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道是无晴却有晴 ...
-
自从那日被十四英雄救美了之后，我也算是在这后宫里火了一把了。
每次在路上遇见其他太监宫女，他们都会悄悄地打量着我，然后彼此交流讨论着什么。
虽然好好地体验了一把在现代从来没有过的明星感觉，但是，那些明星，哪怕是过气的三流明星，那都是有钱拿的啊，哪里像我，还苦哈哈得倒贴了好几个月的工钱。
打死我也不会忘记，那天回到御膳房后，纳嬷嬷的眉毛都快飞到了天上，指着我的鼻子，恨不得一巴掌就把我呼到西伯利亚去，“得亏德妃娘娘和十四爷不跟你计较，不然你有几个脑袋啊你”，把我好一阵数落。
算了，也就几个月工钱，而已。我还有十年才能出宫，还有120个月的工钱可以拿，才几个月而已。
做人，关键就要大气！
只是，纳嬷嬷收了我清闲的差事，不再让我去各宫送木柴了，所以，我又回到御膳房的柴火小院里劈柴。
这天，纳嬷嬷把我叫了过去，递给了我一个食盒，让我送到宜妃娘娘翊坤宫里的掌事嬷嬷那里，我接过食盒，嘿，还蛮有分量的嘛。想起之前他们说的纳嬷嬷跟宜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嬷嬷关系不一般，不禁撇撇嘴。过去是最鄙视那些行贿受贿的人了，没想到，现在却要成为她们的帮凶，谁知道这食盒里是美食还是银子呢。
“死丫头，还不快去！”
见我站着不动弹，纳嬷嬷掸了掸自己手上的细杖，威胁着要来抽我。
我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扭身就要跑开。
“死丫头，慢着点，别洒了……”
自从丢了送木柴的活又回到了纳嬷嬷手下劈柴，她对我的态度便不阴不阳的。
她变了，变得不再像过去那样怕我敬我宠着我了，对此，我表示很遗憾。
到了翊坤宫，因为不再是要去小厨房送木柴了，便没有走之前的侧门，而是就近进了正门。
这还是我来了这个年代后，头一次走一个宫殿的正门呢，感觉，有点拽拽的，有点像是媳妇终于熬成了婆的欣慰。
进了正门，绕开了刻着飞龙盘天之类祥瑞之像的影壁，其实真的很想拿出手机对着这影壁拍张照，这完全是跟从前去故宫里看到的那些要么是掉了漆斑驳得磕碜，要么是翻新之后色彩饱和度度太过显得整体过假的影壁不一样，可惜，没手机。
“哎，这位姐姐，麻烦请问一下，吉兰嬷嬷在吗？”
看到有几个宫女在扫院子，我便上前屈了屈膝盖，用自己极其友好的语气问其中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抬眼瞥了瞥我，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应该是见到我宫装前摆因为劈柴干苦活而落上的灰，有点鄙夷得收回了眼光，继续低着头扫地，也不理我。
“哎，这位姐姐？”
见这个宫女看见了我却故意不理我，我不禁在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但是表面上还是得很恭谦得继续保持微笑。
我灿烂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挪到了那个宫女面前，挡住了她继续扫地的动作，果然，这样一来，我的存在感刷刷刷得飙升了诶。
那宫女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生气得抬起头来瞪着我。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在扫地吗？”
“哎呀，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妹妹光急着找吉兰嬷嬷，就怕耽搁了嬷嬷要的东西，没注意到姐姐在扫地诶。”
我知道，我这样也真的是挺欠的，但是，who care？
“你……”见我是来给她的管事嬷嬷送东西的，她虽然生气，但也不敢过多耽搁，“哼，哪儿来的宫女，真是没规矩。嬷嬷在厅里伺候娘娘和几位爷呢，你就去厅外候着吧。”
“有劳姐姐了。”
我又对着她屈了屈膝，小样，跟我横，姑奶奶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我穿过大大的宫院，又拉着一个小太监问了一遍，才找到了刚刚那个宫女说的“厅”，跟在厅外站着的几个宫女确认了一下吉兰嬷嬷确实正在里面。
“那，能不能麻烦姐姐去告诉嬷嬷，御膳房的纳嬷嬷差我来给她送点东西啊？”
听完站着的那几个宫女，一脸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候着吧，现在几位爷都在里面给娘娘送贺礼，等几位爷出来了再说。”
这下，我也没脾气了，只能乖乖地立在一溜的宫女最外边。
之前羡慕那些在娘娘宫里的宫女，工钱又高，还可以倒班休息，可是现在，北风呼呼得吹着，我跟这些宫女站在外面，感受着北风吹到脸上，脖子间，手上，尽管我已经不要风度得穿上了宫女们冬季制服套装里的棉裤，在这风里原地不动得站了没一小会，却还是有了一种“忘穿秋裤”的痛感。
“好冷啊。”
我吸溜着鼻子，感觉自己的鼻涕都要流下来了，瞥了眼身边站着不动但是脸已经被吹得发红的另外几个宫女，心里真的是心疼了好几下。
还好，我只是御膳房的啊！虽然也是在室外呆着，还要干苦活重活累活，但好歹动起来就不会这样冷了啊。
在心底呐喊着，这些贵主子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啊，或者，开恩让那个嬷嬷先出来拿下东西也好啊。
我也不晓得自己在外面等了有多久了，只觉得手脚都已经冰冰凉，两条腿都已经被冻得开始打颤了，那厅的门帘才被掀了起来。
我心下一喜，连忙抬眼看向那厅门。
这个宜妃可是传言中的“美男九”的亲额娘，又是康熙皇帝的四宠妃之一，这相貌，肯定是不言而喻的，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可以一睹美容啊。
没想到，没等到宜主子从厅里出来，却看到了四个腰系黄腰带的花美男跨步走了出来，为首的白衣男子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矣，排二的紫衣男子则是邪魅俊美噙着放荡不羁的风情，第三的棕红衣男子星眸浓眉融合着贵气与憨气，而打尾的那个……正是许久未见的十四，正面色舒朗得大笑着。
不用猜，这么明显的性格与外貌特征，这定是大清康熙年间著名的F4男子团体——八爷党了吧。
也许是我直勾勾的眼神太过明显了，打首的八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虽然没有四目相对，但我也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我连忙低下了头，跟着身边的其他宫女一起屈身请安。
“奴婢恭送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
果然，瞧我多聪明。
我得意地自己偷偷地嘚瑟了下。
“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以为自己这样普通这样渺小，况且自己又隐藏得这样好，十四是一定不会注意到我的，却不想，当他从我面前经过的一瞬间，只轻轻地一瞥，便认出了我。
我不信，这样都能被他认出了？
我惊得抬头看向他，他的心情应该很好，眼睛因为笑而微微得弯着，眼睛里也都暖暖的。
“啊？呃，奴婢给十四爷请安，呃，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
我屈膝蹲了下来，又给他们几个爷请了安。
上次他救了我，还受了伤，还给我擦药……我皱着眉头懊恼自己怎么光想着他是怎么对我好的，他要玩弄我的事情怎么不想呢。
“老十四，这丫头谁啊？”
传说中的“草包十”在十四发声问我的时候，本就站得离我不远，见十四与我相识，便又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
“御膳房的……”
“噢~就是那个害你受伤的丫头啊！”
十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十拦了下来，一下子，满满的愧疚感又占据了我本就软得很的心。
我尴尬得抬眼看了眼十四，发现他也正郝然得看着我，就这样，我俩对望了一眼。
我却不知道，光是这一简单的四目相对，在旁人眼中就成了暗度陈仓。
“几位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一个女子从厅里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得扭头看向她。她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不仅穿着打扮与一般宫女不一样，那周身的气场也绝不是普通宫女能够拥有的，细细一打量，心底便猜测到她就是宜妃娘娘身边的吉兰嬷嬷。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啊。
不等那几位爷开口，我就忍不住得嘴角上扬，抢去了话。
“吉兰嬷嬷，奴婢是御膳房的卿玉，纳嬷嬷差奴婢来给您送点东西。”
很多事实都可以证明，不经过大脑的很多话，都不是什么正确的话，更何况是在这样身份尊卑分明，地位阶级分明的皇宫，这种不经过细细琢磨的话一说出来，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啊！
我发誓，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自己有多愚蠢，真的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自古以来，行贿受贿这种事情，大到金银珠宝，小到美酒佳肴，最忌讳的便是见光啊！我这当着四位皇阿哥和众位宫人的面，将“御膳房纳嬷嬷给翊坤宫吉兰嬷嬷送东西”这件事情拿到了台面上来说，这岂不是，是在曝光这底下的某些肮脏关系或者肮脏交易嘛。我没忍住，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跟着吉兰嬷嬷一起走出来的绛喜，那个原本跟我一起在柴火小院里干活的纳嬷嬷的同乡。
吉兰嬷嬷听完我的话，脸上本就有点挂不住了，见我又偷瞄了眼绛喜，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偷偷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这个时候旁边还有四位爷，量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只是，我心里很清楚，这次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骂了。
唉，真难。
好在，吉兰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她毫无痕迹得掩盖了刚刚不自然的神情，走下台阶来到我身边。
“想必是我托纳嬷嬷做的‘金丝芙蓉卷’吧，娘娘近日一直在念叨这口。”
“啊？嗯。”
总觉得吉兰嬷嬷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战战兢兢得应了声，然后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了她。尽管这食盒外有厚厚的棉布裹着，但是在这寒风之中，估计里面的东西也该凉了吧。
吉兰嬷嬷接过了食盒，又递给了身边跟着的绛喜。
“快送到小厨房去吧。”
绛喜低头应了声，接过食盒便走回台阶上，沿着长廊离开了。
我见自己的任务已经算是圆满的完成了，真的是一刻都不敢再在这翊坤宫里多呆了，对着众人屈膝行了个礼，道了声“奴婢先行告退”，便赶紧低着头要溜走。
小跑着离开了翊坤宫的正门，抬起头来辨认了下方向，便赶紧要往端则门方向过去。
身后传来十四的声音，他要我站住，但是，我能听他的？
我赶紧加快步伐，想要赶紧溜走，但是我的小短腿，哪里能比得过人家的大长腿呢，刚小跑了没几步，我的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十四。
我有点尴尬得看了看不远处已经躲开的宫人，对着苍天翻了个白眼，轻轻地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十四的手劲虽然不大，但却坚定地毋庸置疑。
没办法，我只能很不情愿得转过身去。
“还想往哪儿跑？”
十四见我转过身来了，便放开了手，背在身后，略带调侃得笑着。
“不知十四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低着头，注意到视线的边缘处又出现了另一双皂靴，心下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浮现。
“老十四，我还以为能让你受伤的宫女，就算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应当是秀色可餐的，你这怎么，怎么……”
听这有些粗犷的声音，我心底翻了好几个大白眼，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沉鱼落雁，我难道不闭月羞花，我难道不秀色可餐嘛？
“诶，老十，这就是你不懂了，老十四看女人，那哪里是看样貌的。”
一丝轻佻的话语飘到了耳边，然后视线里又多了一双皂靴，我深呼一口气。
“那语蕊丫头，我瞅着不也是有样貌的嘛！”
喝，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嘛！
啧啧，果然，十四他不仅英俊潇洒，他还是风流倜傥得很，这把玩的小姑娘肯定是一茬接这一茬的吧，语蕊，想必就是其中一个咯。
我撇了撇嘴，最好他们几个自己跟自己乐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当一个透明人了。
“十哥，别瞎说。”
十四低头看了看身前低着脑袋的丫头，心中莫名得篡起了火，她明明可以对十三哥那般热情自然得玩笑，却总是对自己这样毕恭毕敬的，但是一听到十哥提起了额娘宫里的那个语蕊，那团火竟又莫名得灭了，有点不自然得想要去打量这丫头的表情。
“瞅瞅这丫头，长相一般也就罢了，再看这手，啧啧，我说老十四，赶明儿哥哥还是给你府上送去几个美女吧。”
闻言，我不禁看向自己交叉在腰腹间的已经冻红了的手，路在衣袖外的手指上大概快要生出冻疮了吧，有些肿胀，因为干燥，还已经生了几道裂口似的纹路。
被老十这样一说，我有点窘迫得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收回衣袖里。想起上次十四也这样说我，真的是恨不得找一个地缝，或者砸出一个地缝钻进去。
“怎没用珍珠玉霜？”
珍珠玉霜？
我有点纳闷得抬眼看向他，什么珍珠玉霜？
蓦地，突然想起他受伤的那天，等我挨了训骂回屋的时候，发现自己床铺上放着一个很精巧的小盒子，里面装着雪花膏似的东西，很香，很白。当时心情并没有很好，而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便只随手放到了一边，然后就钻到了被窝里，等睡醒了之后，没见到那盒东西便也将它忘到了脑后。
莫非，那就是十四所说的珍珠玉霜？
原来是他送来的啊。
见我先是迷茫然后又是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四无奈得摇了摇头。
他挑了挑眉，那表情，好像是在问我“所以，为什么不用？”
我挠了挠耳际，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撒谎说用了，还是该撒谎扯个什么理由说没用，抑或是该说自己把那盒珍珠玉霜弄丢了。
“奴婢，奴婢不知那是十四爷……所，所以……”
十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差，瞪着我，我不敢跟他对视了，便低下了头，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挺孬的，so what？
反正我从来没想过要当烈士啊，小命比气节更重要好吗？
一个样貌并不出众的宫女心虚得低着头，而向来不曾对一个女人有别样兴趣的老十四却会给这个刚刚还大胆得很现在却乖得跟个小白兔似的宫女送去珍珠玉霜，知道苦心被辜负后还这样脸色铁青得瞪着那个宫女。
九爷的意味深长得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行了老十四，还去不去九哥那儿了啊，八哥还等着呢！”
老十没有了耐心，直接嚷嚷了起来，转身就走了，而九爷也轻轻地笑了出来，好像看了部好戏似的，满意得转身走开了。
十四没有应老十的话，只是看着我缓缓地俯下了身。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我悄悄地抬头，想要打量一下十四的表情，却看见他的脸在慢慢得靠近我。
我下意识得跟着他的靠近而向后躲去，但无奈腰腹力量有限。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嘴。
WTF，难道他要强吻我？不带这样的，玩弄别的宫女，什么语蕊啊雪蕊啊，我都无所谓啊，你特么的别来糟践我啊！
心里正想着待会该如何做自卫举动时，十四的嘴唇在离我的脸还有二三十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因为紧张，不自觉得咬着自己的嘴唇，视死如归得瞪着他，的唇。
缓缓地，那张有点点性感的嘴唇轻启。
“待会，爷再让人给你送去。这次，你必须记得用，”我抿着嘴，木木得点了点头，那个嘴唇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然后开始远离我，“祛疤的药膏也会给你送去，爷不喜欢脸上有疤的女人。”
我一愣，抬眼看十四，看见他的眼神正停留在我的额头。想起上次自己的额头上也被木柴划了一道口子，不禁伸手去摸自己那日留下的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手指还未触及到伤痂，便被十四拉着我的胳膊给拦了下来。
想起那日看到十四的后背上都是被划的口子，心下一软，还是低下了头开口问他。
“不知道十四爷的伤……”
没等我的话说完，感觉握着自己胳膊的他的手紧了一紧，我以为他是想示意我让我抬头看他。但是在我抬起脑袋的瞬间，我胳膊上的手一松，十四转过身去，话也没留得就走了。
我轻呼一口气，看着前前后后的大清F4男子团体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伸手帮自己顺了顺气，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的脸颊，竟发现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格外的烫手。
我有点不好意思得扭头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人，便一边赶紧用手掌盖住了脸颊，想要降温，一边撇撇嘴不屑地对着十四的背影嘀咕着。
“你放心，那药膏我是绝对不会用的。宁愿毁容，也千万别让你喜欢，千万别！”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