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年少不知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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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两万两！”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三分慵懒，三分倦意，却是语惊四座，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之前与老西搭话的那个灰衣少年，此刻正衣冠不整地斜靠在一根雕花栏柱上，站无站相，眼皮耷拉着，遥遥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两一次！”司悦愣了愣，方回神，将信将疑地喊道。做他这一行，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可是，他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少年，当真出得起两万两的现银？这可是东齐郡一个中等城一年的收入啊！
“两万两两次！”东西两厢的人都没有动静，似乎都在等待，看眼前这位少年如何拿出这两万两来。
“两万两三次，”司悦落槌，“成交！八卦楼楼主拌身三年的象牙折扇是这位公子的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看着灰衣的少年，等待他凭空拿出那传说中的两万两。而少年却懒洋洋站直了腰，晃晃头，笑了：“我没钱！”
司悦的笑容出现了裂缝，脸色铁青，咬了咬牙，还未开口，少年又扬了扬手，“我没钱，我拍此物只是看不过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罢了！”
“这位公子若是拿不出银子，这把折扇便也是我家公子的了。”这边兰姑娘笑的如沐春风。
“慢着，我说我没钱，却没说我拿不出这两万两银子，我的一句话，用来抵两万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少年眼皮不抬，身形移动，霎那间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司悦的右侧，动作之快，竟没有人看得清楚。
瞬移？水晶族的隐术么？迦陵苍氏不是早已经灭门了？司悦心中一惊，若是杀手，他此刻已然无命。
只见少年贴在他耳边，面含笑，悄然低语，霎那间，司悦原本铁青的脸转而苍白。
“司先生，您说，我这句话值不值两万两？”灰衣少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眯着眼，还不忘伸手拍拍他的肩，问道。
“……值……值！自然是值的！”司悦忙点头，双手奉上折扇，“这扇子便是公子您的了。”
“这还差不多！”少年笑嘻嘻用扇子敲敲他的头，转眼人已到了西厢的珠帘边上。只见他放缓步子走到帘边，并不进去，微弯腰，双手奉上折扇，行止守礼，若不看他的衣着，倒真似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小姑娘家平日要多笑笑，哭鼻子多难看，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就更不值得了。”
伴着一声冷哼，扇子被一把抽走，“本小姐哭不哭要你管！”
“你一哭，我听着不爽，看着心疼，自是要管！”少年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头一扬，做玉树临风状，叹一声：“谁叫我天生耳力超群，眼力无双呢？”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轻轻跃下三层楼，凭空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干冷的风吹起街道上谷黄的树叶，在天空中打了几个圈。路上的行人匆匆，赶着在天黑前回家，谁都没有心思理会此时躺在街边的一个灰衣少年。
少年正在街上摆大字，正惬意，忽然惊起，就地一滚，躲过了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他站起身，拍拍灰，懒洋洋斜了一眼已经停在远处的马车，转身就走。
“喂——”娇滴滴的声音甜如草莓，引得他转头，原来是之前楼上楼的红衣少女。
“我不叫喂？”他打了个呵欠，又伸伸懒腰，眼皮都不抬下。
“……今天多谢了……”少女跺了跺脚，走到他面前，俏生生立在那，挡住他的去路。
“哦……不谢再见！”少年无所谓地摆摆手，转身朝反方向走去，不料又被拦住，只得停下。“天色不早，你个小姑娘家，还是快回去吧！”
“不怕，我有十二个保镖。”女孩摇摇头，只是笑盈盈看着他，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清澈无邪，看得他心无来由的跳了几下。
“哦……那你要干嘛？”少年眉微蹙，晃了下神，嘴角忽然扬起嘲讽的笑意。
“我很好奇，你今天跟那个小老头说了什么，竟然值两万两。”少女将手背在身后，头微仰，问道。
少年一愣，接着却低声笑了出来，“你就为了这个，辛辛苦苦找到我？姑姑果真说得没错，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碎头发跟八卦。”
“那你以为我找你干嘛？”女孩睁着双大眼睛，看他，很是奇怪。
“我还以为本人长相俊逸，气质优雅，一不小心英雄救美惹上了难缠的桃花债了。”少年不以为然地说着，轻松绕过她的阻拦，背着手向前方走去，闭着眼睛，仿佛完全沉醉其中了。
“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都比不过天青楼主一根手指头！”少女握了握拳，愤愤然瞪他。
听了这话，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抱胸，歪着头看了她好久，忽然笑得眉眼弯弯，说道：“我说了什么凭什么告诉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貌似求人前先自报家门是基本礼貌？”
“我——我叫桑甜……”女孩犹豫许久，低着头，半晌才说出口。说话时她的脸红扑扑的，就像一颗大水蜜桃，可爱诱人。
少年眼中精光闪过，转瞬又换成无害的笑意，继续歪着头，朝她伸出手：“我叫苍海，沧海桑田，我们还真是有缘！”
“你……你少占我便宜……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个名字！”桑甜跺跺脚，只觉得眼前此人可恶无比，却又偏偏不甘心就此离开。
“哦？那我们更有缘了，这个名字可是我打出生就有的，你随便胡说一个都可以配成对……”
“你还胡说，原以为你是个好人……”她急急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又带了哭音。
苍海摇摇头，心里苦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小美人，娇滴滴，甜腻腻，生气起来都这么可爱，简直是百看不厌，不好，自己的恶劣因子又要被招惹出来欺负人了。
思及此，他重重叹了口气，俯下身，笑嘻嘻对上她的眼睛，“都说了，小姑娘家平日要多笑笑，哭鼻子多难看，怎么又哭了？”
“那你告诉我，你对司悦说了什么？”桑甜抽了抽气，嘟着嘴问。
“我只说我是八卦楼的探子，他便心虚了……起家之笔，真是笑话，咱们楼主那支破笔，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只有你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才会上当。”说完，苍海转身离去，却不料被拉住了袖子。
“等等，你是八卦楼的探子。”耶？是不是他看错了，小美人怎么变成怯生生的大桃子了，脸这么红？
“嗯……”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你们楼主……我真的真的好崇拜他啊！”
“哦……”苍海笑眯眯扯回袖子，退开几步。“没门！”
“为什么？我真的很崇拜他呢！”她又伸手去扯，这会被他避过。
“我姑姑有句话，距离产生美，你见了我们楼主，绝对会失望，你一失望，绝对会哭鼻子，你一哭鼻子，我就心疼了。”看着眼前的小水蜜桃，苍海忽然来了好兴致，忍不住凑过去，捏了捏桑甜水嫩嫩的小脸蛋。“我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你……”桑甜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人这么气过，一把甩开他，连退好几步，叉着腰，拼命深呼吸，然后瞪着眼睛骂道：“你这个人……我看错你了……比那个破公子还坏还差劲，总是占我便宜！”
“随你怎么骂！”他笑嘻嘻跟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身形变化，明明离她很近，却怎么也抓不住。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他立刻顿住，回身朝她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接着迅速消失在街的尽头。
“混蛋！”桑甜几乎被气昏过去，狠狠瞪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不甘不愿的上了车。
“子羽！”默默坐了一阵，她忽然开口唤道，立刻有一个身着白衣的武士贴在了车窗边听候吩咐。
“去查查那小子的行踪！”娇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少女一瞬不移地看着手中的折扇，“这次，我一定要见到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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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一夜都睡在城北的神殿居留处？”桑甜放下手中把玩的胭脂，回头看向一边肃立的白衣武士，声音软如酒酿。
“是的。”
“那里不是专门给无家可归的人住的么？”桑甜轻巧跳下座椅，提着裙角一蹦一蹦走到子羽面前，侧头问。
“这个……探子嘛，总是免不了餐风露宿的，”子羽拼命将身体后仰，仍免不了吸了一鼻子的香气，这位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唉！
“哦……”桑甜忽然哭丧了脸，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子羽啊！三天后韩家那两个讨厌鬼就要过来做客了，你说，我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啊……”
“小姐……这个……老爷知道会骂的。”他要抗拒诱惑，目不斜视，目中无人……
“可是，韩家那两个讨厌鬼真的很讨厌啊！每次来都喜欢欺负我！扯我的辫子，画我的衣服，还抢我的东西……”当然，那时十岁以前的事情。
唉，老天，全府上下有谁能够抗得住三小姐的星星眼攻击？子羽哀叹，最终屈服。
“小姐要去哪？”
“新一期的江湖逸闻录上说下个月迦陵城有个武林大会，武林盟主逐天将当着天下人的面挑选传人，据说那时八方云集，整个江湖上的有名人士都会参加，天青楼主肯定也会在场，我这次……”一定要见到他！见到他！她心情愉悦地在屋内打转，天青楼主的手稿，天青楼主的挂件，天青楼主的扇子，八卦楼的全套出版物……满屋的他的东西。
天！迦陵，那可是在千里之外的东齐郡阿！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可招架不住！
“小姐，能不能换个地方躲——不对——出游？”子羽讨好地笑着，无奈学不来小姐的星星眼绝技。
“不行！”桑甜秀眉微扬，“奇怪了，你苦着脸干嘛？你又不去？”
子羽的脸立马成了苦瓜：“小姐去哪，我们都是要去哪的呀！万一有了什么差池，老爷那不好交待，皇上那也……是要怪罪的……”
“这样好了，我对外宣称寻得上古秘籍，闭关修炼一月，你们十二羽给我护法，任何人不得入内！”桑甜说得眉飞色舞，却让一边的子羽更加郁悴。
“小姐……这……”子羽极度想膜拜小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极度想向其他兄弟们求救，可是，那群不讲义气的！哪里还有踪迹！呜呜……
“对了，小姐您一人出门，会不会……在方向上……因为选择过多而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啊……”子羽怯生生问，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路盲。
“放心！”桑甜笑眯眯一掌拍在子羽肩膀上，“你不是替我找到了那小子的行踪了么？我跟着他就好了！”
完了，完了，女大不中留了，含辛茹苦看着长大的小姐这就要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子羽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猛抬头，抽了一把鼻涕：“小姐，人家不见得肯带你去，八卦楼的探子大多有任务在身的，还是让我们跟着您吧！”敢拐带我们小姐，明天就去做掉你！
“子羽，你看不起我！”桑甜秀眉倒竖，噘起嘴来。
“小姐，属下没有……”小姐怎么说风就是雨。
“你低估我的缠人能力！”
他不是低估，是完全没有自信。
“本小姐出马，谁敢不听！你们十二羽那次不是给我治的服服帖帖的！”
不用你治，我们也服服帖帖的。
“天青楼主说了，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答应我就哭，再不答应我就闹，三不答应我就去上吊！”
小姐，你要去的风刀霜剑的江湖啊！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我冰雪纯洁的小姐啊！
是谁给小姐看了第一本江湖遗闻录的？子羽无比怨念地想着，抽打之，凌迟之！
“总之，你放心，我们一个月后见！”
“小姐，要不要再多考虑一下，您的天青楼主不是也说了，每做一个决断时都要征求多方的意见么？”
“不用了，天青楼主也说过，做人要果断！你可以走了！”
“小姐……”
“你怎么还不走！天青楼主还说了，效率决定成败，做事给我效率点！”
“小姐，属下告退！”
子羽虎目含泪，哀怨的看了桑甜一眼，步履悲凉地退了出去。
“看看要带些什么？‘画蔻’防晒霜，‘七颜牌’全套医用套装，春花牌防狼铁铡……”月儿弯弯挂在树梢头，看着屋内忙左忙右的少女，似乎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2 年少不知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