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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给帝王戴绿帽(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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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制的护甲透着锐利,冰凉的珠宝贴着他的脸颊。
尖锐的物件通常预示着危险。
她这个冒犯的举动,本该惹起他的怒火。
可是他并没有生气,相反,他的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快感。
当她的护甲从他的脸颊划过,然后落在了空中,垂在了华丽的袍子下面之后。
他的心里竟反而升起了淡淡的失落感。
她偏过身,理了理散落下来的云鬓,柔声道,嘴唇轻启。
“你不用难受,其实我也闷得慌,若是跟你来一场欢爱,理智上我是可以接受的。”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人听着心酸。
话音一转,如同低声吟泣,“可是我不信了,总觉得自己脏,自己不好,脑子里总是有一些你嫌弃我的影像。”
“想来,等我帮你灭了顾相,这心病也能好了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理会身旁的陈煊哲。
可是她这副喃喃自语的样子,反而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说的话。
其实如何不信,他现在完全管不住他的心,如同中蛊了一般。控制不住,抑制不住,只能信她。
栗嫊歌也觉得这一次次的任务一点儿成就都没有。
她听系统说过,历任宿主的攻略事迹,不论用不用攻略工具,但是或多或少的都需要一些心机和真心。
可是她太不同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的一个眼神,就能激起他们的心神,牵扯他们的心跳。
她的存在如同一个BUG,总是自带女主光环。
她也烦闷了,厌恶了。
这一次一次的穿梭究竟有什么意义?
而她渐渐复苏的记忆,又有什么预示?
她不说话了,陈煊哲以为她在伤心。上前要去抱住她,却被她条件反射地挣脱开。
“我对你是真心的。”陈煊哲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掷地有声地响了起来。
栗嫊歌笑了,“我对你也是真心的。”真心的厌恶,真心的恶心。
她看着陈煊哲,温柔的目光仿佛一双柔软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肌肤,诉说着缠绵的情义。
单单地被她看着,陈煊哲都感觉脸上升起了火烧云一般。
“所以,你等我哦,等我帮你,帮你消除了一切的隐患,好不好,那个时候,我才可以放心的去死。”栗嫊歌慢条斯理地说道。
顾榛青听到她的话,心脏一跳。
看着不知是癫狂还是清醒的女子,陈煊哲的心里滋味难以言说,只觉得有些苦涩,属于他们两个的本该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只是因为他的自卑、他的自傲,伤害了她。
可是更多的是怕,“不要死。”他低声祈求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栗嫊歌笑了笑,美目流盼,眼梢轻挑,“我哪里舍得死呢,我还指望着你兑现昔日对我的承诺了呢。”
他想要解释,解释他为什么失信于她。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被她的纤纤玉指给抵住了,冰润的指尖轻轻触在他的唇上。
“不要说话,我不想听,你这张嘴巴贯是爱说谎,我现在啊,只想听从我的心,相信我的眼睛。”
说完,扬起衣袖,小鸟一般轻快地,踏着步哼着曲调离开。
陈煊哲看着慢慢走远的她,低声呢喃,“我会做给你看的。”
顾榛青这几日在朝廷之上总是被皇帝点名批评。可惜即使被当今如此指责,他依旧淡定自若,对陈煊哲刀子一般的目光视若无睹。
这份气度更是让陈煊哲恨得牙痒痒。他是个男人,当初登上帝王之位,靠的是歌儿如今,他要亲手灭了他顾榛青。
近些时日,朝堂重臣大多低调做人,大气不敢喘,畏畏缩缩的,只想等着早朝早日结束。丞相大人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气氛着实是太压抑了。
“顾大人,他究竟是……”
官僚们私下低声探讨,顾榛青恰好从他们身后路过。正准备探听消息的官员被身旁的同僚扯了扯衣袖。
“顾丞相您这是回去。”官员给顾榛青作揖,有些试探地起了话头。
顾榛青淡淡地点了点头,本欲敷衍一下,转身离去,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开了口。
“还望各位莫要走错了路,凭白地损了世家族氏的百年根基。”
顾榛青不轻不重的话,倒是给人心里敲响了警钟。
几个官员的心里一颤,但是很快得就面色如常了。
原主前期权势尚握在手中,未曾被陈煊哲削弱的时候。莫说是在后宫,就是前朝,她的话也是要被朝堂重臣好生掂量的。
对于靠近陈煊哲的女人,她的手段更是狠厉,而且她嫉妒素来是放在明面上的,杖责、下毒都是直接赏赐的。
纵容政权全权还与帝上,她的狠厉手段,也使得后宫之中无人敢触她的眉头。
可是君心莫测,当女人手里没了权利,当皇帝的心不在她这里,她的一切都是可以被人攻讦。
琴瑟宫。
华丽的宫殿面前,桃花面容桃花眼的女人。
身穿一件绯红色的刺绣滚边缠枝宝瓶长袍,身披淡蓝色的郁金薄纱,挽着的广陵上面镶嵌着铃铛,半月水波的束腰上挂着碧玉璎珞禁步,耳朵上挂着的是玉柳叶珥珰。
头上带着镶珠八宝华胜,饱满的额头是珍珠刺绣凤凰抹额。
宫人零星几个,好似被赶出皇宫之时她所住的地方。
后宫中的女人,呵呵。
栗嫊歌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最薄情是君心,指望着帝王的宠爱是何等的可笑。
琴瑟宫,琴瑟和鸣这个词语没给过她这个结发妻子,给了一个栗大将军送的替身。
纵使是得了皇帝的万千宠爱,可是当皇帝变了心,终是门庭冷落无人知。
栗嫊歌迈着步子进去了,灰尘已经扑满了一层。
前些日子,因着栗嫊歌的原因,皇帝明里暗里地发作了几次这韵妃,一贯白莲作态,黑莲心思的韵妃,也老实了。
栗将军从她失宠后,也断了暗中的支持。
韵妃也知道,她指望不得栗将军,毕竟那是一个连亲生女儿都能放弃的人。她知道,如果她想要在后宫中夺得头筹,最主要的就是拥有帝王的真心。
可惜,她错了,她以为得到了,其实并没有得到。
栗嫊歌进去了,当真是一个宫人也没有。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糜烂腐朽的气息,是要死了呢。
顺着气味,她找到了韵妃,她躺在床上,冬日天寒,她只穿着一身薄薄的亵衣,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干瘦,颧骨格外的突出。
栗嫊歌看着她,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泛黄了。
她半睁着眼睛,看到栗嫊歌到来,苦笑一声。
“是来看我笑话么?”
栗嫊歌摇头,停顿了一番,又点了点头。
“本来是准备看你笑话的,可是后来觉得你也挺可怜的,我决定不笑话你了,只单纯地同情你一番。”
韵妃并不生气,“应该的。”成王败寇的,输了哪里有不认的道理。
栗嫊歌听到她的话,反而对她高看了一眼。她其实是欣赏这样子的女子,敢拼敢闯,输了也认了。
当然原主那样子的,敢拼敢闯,就是不服输的,她也欣赏。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一上午,都没有说话。
宁韵闭着眼睛,整个人虚弱极了。
栗嫊歌没有救她,客观来讲,她对韵妃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只是此番她附身的是废后栗嫊歌,而不是韵妃。
原主和韵妃和皇帝之间的恩怨太过于复杂,她既然附身于她身上,就无法把自己当成局外人,那么的随心所欲。
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命苦的。她也不是什么圣母,想要拯救世界。
栗嫊歌去了韵妃那里,陈煊哲就得了消息。
他心里有些紧张,陈煊哲想要知道栗嫊歌究竟是什么想法。是嫉妒的吧,如果她嫉妒的话,他这次一定会随着她的心意去处决了韵妃。
那个女人是他和她之间的耻辱。
几日的纠结,栗嫊歌如同往常一般,桃花眸子清澈如水,碧波若是荡漾只会为了那些珠宝华胜。
在宫中,她仿若是不知世事的少女,宫妃的拈酸吃醋的话,她全都当耳旁风。
陈煊哲还是刺死了韵妃。
一抹白绫,一杯毒酒给了韵妃,让她选择。
內侍太监穿着藏青色的太监服,尖锐的嗓音满是不屑。
捧高踩低的是他们一贯的生存方式。
韵妃只苦笑一番,挣扎都懒得挣扎,喝下了那杯毒酒,着实是她起不来床去用那抹白绫了。
“宁韵,你是否想要重新来过。”
在她弥留之际,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韵妃摇了摇头,“不了,活着太累,重来一遍又能如何?”
“改变啊,改变你的命运。”
韵妃摇头,“我唯愿成为一抹无意识的空气,最好是能消散于天地之间,不愿意转世投胎,再世为人,尝尽人生白苦,也不愿成为花草植株,给牲畜人类做吃食,也不愿做牲畜,供人奴隶驱使。”
对镜贴花黄之时,栗嫊歌得了韵妃薨了的消息。
只慨叹了一声香消玉殒,美人成殇。就继续没心没肺的摆弄着胭脂首饰。
陈煊哲得了太监的禀告,对他昔日宠爱的女人心里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皇后娘娘怎么说?”
“娘娘只是叹了一声气,然后就摆弄起了新得了的玲珑翡翠珍珠步摇。”太监弓腰,细声说道。
得知她的此番作为,陈煊哲的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挺怕这个举动,让她觉得他太过于绝情。
珊瑚红梅玉屏风里,朦朦胧胧的能能看见女人窈窕的身影。
胭脂点了唇,诱惑至极,栗嫊歌只恨现在的镜子都是铜镜,看不清这张美人脸。
烦闷地皱了眉头,“这女人果然是不能爱俏,爱上了金银首饰很快地就爱上了华服,而再爱上了胭脂水粉什么的也容易得紧。”
一旁的身着浅紫色宫装的侍女附和道,“娘娘天生丽质,皇上也宠爱您,您乃是一国之母,单单一些俗物还怕衬不上您,失了您的体面。”
栗嫊歌也是个反骨的,这赞美的话语,她听着倒是分外不舒坦。
她瞧了一眼眼前的宫女,她身旁早就没有了自己的心腹了,这个宫女一看就知道是陈煊哲的人。
脸上的肌肤也算是娇嫩,十四五岁的年纪,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栗嫊歌露出邪气的笑容,“这首饰可比人安稳多了,哪里是首饰衬人,怕是人衬首饰,首饰还嫌弃呢。”
说着就起了身,红绸制成的长袍,软烟罗彩绣凤凰蝉翼锦缎,柔软的青丝只被一直白色的玉簪挽着。
邪气的笑容落在宫女的眼里,毛骨悚然。
从她开始伺候这位娘娘的时候,这位娘娘的心思就只放在首饰上,总管大公公也嘱托过,娘娘性子阴晴不定,让她莫要多说。
这一刻,面对着一个弱女子,她竟然产生了恐惧。
宫女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头使劲地放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只有两个人,任由她怎么降低,她也降低不到那里去。
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看到了希望,眼角余光瞥到了屏风后的一抹明黄色。那是皇上的龙袍。
宫女抽了抽鼻子,一副孱弱委屈的模样。眼眶也泛起了红晕,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要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栗嫊歌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她岂会是不知道?
“啧啧啧,看样子我得帮你加一把火才好。”
栗嫊歌弯下身子,美人随性的举动都充满着魅力。她凑近宫女的耳蜗,用着魅惑的声音说道。
宫女的脸生理性红了,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那双桃花眼。此时桃花眼闪着光亮。
接着一记耳光就突如其来地降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畅快么,被我打的?”宫女隐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娘娘,为什么?”她有些隐约地害怕,尤其是当她的眼光在触碰到了屏风后面,那抹明黄早已不见踪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一般。
她整个人无力极了,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潭死水。
脸上的肌肤还是蛮娇嫩的,一掌下去,已经起了一层风团,点点的灼痛来了,栗嫊歌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红肿的区域。
“疼么。”栗嫊歌温柔地问道,说着还用力按了按,宫女被嘶了一口气。漫无边际的失落和绝望笼罩着宫女。
宫女咬着嘴唇,已经沁出了血迹。
栗嫊歌碰了碰那血滴,突然没了折磨人的心思了,冷着脸,高傲地说道:“下去吧。”
仿若之前的残忍不是她。
那宫女也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你好久没这样子了。”那宫女走了陈煊哲就出来了。陈煊哲见过她这一面,甚至比说比这还狠毒,当初是因为她爱他,所以见不得他宠幸别的女人。
他抚摸着她的发丝,“你这样子就挺好的。”不知是说她打杀宫人好,还是说她秀发不戴华胜好。
“臣妾还担心皇上您看不惯臣妾这副凶狠的模样呢。”
臣妾这个词语,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耳畔了。
从出宫到再被迎人中宫,她一向自称是我。
他怔忪了许久,心里突然升起了安然,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也不想管她真心还是假意,控制不住地在她的脸颊轻轻地啄了一口。
一切本该水到渠成,毕竟她发了信号的。
“皇上,夷光国使者来了。”总管太监一句话扰了帝王清梦。
陈煊哲眉头一皱,看着外面的天色,呵呵,夜晚,使者来见。
可真是好的很。
栗嫊歌笑了笑,“皇上 ,政务要紧。”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独自回了寝宫。他看着她的背影,在转角被雕栏挡住的地方,她停住了。
他的心也跟着一提,“莫要处置那宫女。”说完就朝着内寝殿走了进去。
陈煊哲哪怕知道夷光国这个时辰的觐见是顾榛青的手笔,却也不能放那夷光使者不理会。只能恨得牙痒痒地出了长乐宫。
“你今日,是打算和他一起么?”
刚上了秀榻,耳边就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栗嫊歌很烦闷,起了床,拉开了床幕,“你来早了吧,我早就说过,我看上的就是那张龙床,谁能给我,我就跟谁!”
她身穿粉色的亵衣,语气暴躁地说道,美目怒瞪,却无法让他升起怒意。他懂她的意思,他没得到皇位之前,没资格对她说这些。
“你能等一等么?”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估摸迎接的定是她的嘲讽。
栗嫊歌气笑了,“等,凭什么?”
说完就把床幕放了下来。闭上眼睛。
顾榛青没有妄动,只是在外面站着,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再出声。
一站站了一个晚上。
陈煊哲被那使者吊了一个晚上,寅时才得了空闲。
他知道此时的栗嫊歌恐怕早就已经休息了,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迈步到了长乐宫。
宫里并没有所谓的冷宫,这长乐宫,繁华过,落寞过,现今又成了人人艳羡的地儿。左不过是凭着他的宠爱罢了。
长乐宫他分派了一拨一拨的宫人,栗嫊歌嫌人多,吵得烦闷,也就留下了几个,宫人的待遇也是整个后宫最好的。
主子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只是喜欢首饰,也不难为宫人,也不争宠。
这是,她回宫以来,第一次发作宫人。
不是因为他的原因,甚至他都不知道她为何就生气了。
想着想着,就到了她寝宫前。依稀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负手而立,长袍孑然。
他的心里立即就升起了一股子的怒火,压抑着火气,进去了。
两个人,法定意义上的夫君和奸夫就这么见面了。
栗嫊歌已经熟睡了,稳定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让他的怒火被控制住。
“我们出去说。”他努力控制着怒气,压低嗓音说道。
没了旁人的存在,陈煊哲没有跟顾榛青摆君王的架子,真摆了,也是他一个人的戏场,没人在乎。
顾榛青点了点头。
栗嫊歌见两人脚步声远了,才不屑地哼了一声,翻过身,再次睡了过去。
长乐宫宫人少,如今这个时刻,更是寂静得很。
“以往,她是在这寂静中孤枕难眠。”顾榛青似是而非地慨叹了一句,“如今,我会伴她一生的。”
陈煊哲听到他的话,毫不犹豫地给了顾榛青一拳头,顾榛青生生受住了。
“未曾想过你陈煊哲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顾榛青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平静的语气却让陈煊哲听出了讽刺。
即使曾经不愿承认栗嫊歌是他的结发妻子,甚至是连和她行那夫妻之事都不愿意,可是当有一天,他以为即使他不要了,但是一辈子都需要冠上他的名姓的女人。
真的跟了别的男人,他也是嫉妒的,也是羞恼的。
承受了他一拳,两个人就真真的动手了。你来我往地厮打在一起。
其实他们都知道,现在对方不能死,而他们也杀不死对方。这场见面是没有意义的。最后的成王败寇那一刻才是重要的。
两个人都是用着蛮力,很快便累了。两个人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大树喘息着。
“你喜欢她什么?”陈煊哲问顾榛青。
顾榛青没有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爱她啊,只是以前的我不懂罢了。”陈煊哲对于顾榛青的沉默并没有多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可是你伤害了她,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如何,但是我敢保证的一点就是,我永远不会去伤害她。”
顾榛青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的早朝,两个人又恢复如同往常的作态。
下了朝,陈煊哲去寻了栗嫊歌,他没有提昨日和顾榛青的事情。
“夷光国的使臣来了,势必是要开宫宴的,你是后宫之主,主持一下吧。”
栗嫊歌听到后当即皱眉,“不要,没那功夫。”手里摆弄着一串桃花嵌珍珠串子。这串子是昨日顾榛青离开前放在她的床头的。
粉嫩嫩的桃花,看着就喜人。
陈煊哲忍了忍,“你这一天也没做些什么,想当初你陪我上战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栗嫊歌刚准备抿茶水,素手碰触到茶盏,直接扔到了陈煊哲的头上。滚烫的热水还冒着烟儿。
从和栗嫊歌成亲以来,他再也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十余年的帝位,也让他说一不二唯我独尊。
可是他却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周围的宫人都低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煊哲命人处理了这批宫人。
“随你吧,宫宴就由女官和礼部负责吧。”他本想找个妃嫔负责,可是又怕她嫉妒。虽然他感觉,她该是不会嫉妒的。
“你会去么?毕竟你是一国之母。”陈煊哲看着她还在摆弄那个串子,无力感嫉妒感愈发严重。
“去。”
原主本是个英气十足的女人,上得了战场那种,死前的原主已经疯魔了。
而她却是放浪形骸,肆意随性至极,角色的容貌,风流的体态,在宫宴上出场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眼光。
大红色的刺绣彩雀华服,半裸的□□上垂直桃花珍珠项链,水滴状的白玉平添一抹暧昧衬得那双桃花眼波光潋滟。
头绾瑶台髻,插着拔花彩凤步摇,垂落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
艳丽的桃花妆,眼梢一挑,便能牵动人的心弦。
皇后已经是多年未曾在众位官员大臣面前露面了。
昔日上过战场的,依稀记得飒爽英姿的一身戎装。一些老文官,还记得当初那个小姑娘在朝堂上与众人唇枪舌战。
后来权利归于皇帝,他们还记得几场宫宴她的端庄大气,完全担得起一国之母的称呼。
如今这般风流韵态,竟然让人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妥。
人美到了一定程度竟能驾驭一切风格。
宫宴中也出现了几个位分低的宫妃,大多是新面孔,显然陈煊哲是不想让那些老人勾起她不美好的回忆。
可惜这一切,栗嫊歌丝毫不觉得感动。
这些个宫妃得了皇帝的旨能出席这场活动,也都是使劲地收拾自己的妆容,一个个的娇美的,艳丽的,冷艳的,妖媚的,清纯的……
但是却统统被栗嫊歌一个人给压住了。
诰命夫人们也看呆了,艳羡的看着栗夫人。
只想着这母亲能生出这样子的女人,日后栗将军一府荣华算是板上钉钉了。
栗夫人是尴尬的,栗将军更是一脸黑色。
顾榛青坐在下首,栗将军次之,对面是夷光国使臣。使臣也准备进献美女,也算是和顾榛青通了气。
栗嫊歌低眉浅笑,美人一笑,花月都失了颜色。
陈煊哲看着她这副媚态,眼底一暗,拿起桌前的酒樽一口饮尽。
栗嫊歌笑盈盈地看着一旁的主持着大局的礼部侍郎,古板的礼官也被看的心痒,“林大人,这宫宴莫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礼官连连告罪,“准备了歌舞,只是今日见了娘娘的天人之姿,伎女伶人都看呆了。请娘娘见谅。”
说着眼角还觑了一眼皇帝。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着宫宴开始。
歌舞还是那些,这么多年过去了,伎女伶人都换了一批又一批,这舞蹈器乐却还是未曾改变过的。
莫名的眼熟,看着也莫名的心酸,这些歌舞还是当初原主编排的。
当初的韵妃她的死对头,好似就是从歌舞上踩了原主一脚上了位的。
栗嫊歌的眼角一眯,周身的气息愈发冷了。
在她身旁的陈煊哲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啧啧啧,还是老一套,林大人,这乐府缺了韵妃便没了人才了么。”
这韵妃被刺死的消息也不算内幕,算是公开的秘密。
礼官整个人冷汗浸浸的,后背都湿了一片。
“哈哈哈,本官也觉得这舞蹈实在使差劲了点,远远不如我们夷光舞蹈奔放有趣。”
夷光国的使臣这个时候开口。
栗嫊歌笑了笑,看了眼旁边脸色阴沉的陈煊哲,“臣妾想看看他国的风采,少时臣妾可是想过周游列国呢。”
栗嫊歌的话并没有说谎,少女时代的原主很是追求自由,可惜遇见了她的劫难,自由不再不说,命都没了。
栗嫊歌知道陈煊哲最近一直对她妥协,既是因为愧疚,也是因为迟来才发现的爱。
而她的欲擒故纵似是而非的话语,更是勾着他抓不住,放不下。
陈煊哲看了眼身旁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立即领了意图,尖细的嗓音说道。
“那有劳使者了。”
热烈的鼓声响了起来,带着面纱也掩盖不了深邃的轮廓的异域美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上来了。
小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圆润纤瘦却有力的手臂上带着臂钏,脚上挂着铃铛。
场面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而跳到一半就被弄了下去的大夏朝伶人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
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们,第一次碰上这样子的场面。几日来,她们也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宫里和她们平日所待的乐坊是不同的。
看着女官姑姑们一个个沮丧的眼神,她们大多心忧。心里也对皇后起了怨怼。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偷偷地看着高位上的皇后娘娘,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别国舞者的舞姿。满眼的赞赏。
夷光国明明使个粗俗的部落,舞姿也羞人的紧。一群下作的卖肉之舞,竟然能看的如此津津有味。
夷光靠近北疆,气候恶劣,却偏生的喜欢这暴露衣裳,也不怕被冻死了。
几个舞女腹诽道。
“周大人,本宫记得夷光国气候寒冷,这舞女们在你们那儿也穿着如此~~如此简洁么?”
言笑嫣嫣的,夷光国使臣周大人笑了笑,呵呵,才不是,是你们的丞相大人单独提出的要求。
内心哪怕有再多戏,夷光国使也不敢说出来,“对啊,这样的舞姿都是夷光贵人才能欣赏的,只有在满是银丝炭火烧的地龙的帐子里,身姿容颜最美好的女人起舞。”
“哦~”栗嫊歌暧昧一笑,“原来如此哦,物以稀为贵,在寒冷的地方能欣赏到最不保暖的舞蹈才行。”
栗嫊歌平静的叙述,却让人听出了一抹讽刺。
不同的人都有了不用的想法。
陈煊哲也仿若觉得这是在讽刺他。
“皇上,我瞧着这些美人挺好的,这几日宫里也没什么姐妹,韵妃妹妹走了,我的日子都孤单了许多。”
“若是大夏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您们喜欢,这些女子也是可以送给您的。”夷光国使暧昧地笑了笑。
“不必了。”陈煊哲冷言道。
栗嫊歌看着他,“皇上,您放心,臣妾的心现在可不是针眼那么大小,这些美人,臣妾看着也欢喜,后宫人少。多久个能歌善舞的妹妹,臣妾也心欢喜。”
陈煊哲就那么看着她,完全看不出她最真实的想法,吃醋所以这么说还是真的这么想。
“皇后,这些人不干不净的,恐怕是污了皇上的眼睛。”
陈煊哲没想过顾榛青会出口,但是他直觉他的这个情敌不安好心。
“哦,对对对,这群都是舞女,只是给大夏皇帝陛下,您当个玩意玩着就好。这次我国来联姻,可是送了我国最美的女人,我夷光的荣浮大公主。”
这话说完,席上瞬间安静了。
公主?公主人在哪儿?一国公主,还是来联姻的,竟然连国宴都不参加?
夷光国使者显然使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这个时候,一个美人走了出来。
身穿的并不是夷光的民族服饰,反而使大夏的服装。
月白色的暗花攒心菊锦绣裙,披着蓝色烟纱,凝脂一般的手腕戴着翠玉镯子,而她容颜更是像极了韵妃。
翩翩起舞的姿容也极有宁韵的风韵。三寸金莲穿着赤宝玫瑰云头鞋,如同陀螺一般不停旋转,蝴蝶一般的长袖逐渐朝着陈煊哲靠近。
陈煊哲从她身上看到韵妃,进而使栗嫊歌。
当初也是宫宴,也是这一舞,在已经被灭的秦国。那时,他为质子,她乔装打扮,化作舞女,当初也算是一舞倾城。
那个舞蹈他以为他忘记了。
那毕竟使他的耻辱,宁韵跳这个舞的时候,他的天下已经算是安定了。
这个舞蹈在他尘封的记忆中,纵然是韵妃也未曾唤起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
栗嫊歌看着美人,美人也看着她。
陈煊哲已经陷入自己的记忆当中。
耳畔的铃铛声,也让在场的官员陷入了内心最激烈的情绪中,或是恐惧、或是怀念。
她轻轻地走到栗嫊歌身前,一个云袖飘到她眼前。栗嫊歌抓住了袖子,一个用劲,把美人抱在了怀中。
玩味地看着怀里波澜不惊的女子。
越来越好玩了,本来她以为这一次无意义的穿越是那么的无聊,可是这次好似真的不同。
这个女人换了芯子了,她的身子是荣浮大公主,但是她的灵魂却是刚死不久的宁韵。
顾榛青使最先反应过来的,出了迷魂阵,看到的却是两个女人浓情蜜意含情脉脉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