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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爪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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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几起儿童失踪案了?”
“幸好我孙女跟在二狗子两口子身边,李家大爷,你还是要小心点别把自家孙子弄丢了,上次我还看见他和几个娃在公园那的废旧工厂里玩儿呢!”
“这小兔崽子,不是早给他说了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吗?被拍花子的拐去卖了都不知道——”
李大爷一听自己的棋友一说,连棋都不下了,丢掉手中捏着的象棋,吹胡子瞪眼的站了起来,气冲冲地预备回家收拾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小孙子。
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棋友火爆的脾气的林大爷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李大爷,急急忙忙地劝说道。
“李大爷这是去干什么?对小孩子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打骂。”
“怎么打不得,想当初他老子还不是被我这条二荆条打出来的!”
林大爷脸上的不赞同瞬间就引燃了李大爷这个炸药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讲林大爷抓着自己的手掰开。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棋友脸色不正常,林大爷表情尴尬地附和着。
“也是,你家的是个小子,不像我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孙女。”
总觉得林大爷说话的语气怪怪的,李大爷也不想去追究,只是面带怒容的挥袖离开了。
“哼——,什么难脾气……”
林大爷冷冷的哼一声,指尖磨搽着棋子,自娱自乐的开始一个人的象棋。
“林大爷,怎么一个人在凉亭里下棋啊——”
林大爷的手一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体恤衫的年轻人站在小路上。
“这不是小程吗?好几天不见了——”
林大爷有些浑浊的眼珠子落在年轻人手一手一个沉沉的塑料袋手上,一双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似的,“这是刚刚去超市回来啊。”
被林大爷叫着小程的年轻人有些羞讷的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塑料袋,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这不刚刚出差才回来吗,冰箱里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所以——”
林大爷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失望,有些兴趣失失的下着象棋。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的年轻人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内心懊恼,自己刚刚干嘛开口给这个老家伙打招呼。
适时,一道声音打断小程的内心活动。
“请问,狮子巷四号是不是这里?”
声音清冽却又带着严肃,仿佛能够让镇住所有的负面,蓦地钻出来的声音着实吓了小程一跳,他有些心虚表情惊慌地回过头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穿着牛仔裤的男人站在小路的那一端。
男人并不像小程听到的声音那样,脸上带着知性的笑容,柔和的五官和声音有这强烈的违和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半框眼镜,一双眼睛掩盖在眼睛下面并不能很清楚的看清,但是莫名的让他心虚,好像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赤/裸/裸的暴露在那双黝黑的双眸之中。本能避开来人的注视。
呸,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虽然这么想,小程却没能再敢直视某人的眼睛。
“这里是狮子巷四号,你是要找几单元?”
“五单元103号。”
男人的话音还没落下,小程和坐在凉亭中装作漫不经心却又一直竖着耳朵的林大爷脸色大变,再看向男人的目光变得异常诡异。
“林大爷,我先走了,刚刚出差回来,身体还有些吃不消呢!”
小程一张脸色苍白,匆匆地和林大爷打声招呼,提着塑料袋脚下生风,就像是后面有厉鬼在追他似的,一转眼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男人微微张嘴好像想讲某人叫着,却来不及说出口,只好咽了回去。
棋子掉在石桌上清脆的声音讲某个男人的深思拉了回来。
似乎注意到男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林大爷一边镇定的自言自语,一边收拾着自己棋子。
“差不多是时间吃午饭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林大爷明显强装镇定却止不住哆哆嗦嗦的手上,镜片下的黑眸子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流光。
男人望着林大爷完全不像老年人的步伐,深深地叹口气,手指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睛。
“还真是交给我个麻烦的摊子!”
明明是句抱怨的话,却让人丝毫听不出抱怨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一丝雀跃在里面,男人有些无奈地将手插在牛仔裤的荷包中,一双修长的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顺着小路往里走,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细碎的发丝上,金边眼镜泛着逆光的白光。
狮子巷四号曾经是一家冶炼精铁工厂的员工宿舍,几十年的风吹雨打让这个已经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改变下城市中显得异常地突兀,灰白的水泥墙上爬满了绿意葱葱的爬山虎,破旧的铁门,杂草丛生的花台,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男人顺着一楼的走廊往里走,年久失修的老楼走廊带着阴沉的湿意,有些腐朽的恶臭从角落中堆积的杂物中散发出来,这让男人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男人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眼睛扫过潮湿的走廊,已经看不出原色脱落露出水泥的墙面,抬头看了看墙上锈迹斑斑已经快要落下去的门牌。
迟疑了片刻,男人伸手敲门,不知是屋主是不在家还是没有听见,男人敲了很久都没人来应门,他迟疑了一下,却又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敲门,一边还自言自语的说着。
“按邢队说的,应该在家才是——”
男人的话音还没落下,门便被从里面吱呀地打开了。犹如日暮西山的老人般,开门的声音刺地男人的耳朵生疼。
门虽然开了,但男人并没听见任何人开口询问的声音,只能感觉到那落在身上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视。
男人抬起头来,便被眼前的人着实吓得不轻。男人的心跳加速,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女孩穿着不知为何揉地像咸菜的T恤,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修长白皙的腿上什么都没穿,光着脚丫,长长厚重的斜刘海将女孩的左眼挡住,只露出右眼,黑色的半长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油腻腻地结成一团,泛着油光。让男人脚下忍不住地往后退,表情变得一异常鬼怪。
他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快速扫过,脸色是就不见天日的苍白,浓重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男人在心里打赌,就算是熊猫都没某人的黑眼圈重。
“……你就是言清清?”
虽然男人的直觉已经告诉他了,但是某人内心依旧顽强的挣扎着希望从某人的口中听到那句犹如天籁之音的“不是,你找错了。”
女孩并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反倒是莫名的在男人身上扫视一边,转身往屋里走。
得了,无声的邀请——
男人看了看黑黝黝像个吞噬的黑洞般的走廊,抬脚往里走,顺手带上门。老旧的门伴随着又一声刺耳的呻/吟声,合上。
房间内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少许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屋子里很闷热,风扇呼呼地转动声在房间中异常得清晰,空气中酝酿着一股酸臭味,就像是久置的方便面味道,他曾经在某人的房间里闻到过,至今还记忆犹新。
啪,突然漆黑的房间中的灯亮了,突然亮堂的房间让男人有些不适的眯着眼睛。等到适应之后,他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房间一如他的猜想,乱七八糟地堆积着奇奇怪怪的书籍,上面铺着厚重的灰尘,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稍微一碰,就会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房间内只留着一条勉强能走人的路,角落的单人床上堆积着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唯一的电脑桌上堆着不知道放置了多久的方便面盒,男人能够清楚的看见飞舞盘旋在上空的苍蝇蚊虫,那一瞬间,男人有种想要推门逃跑的冲动。
椅子转动的声音和着风扇呼扇呼扇地声音拉回来男人神游天外的理智,男人再一次的发问。
“你就是邢队说的言清清。”
已经被男人认定为言清清的少女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一时间房屋中异常得安静,就在男人几乎要丧失定力时,少女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下来,落在男人的身上,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干涩生硬的话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中。
“我讨厌你!”
没料到言清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的男人站在原地,镜片下的眼睛瞪大,黝黑的眼睛中的惊讶和恼怒掩都掩盖不住。
言清清的话就像是自带回放功能似的在他脑海中回响,瞬间犹如绽放的烟花似的,在脑海中炸响。
言清清盯着男人,不知道想些什么,眼中带着恶意,干裂的嘴唇轻轻地往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