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世》不起一

4、第 4 章

　　没有了三壶，一扇一路不停，骑着它的驴子在三个月后到了长安。
　　一扇进城门时，正值晌午，日头正猛，一扇虽带着竹篱帽，脸也被晒的发红。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但是，一看到熟悉的城墙，他的胸口就似乎就有一口郁气。时隔多年，长安离了他还是一样的繁华热闹，他离了长安呢，看似外貌没变，却失了底气了。
　　一扇牵着驴依着往昔的记忆，来到了丞相府，朱红大门，四座石狮，说不出的庄严大气。门口守卫见一扇风尘仆仆，身着普通，久久站在门前便上前催促：“小哥，这是丞相府，多有贵人出现，你速速离去，不要冲撞贵人。”
　　一扇闻言，牵嘴一笑，道了声“谢过提醒”，便牵驴离去。
　　“驴儿，驴儿，我俩如今又是无家可归了。”一扇走在大街上，他的驴边走边拉屎，一路黄金粪。
　　“前面牵驴的站住。”一扇闻言，牵驴的不就是我，转过身，三位巡城官正向他走来。“不知几位官爷所为何事？”“何事，你看你的驴干的好事！”巡城官中的黑面大汉指着路上的黄金粪恨恨说道。一扇看着一路的痕迹，恍然大悟，敲敲驴子的头“看你干的好事。”驴子甩甩耳朵不动。“陛下新规，若畜弄脏路面要交清洁费，你看看别的人，哪个不是边走边清理，要么把驴马绑在城外，要么把粪袋系在尾上。就你一个人，看你的驴干的好事。”一扇闻言心想：离了长安十几年，我也成外乡人，土包子了。心中郁郁，认了错，罚了钱，还需把粪清理干净。一扇交了一两银子的罚款，花了一百文钱雇了两个乞儿帮他打扫顺带买个粪袋系在马尾，又拍了几下驴屁股，才继续往前走，找客栈入住。

　　吩咐店小二好好照顾驴子，一扇进入房间放下行李，才有空喝口水解渴。“小二，打些水上来，我要洗澡。”“哎，客官稍作休息，我马上来。”
　　一扇从行李中掏出一盒黑珍珠粉，喃喃道：三壶你可要好好的，不要像祖师爷爷这样。一扇入长安第一天，竟是无言的挫败。
　　沐浴完毕，一扇梳好头，换上一件勾丝金线天青外衫，日光从窗纸中漏进来，给一扇打上了一层光晕。他推门而出，店小二一见他面，也是一愣，和刚才的仓促旅人判若两人。一扇给了小二一两银子，让他好好照顾他的驴子，便出了客栈。
　　一扇此时在街上，心中已有方向，径直向街东而去，现今太医院院正陶东，便住在街东，青门巷。太医院院正也是正一品，但是为医为官总不一样，陶院正所住不比丞相府，门口无石狮守卫，只有几棵槐树，一个老仆在树下乘凉。
　　那老仆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正昏昏欲睡，一扇见他不醒，便径直进门。不想门内拴着只黑狗，见了一扇便站起大叫，一扇显然也是一惊，而老仆闻声惊醒一看，这熟悉的背影外外，不禁落下泪来，“是表少爷回来了吗？”
　　一扇转过身，看着老仆一脸的泪水，心中之情被他所感，也不禁红了眼眶“陶大公，我回来了。”老仆闻言嚎啕大哭，院内其他仆从听见陶大公的哭声，都出来看，其他上了年纪知道旧事的佣人，都向着一扇围了上去。

　　一扇本家姓易，也是医学世家，但家中子嗣不丰，到了一扇父亲这一辈，一扇父亲便是独子，一扇也无兄弟姐妹，所以难免人丁寥落。祖辈中也曾出现过名医大儒，但子孙多是资质平平之辈，一扇父亲也不外如是，苦心专研医道也未成圣手。幸而家中积攒颇丰，家风也是极好，一扇父亲娶了当年的太医院院正陶仁的第二女，陶东正是陶仁之孙，一扇的表哥。
　　当年易家一家虽不是大贵，但也小有名气。一扇之父与妻子琴瑟和鸣，一起治病捣药，陶易两家都是医学世家，后又结亲，一扇幼时小半部分时间都是在陶家，陶家待他也是十分亲厚。
　　后来易陶两家出事，一扇出走，再见便是今天了。
　　一扇安抚好陶大公及其他老仆，便问舅父舅母何在，陶大公边擦泪边回答说去了南阳老家，不住长安了，府里只有陶东及其妻儿，前几天陶东之妻携子回了娘家探亲，陶东去了宫里当班。一扇坐在客厅，陶府的摆设随着岁月的变迁及女主人的到来，早已更改，难见当年模样。他在陶大公情绪平定下来后，也定了心神。心中刚才翻滚的温热眷恋已变成了一波死水。从陶大公口中知晓陶家现状后，他也无意久留，辞别陶大公就走。陶大公泪眼挽留，却被一扇婉拒，陶大公也奈何不得他。

　　一扇离开陶府已是近黄昏。他回到客栈，用过晚饭后便又除了门。街上行人稀稀落落，摊贩准备收摊，各有各的忙碌，只有一扇孑然一人，无所适从。

作者有话说

　　一扇其实是傍着爱而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