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妖》妖阿妖

5、第五章

　　这一年的七夕阴雨蒙蒙，也许牛郎与织女心中有太多的苦闷无法抒怀，只能让一切化为相思雨。
　　陵园里除了几只乌鸦的悲啼之外便寂寥无声。顾青山坐在一座墓碑前不停地抽着烟。如丝般的细雨落在他的短发上，衣襟上。许久，一支吸毕，他将烟头杵在地上熄灭，那烟卷上的火星遇见地面的雨水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他叹气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老婆，好久没来看你了，你在那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在那边见到尔曼啊？要是你看见她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呀，尔曼心思单纯容易受欺负，你可得、可得护着她啊。”
　　还未说完，顾青山已是老泪纵横。他继续哽咽道，“老婆，如果你在天有灵，要保佑尔曼平安，平平安安的、回来……尔曼……”
　　“爸……”美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顾青山的身边，她在顾青山的身旁撑起伞，愁眉紧锁。
　　“美娜，你怎么来了？”顾青山尴尬地抹了抹眼泪笑道，“沙子迷了眼睛，没事没事。”
　　“妈做好了饭在家等你，我们走吧。”美娜极力收回泪水，搀扶着坐在地上的顾青山站起来。
　　“好，好，回家，走，我们回家。”顾青山踉跄地站直，嘴里不停地念道着，这话仿佛是在说给不知在何处的尔曼听的。
　　“爸，您最近身体不太好，要不我们去检查检查吧。”路上美娜问道。
　　“嗨，都是老毛病了，有什么可检查的，没事的。”
　　“您总是这么倔，姐姐的性子就像您。”说完，美娜立马捂住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自从尔曼失踪后，大家都不敢在顾青山的面前提起她，虽然美娜是顾青山的继女，但是三岁的时候她就跟着妈妈一起到这个家生活，顾青山待她也视如己出一样关爱有加。
　　在美娜的心中，顾青山就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尔曼就是自己的亲姐姐。所以尔曼出事后，美娜就担起了这个家的责任，希望可以一人尽两人的孝道。
　　“没事。”顾青山拍拍美娜的手笑道，“你姐姐会回来的。”说着，顾青山的目光移向车窗外，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突然，一个女子熟识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眉眼，那甜甜的酒窝，还有那举手投足的神态，都让顾青山惊愕万分。他仓皇地起身大喊道，“师傅停车，快停车！！”
　　“爸！爸，你怎么了？你去哪儿啊？”美娜紧跟其后。
　　待顾青山跑下车再到对面找去的时候，除了一群又一群陌生的人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熟悉的影子。他惊慌失措地在人群中找啊，叫啊，但是那个影子仿佛真的只是个影子一样，没有一丝丝的回应。
　　最后，顾青山和美娜都精疲力竭了。他坐在马路边，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是的，他哭了。
　　这一年当中，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出现了幻觉，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人群中看到了尔曼的影子，可是当他真的过来寻找的时候，却一无所有。一切都没有了。
　　他就这样像蹦极一样，心脏起起落落，却永远都踏实不下来。他从无数次的惊喜中陷入到无数次的悲痛中。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承受女儿消失的事实，无法接受他人无端的揣测，说尔曼已经死了。那样善良美好的女孩子，怎么会舍弃这样美好的生命呢？她怎么可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就算不承认自己，但也不能在大婚之日离开啊！
　　“爸，我们回家吧……”美娜双手紧握住顾青山粗糙的大手哽咽道。
　　顾青山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没有一丝神情，他冷冷道，“美娜，爸爸还是没找到你姐姐。”
　　仅此一句，便让美娜永生难忘这一刻。那股电钻钻心般的疼痛，是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痛，她收起泪水扶起顾青山说，“您放心，姐姐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未央在民生百货逛得百无聊赖，梁小柯一通电话打来约她逛街，便再也没了音讯。
　　此刻已经等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未央已经达到了最大的忍耐极限。她气冲冲地拨通电话，可是电话里的女子依旧在唱着洪湖水，浪呀么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却始终听不到梁小柯的声音。
　　“好啊，敢耍我！梁小柯，我今天非把你剁成饺子馅不可。”说完，未央低着头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哎呀！”她只觉得一堵移动的白墙突然出现在面前，撞得她整个人七荤八素四脚朝天。她揉着鼻子刚要破口大骂，可是一抬眼竟看到孟毅冷峻的面庞，还有他白色T恤上点点粉红色唇膏的印迹。
　　糟了糟了！未央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她站稳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豹。”孟毅对着身旁同样冷得像冰一样的保镖用了个眼色，阿豹立马接过未央手中的大包小裹。
　　“你怎么到这来了？好巧哦。”说着未央死皮赖脸地扯出一丝极丑的笑容。
　　孟毅问道，“今天不是补考吗？这么快就考完了？”
　　未央知道，对于自己的行踪孟毅向来清楚地很，她曾有一段时间恍惚着，是不是这个家伙在自己的身上偷偷安装了卫星定位仪，还是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他趁着自己动手术时在脑袋里悄悄放了一个类似芯片的东西。可是不论是哪种情况，自己在他的面前如同透明人一样，孟毅这样问不过就是一种句式而已，反问句。其实答案他心中早就知晓，不过想让自己说出来罢了。
　　奸商啊奸商！未央每每这个时刻都会如此感叹。
　　“是啊。考完了。”未央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哦？据我所知，不是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吗？你怎么不到半个小时就答完卷了，还有时间在这里逛街，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对于孟毅的讽刺未央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她自认为比孟毅更狠的地方就是，她更坦白，更善于自嘲。
　　“胸有成竹不敢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大不了老师赐我一句重在参与，再补呗。”对于未央的坦白孟毅是极度厌恶的，可又无可奈何。
　　“真没见过像你学习这么笨还这么不知上进的学生，如果我是你的老师，保证你毕不了业。”孟毅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我能不能毕业，不也是你一句话的事么，就算我学得像哈佛博士那么好，只要你希望我在学校深造一生，我不也得乖乖地在里面呆着吗？”
　　“你！真是不知羞耻！”
　　“算了算了，肚子饿了，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未央谄笑道。
　　孟毅无奈地望着她良久后道，“朽木不可雕也。”
　　身旁的阿豹看着两人的唇枪舌战如此热闹非凡，也乐得看着解闷。他知道未央对于孟毅来说的意义如何，从未有女人在孟毅面前如此放肆，而孟毅也从未和其他女人浪费任何一点口舌。
　　如今，他竟在未央面前露出了另一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