阳在丹墀雪道洒落一片温柔浅暖。

      结果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就在这太平门极里之处,追命,再次,消失了。

      唯有低笑仍留在风中。

      不成想隔天就传起了“追命腿难敌斩妖刀,三捕头拱手奉还太平门腿法秘籍”的风言,追命听说,也只微哂。

      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他自分仁至义尽。

      ***

      追命腰上的伤便是这样来的。

      他把常悯和梁曦的尸骨带回老楼后就给焚化了,还特地找了个顶漂亮珍贵的盒子装起来,——那两个也是好相貌的一对璧人,合衬。

      季棠古刚巧这几天回京,仿佛冥冥注定。

      不知她小憩时有无梦见爹娘呢?

      追命没问,要问也不该他,季棠古睡醒了下楼来直嚷着要找吴淼。

      等吴淼把二人的东西归置好急匆匆出现,她却又不说话了,红着眼圈委委曲曲地抱着自家相公。
      追命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观赏。

      吴淼好哄歹哄——可全给追命听去了——平复下季棠古的情绪,已是晌午渐近黄昏了。

      于是他又钻进厨房,这次掀帘子找来的是追命。

      偏就站在门口不再往内一步:“那两条水里游的玩意儿,给季丫头炖汤。”

      吴淼一愣:“可是二爷不许我——”

      “欸,他现下又不在,”追命打断道:“炖了,让娘俩补补。”

      吴淼听话地杀起鱼来,熬鱼汤原是他拿手好菜。不过他没把鱼汤端上桌,只是晚饭前嘱咐季棠古别吃太饱,等两人回了房才变戏法般端出一锅汤。

      爷是爷,二爷也是爷,都得听着。

      吴淼出奇地想念起铁手来,他还当老楼管事时,可没发现追命这么不好管的。

      ——二爷都是怎么说服爷的?

      嘿嘿,独门绝技概不外传。

      ***

      另一边厢,追命对着满窗月色也在估算铁手行到何处了,见到冷血未?

      还没有。

      他俩见面是又一天后了。

      冷血在潍州结了案,收到传讯说铁手要往登州,便打算提前去等,没料到正好在城郊遇见了师哥。

      分别许久,偶一相见彼此都无恙,自然十分高兴。

      可才听铁手讲了大概,冷血英挺浓烈的眉已经拧紧,劫贩幼童实在可恶。

      “事不宜迟,二哥,咱们快去找。”

      “哎,”铁手看了看冷血东扎西裹的伤,和声劝道:“勿要太急,先去曲兄那里问问。”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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