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相思如雨（祯意卿心）》安洛子

55、一生一世一双人（四）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真正意义上的床了。
　　虽然古代的木床跟席梦思是没法比的，但这总是比宫女们的大通铺舒服多了啊，左滚右滚都有盈余，不用担心晚上迷迷糊糊得就滚到别人那儿再被踹回来，也不用担心旁边的人不小心滚到自己这块来挤着自己。
　　所以昨晚，我的脑袋一粘枕头就沉沉得睡过去了。
　　本以为自己第二天清晨也会睡一个大懒觉呢，毕竟在十四这儿我也不需要起个大早去忙着生火干活，可好像刚过了往常起身的点没一会儿，我就又醒过来了。
　　瞧着窗外依稀的光亮，我不得不感慨生物钟的强大。
　　听着清晨屋外的鸟鸣声逐渐热闹起来，看着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子的阳光渐渐明亮了，我又躺了会，反复辗转了几次，终还是睡不着了。
　　干了一年伺候人的活儿，我倒是把自己身上原有的那点懒散缺点给改掉了，无论是起床还是干活都比从前麻利溜得不行，我妈要是知道了，该不晓得会有多欣慰呢。
　　脑袋还稍微有点昏沉，但我还是双手支在身体两侧，坐起了身来。
　　抬起头，双眼不自觉得怔怔得看着西边的那堵墙，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
　　我住的耳房在十四正屋的东侧，十四的卧房又在正屋的东侧，所以墙的这边是我的房间，那边便是十四的卧房了。
　　这样说起来，昨天夜里，还是我俩睡得最近的一个晚上呢。
　　脸颊不由自主得就又烫了起来。
　　我抬起双手夹住自己的脸，忍不住得在心底嗔自己不矜持。
　　哎呀，突然好想胤祯，好想快一点见到他。
　　于是，我便连忙掀起了被子，下了床，又反身将床铺收拾好。
　　这时，窗外好像已经有了人声，大概是十四这儿的下人们都起身了吧。
　　我用昨天夜里剩下的一脸盆水仔细得洗漱好后，坐到了福顺特地给我找来的梳妆镜前，注意到梳妆台上还放着几个精巧的圆形朱漆粉盒，分别装着带有大米清香的米粉和深浅不一的胭脂，旁边还摆着一支眉笔，不由得有点心动。
　　清宫的宫女们一般是不准化妆的，只有个别常在主子前走动的大宫女会被允许上一层淡淡的妆，所以这一年以来，我每天都是素颜朝天的。况且，我几乎每天早上从起床到洗漱再到出门都不会超过十分钟，所以我也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扮自己。
　　可是今天不一样，我好像有时间可以稍微打扮一下了。
　　没有爽肤水，没有乳液、面霜，没有妆前乳，也没有粉底液，我稍微有点为难，但好在这个吴卿玉的皮肤底子好，没有什么瑕疵需要遮盖，所以薄薄得上了一层米粉当散粉也还算过得去，我又用手指沾选了桃红的胭脂当眼影，水红的胭脂做口红，再将这吴卿玉稍显淡薄的双眉画浓了些又加了个小小的尾巴，当年微博上爆红的约会桃花妆倒还真的有了基本模样，只是相对来说淡了很多。
　　我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得笑了笑。
　　镜子中的那个女子，一颦一笑，真的越来越有自己从前的模样了。
　　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便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我本以为十四还在屋子里睡大觉呢，却不想我一拉开门，便看见十四正背对着我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的，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单单看背影就觉得真的好帅。
　　为了不打扰十四练剑，我轻轻的反身关上屋门，四下一打量，小院子里除了正在练剑的十四，就只有在正屋前的台阶下候着的福顺了。
　　“嘿，早啊！”
　　我朝福顺那边走过去，轻轻地跟他打招呼。
　　福顺方才许是在走神吧，没注意到我，被我的声音一唬。
　　“姐姐……”
　　福顺的眼神一滞，一抹惊艳透露出来。
　　那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你们什么时候起的啊？怎么这么早？”
　　虽然心底已然笑开了花，但我还是故作镇定得与福顺搭话。
　　“啊……”福顺似是回过神来了，双眼立马垂下，却又时不时得小心抬起来打量我，“爷卯时便起身练剑了。”
　　“卯时？”我在心底换算了一下，不禁惊讶，他堂堂皇子，竟然跟永和宫的宫女们一样都是五点就起来，“怎么起这么早啊？”
　　“都已经习惯了，从前上书房的时候不到卯时就得起来了呢。”
　　不禁有点心疼起这些看起来尊荣备至的天家之子了，我小的时候七点半上学，六点半让我起来都有点为难，要是让我每天都不到五点就爬起来，那还真不如杀了我算了。
　　蓦地，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场景：一男一女躺在床榻上，女子枕着男子的胳膊沉睡着，而睡在外侧的男子已然醒了，看了看窗外蒙蒙的还没有亮的天，又看了看怀里还在梦乡中的女子，犹豫再三，正准备悄悄地将胳膊抽出来时，女子便醒了，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得撅着嘴巴埋怨男子又要早起，害得她不能睡懒觉，男子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动弹了，女子转了个身，背朝男子，又睡着了……
　　我不会说那男子长得跟十四一模一样，我更不会说，那女子就是我自己。
　　脸上腾得便滚烫了起来。
　　一时窘迫，我正准备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消化一下自己没由头就胡乱翻腾的思绪，这时，十四一个腾空翻身，转过了身来，朝阳暖暖的光亮覆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披了一层金甲。
　　一时间，我也顾不得方才的窘迫了，不由得定住无法动弹了。
　　只见他双眼犀利，左脚固定，右腿向前一迈，弓步挺身，拿着剑的右臂有力的向我和福顺的方向一挥，左臂平平得举在身后。
　　他正准备继续下一个招式，一个抬眼，便瞧见了我。
　　我承认，我被他迷住了。
　　十四收回了招式，右臂也不知怎么转了几转，那柄剑的剑锋就背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笑在阳光下依旧那么的暖，感觉阳光都没办法与他的笑容相媲美。
　　我站在台阶下，看着十四微笑着从院子中央向我走来，忍不住得，笑容浮上了嘴角，哦不，不仅仅是嘴角，还有心头。
　　福顺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十四递过来的剑后，又将剑递给了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另一个小太监，然后摆了摆手，立马就有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搭着个毛巾的脸盆走了过来。
　　“怎么起得这么早？”
　　说话间，十四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前。
　　他的双眼中除了温柔，还有满满的惊艳，这其实是我预料之中的。
　　我本想好好享受一番他眼中的惊艳，毕竟他从前老说我丑，但又莫名得小女子态满格，双眼不由自主得闪躲了起来，双颊也渐渐得又有些发烫了。
　　“想你了呗。”
　　鬼使神差得，我只说了四个字。
　　话音刚落，我便发觉自己有多么不矜持，连忙抬眼瞧向十四，只见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便是了然。
　　“我知道~”
　　他的声音莫名得让我觉得有点贱贱的。
　　我撇了撇嘴，却又无力反驳。
　　端着脸盆的宫女已经走到了跟前，没等福顺上前伺候，我下意识得侧身将脸盆上搭着的毛巾浸在水里泡湿，然后又拿起来拧拧干，抖了抖，对叠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十四。
　　晨风起了，挑弄了一下我的衣摆。
　　十四的双眼柔柔的，嘴角轻轻地勾着，他无声得看着我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表情里的那丝柔情愈发得明显，又加杂了丝怔然。
　　十四左手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右手抬起，将我耳边被晨风吹乱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我抬眼看他。
　　他嘴角、眉眼都带着笑。
　　这样子的他，真好看。
　　忍不住得，我用自己的双眼仔仔细细得描摹着他的模样。
　　我开始害怕自己哪天又突然莫名其妙得回到了自己的时代，害怕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开始有一点不想回去了，因为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他。
　　可那来来去去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好好享受每一个有他陪伴的日子，在我还能见到他的每一天里，好好地看看他，牢牢地记住他的模样。
　　看见他额上点点的汗珠，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从十四手中接过毛巾，踮起脚尖，仔细得为他擦拭着。
　　“给你毛巾是让你擦脸的，又不是让你拿在手上当宝贝的……”
　　我一边帮他擦拭着脸上、额上的汗水，一边不自觉得唠叨着埋怨道。
　　十四并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渐浓。
　　他伸手扶着我的胳膊肘，给了我一个力支点，好让我不至于因为垫脚而重心不稳。
　　“你有没有觉得，”他靠近我，狡黠得挑了挑眉，“我们很像老夫老妻诶……”
　　我一顿，一抹娇羞又浮上了心间。
　　我下意识的咬着下唇。
　　但我又不愿承认他说的好像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便手上稍一使劲，将毛巾直接糊上了十四的俊脸，然后直接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其实我是不想然他看见我浮着红霞的脸颊和因为羞赧而一直在打着圈圈的手指。
　　十四也不恼，嘻嘻哈哈得顺势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又擦了擦双手。
　　“爷，传膳吗？”
　　“传吧。”
　　“嗻。”
　　十四将毛巾递给福顺，然后大手直接牵起了我的手，往小院西北角的小亭子走过去。
　　“好啦，不逗你了，”十四见我还是不肯将脸扭过去对着自己，便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在我这儿也不用你伺候，怎么还起这么早啊？”
　　“生物钟啊，都习惯了。”
　　“生物钟？什么钟？”
　　十四纳闷儿得扭过头来看着我，我看着他的表情，扑哧得就乐了。
　　“生物钟啦，就是，藏在你身体里的时钟。”
　　“藏在我身体里的……”十四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又抬头，一脸迷茫，“……时钟？”
　　“就是，比如说，我之前每天都得卯时起床干活，今天虽然不用干活了，但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我身体里的潜意识还是会在卯时把自己唤醒，你的，懂了？”
　　十四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无奈地耸耸肩，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个不重要。”
　　十四无所谓得笑了笑。
　　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好后，早膳也上来了。
　　我看着已然摆满了一桌子的各式饭点，有点难以置信得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十四。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让他们一样都准备了点，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心底暖暖的，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你这儿吃早饭的有多少人呢。”
　　十四很受用得笑了笑，然后端起我面前的小碗，又朝桌子边缘的三个大碗努了努嘴。
　　“你要喝哪个？”
　　我看了看那三个分别盛着紫米粥、慧仁米粥和油茶的大碗，忍不住得乐了，抬眼瞟了眼正看着我等我答案的十四，又有了丝想哭的冲动。
　　有人待我如斯，我还要再奢求什么别的呢？
　　“我吃粥就好了。”
　　我低下了头，装作摆弄面前镶着玉石的银筷，不想让十四看到我泛红的眼眶。
　　十四得到我的回答后，便给我舀了满满一碗的紫米粥，然后小心地又放回到我面前，没注意到我的变化。
　　“小心烫。”
　　“嗯。”
　　我低着头，点了点头，然后用小勺一下一下得舀着粥。
　　福顺给十四舀了一碗油茶，才放到他的面前，就连同其他宫人一起被挥退下去了。
　　一时间，亭子里便只有我们二人和满满一桌的饭食。
　　“怎么了？”
　　十四的声音柔柔的，让我发达的泪腺更加难以控制。
　　我低着头，瞪大着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摇了摇头，装作若无其事得准备喝粥，却不想这粥还是太烫了，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
　　“不是叫你小心烫了吗，”十四无奈地笑了，他摇了摇头，伸手帮我擦掉了嘴角残留的米粒，“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去伺候额娘啊……”
　　我以为他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的，有点愤愤然。
　　亏我刚刚还因为你感动得快要哭了，结果你还是嫌弃我。
　　“那……”
　　那不如你再让我回御膳房好了。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十四半路拦下了。
　　“那不如你就来伺候我吧。”
　　我一愣。
　　扭头，看着十四亮闪闪的双眼，我的脸上顿时便烧了起来。
　　十四看着眼前女子红彤彤的脸庞，心底莫名得很是喜欢也很是满足，忍不住得，便俯身在女子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我一唬，动也不敢动了，只觉得脸上的温度愈发得难以控制。
　　十四轻声笑了起来，我一恼，便握起拳头在他胸膛前就是几拳。
　　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小拳拳捶你胸口”这样的操作。
　　十四哈哈大笑，伸出左手，直接握住了我捶在他胸膛前的两个拳头，然后右手一揽，便将我圈进了他的怀里。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就已经靠在了十四的怀里了。
　　第一反应是甜蜜，搂搂抱抱这种事情，不就正是小情侣之间常见的感情调节剂嘛。
　　第二反应是害羞，亭子外还有那么几个宫人在呢，他就这样，人家还要不要面子了嘛。
　　第三反应是欲拒还迎的反抗，小姑娘家家的，脸皮总应该薄一点的咯，哪怕是装装的嘛。
　　还没来得及逞一下口舌之快，耳边传来了好大的一声的“十四皇子在哪里”，我和十四下意识得便朝院子里看去了。
　　只见一个身穿红白相间异族服饰的少女拿着一条鞭子走进了院子。
　　因为小亭子跟院子大门是平行的，所以从门里进来的人一时间还不能注意到亭子这边。
　　我趁十四还在看向那意外之客的空隙，连忙退出了他的怀里，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然阴沉了下来，颇有他亲哥哥的那丝冰霜之意。
　　我稍一犹豫，还是起身，站到了十四的身侧。
　　十四见我起身了，抬眼看着我，脸色依旧不太清朗，但看向我的眼神里还是柔软的。
　　他抬手要来拉我，但被我拂开了，因为我看到那异族少女已然注意到亭子这边了，并且已经转身朝这边过来了。
　　我朝那异族少女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十四便扭过头去看向来人。
　　“你便是十四皇子？”
　　那少女约莫十一二岁，跟怀瑾年纪相仿，但脸上的傲气竟是怀瑾的n多倍。
　　她到了亭子底下，也不上来，抱着手，歪着头，语气中稍有几分不屑。
　　十四没有应声，只是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亭子下站着的人，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玉露杏仁豆腐，放入嘴中，无声得品着。
　　那少女见十四对他这般不重视，脸上也挂不住，颇有几分恼意。
　　“便是你教了那十六皇子几招式才赢了我王弟的？”
　　噢，怪不得这么嚣张，看来这位是个蒙古格格啊。
　　“怎么？”十四饶有兴致得放下了筷子，勾起嘴角，一抹坏笑，“‘草原第一巴图鲁’回去告状了？”
　　“你……”蒙古格格气急，小脸都涨红了起来，她抬起拿着鞭子的右手，“本格格要与你比试一二。”
　　“呵，”十四轻笑了一声，“爷若真是与你比试，既是‘以大欺小’，更是‘以男欺女’了。”
　　不得不说，如果我是那蒙古格格，我也得被十四气得够呛，因为他现在的这股劲儿真的是太欠欠儿的了。
　　可是，我站在旁边又莫名得好喜欢啊，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情不自禁得，嘴角挂上了笑意。
　　几乎就是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目光，下意识抬头，看见那蒙古格格正瞪着眼睛瞪着我，吓得我连忙收起了嘴角的笑，正襟危站。
　　“‘欺’不‘欺’的用不着你来说。”
　　言语间，那根长长的鞭子就已经向亭子里挥了过来。
　　十四迅速起身，又敏捷得转身，拥着我闪到了一边。
　　“没事吧？”
　　十四握着我的肩膀，低头，轻声问我。
　　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虚虚得摇了摇头。
　　瞥到那蒙古格格又将方才落了空的鞭子挥过来了，我连忙将十四往我这边拽过来。
　　“小心啊”。
　　十四因为是背对着那蒙古格格的，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好在被我使劲拽了过来，那一鞭才没有挥到他身上，而只是扫落了一桌的盘盘碟碟。
　　我一阵后怕，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去看十四的后背有没有事。
　　却不想，那已经气急了的蒙古格格的鞭子又执着得上来了。
　　直直得朝我过来了。
　　因为我正好站在十四的身后侧。
　　我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只能瞪大着眼睛，看着那鞭子的头离我越来越近。
　　完了完了，这次会不会真的毁容啊。
　　手臂一紧，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头顶传来了一阵闷闷的声音。
　　待我重新看清眼前时，映入眼帘的已然是十四衣襟前的盘扣了，而我已然被十四拥在了怀里。
　　我连忙退出十四的怀抱，直觉告诉我，刚刚那声闷闷的声音是从十四喉间发出的。
　　我紧张得打量着十四的周身，果然，他右小臂的外衣已然撕破了。
　　十四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后骤得扭过头去瞪向那蒙古格格，眼神之中的冰冷甚至更胜往日的四爷一筹。
　　蒙古格格大概也是觉得理亏吧，讪讪得扫了一眼满地的盆盆碟碟，又有点心虚得瞟了眼不说话也不表态的十四，开口想说什么，但又尴尬得闭上了嘴。反复几次，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气得使劲跺了几下脚，气呼呼得就转身离开了。
　　见那蒙古格格离开了，我连忙扶着十四重新坐了下来。
　　“疼吗？”
　　我抬着他的右小臂，想要掀起他的衣袖看他的伤口，可又怕自己莽撞的动作会弄疼他，只能干着急着。
　　十四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也渐渐带上了笑。
　　“嘴硬，”我嗔了十四一句，然后扭头找福顺，“福顺，快去叫太医过来……”
　　“哎。”
　　福顺刚刚应了下来，正准备小跑出去，便被十四拦住了。
　　“不用叫太医了，小福子，去把药箱拿来，”十四用左手拉着我的手，没心没肺得笑着，“麻烦卿玉姑娘给我上点药呗。”
　　看着十四这般模样，我是又心疼又生气，又想笑又想骂，无奈旁边有宫人在收拾狼藉，只能什么都不说，一切用眼神来解决了。
　　好在十四伤得并不重，想来那蒙古格格在那一瞬间也是收力了，才只是破了一件外衣。
　　小心翼翼得给他上好了药，宫人们也已经收拾好了狼藉。
　　我蹲在地上，轻轻地给他的伤口吹着气，想要他不那么疼。
　　“卿玉。”
　　“嗯？”
　　“心疼我啊？”
　　“嗯。”
　　我白了他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
　　十四哧哧得笑了。
　　“我没事儿，这点小伤。你快起来吧。”
　　我顿了顿，停止了吹气，却没有起身。
　　“这是你第二次为了我受伤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心底是感动的，可又有点埋怨。
　　他这样对我好，我真的会舍不得他，离不开他的。
　　可若是今后，我又回到了现代，变回了原来的吴卿玉，身边没有他了，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那个熟悉却也会陌生的世界呢。
　　“玉儿，”十四的左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地，用拇指抚平了我紧皱着的眉间，“为你，我愿意。”
　　我抬眼看向他，他的双眼里深情而平静。
　　情不自禁，我张开双手，拥上了他的腰，深深得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间，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那传达着爱意的声音。
　　“怎么突然觉得，幸福来得这么快呢，”我抬起头，仰头看向十四，“快得我有点不敢相信。”
　　“快吗？我都觉得太慢了。”
　　十四笑着看着我。
　　“对，慢点好，慢慢来，这样就可以幸福好久好久。”
　　十四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笑得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