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深情的宇宙文

288、过眼云烟

　　一局棋毕，对于沉迷棋中的人过的飞快，而对于在旁想着事情的人也是如此，最后一子落下，紫薇收起手对着婳燕一笑“紫薇棋艺不精，甘拜下风。”

　　“确实不错，日后多多磨练，但你只守不攻，总会让敌人寻出漏洞，适当的时候出击更有利。”婳燕将手中的白子扔入棋盒又对着紫薇指点一二，紫薇明白的点点头，这厢膳食也备的差不多。

　　“皇上，王爷，宴席已备好，想来诸位爷也该用膳了，不如移步到膳厅？”皇上看一眼婳燕，上前扶着她起身，才点点头，婳燕看着皇上亲密的举动，微微扯扯手臂，但是皇上握的紧，婳燕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他难看，只好忍着，一路到膳厅。

　　人数众多，好在一大圆桌倒是坐的下，婳燕身边坐着紫薇，紫薇旁边是晴儿，晴儿的旁边是萧剑，萧剑的旁边是尔康，在然后是五阿哥、博良、博明、十六爷、十二爷和皇上，几人围成一个圈。

　　饭桌之上都是婳燕爱吃的菜，婳燕笑了笑“总算是回家了。”几人都感慨万分，饭中途，婳燕看着她们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说起来，之前就说过紫薇她们的婚事，如今萧剑的身份也明了，而我必然不能再耽误五阿哥。”

　　“多谢格格好意，我不打算娶福晋。”说着五阿哥放下碗筷转身离开，尔康看一眼皇上，对紫薇对视一眼，二个人起身道了错，随即跟着五阿哥出去劝解，婳燕看着五阿哥的背影叹口气。

　　“你不必这么着急，我其实觉得五阿哥也不错，不如你在想一想。”十二爷在旁回道，此话一出，皇上面色立刻不悦，婳燕瞪一眼十二爷“你就不要在说了。”

　　“我觉得十二哥说的不错，姐姐不如你考虑考虑。”十六爷爷跟着起哄，如今他们的年级就是老小孩似的，婳燕无奈的抚着头。

　　“好了，我与五阿哥根本就不可能的，如今这么说，不过就是让他越快越好的走出来，你们二个就不要瞎闹了，看我这一天是的太过安生了吗？”说着也放下玉筷，对着皇上说道“我出去看看。”皇上点点头，只是握着玉筷的手紧紧的抓着，婳燕看一眼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离开，身后的雪青等人跟着离开。

　　桌上年迈的人都挑挑眉一笑，皇上瞥一眼他们，将玉筷重重的拍在桌上，吓得晴儿一愣，萧剑倒是镇定自若，毕竟之前他心中还是对他有着恨意，再者婳燕现在明确是他的妹妹，他又如何看着婳燕跟着皇上，这么想着皇上说道“朕告诉你们，对于婳燕，朕是不会放手的！”

　　“皇上放不放手不重要，重要的是，燕儿心中如何想，难道皇上还想在逼死她一次吗！”十二爷冷眼看着皇上，皇上咬着牙一言不发，他做不到在一次让婳燕离去，又做不到放手，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等着婳燕回心转意，让她不要走。

　　外间，五阿哥疾步走着，尔康与紫薇在后面喊住他，只是五阿哥一直脚步不停，最终还是尔康快步走上前拉住五阿哥的肩膀，五阿哥反手推开他，好在尔康本就是算好五阿哥的动作，微退一步没有受伤，但好在五阿哥也停下步伐，紫薇这时也走上前。

　　“永琪，我们都知道你难过，但是你要明白。小燕子不会再回来了！你这么做，如今就是在给皇阿玛脸色瞧，更何况，她现在是皇阿玛的女人，于情于理你都要忍着。”紫薇劝道，甚至不怕将话说的直白，她们都希望五阿哥能够清醒一点。

　　“忍着？我如何忍！你们都在指责我，可谁能为我考虑！站在我的身后替我想一想！”五阿哥指着自己说着。

　　尔康拉开还想再说的紫薇，上前拍拍五阿哥“永琪，正是因为我们都站在你的身边，才会这么告诉你，我也想过，若是换成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会比你更离谱，但是理智告诉我，我该冷静，我该清醒，这不光光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你爱的那个人！”

　　“我觉得我现在很清醒，很冷静。你们没有真真正正的经历，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谓的冷静和清醒是什么冷静，是什么清醒!”五阿哥推开尔康，尔康看着五阿哥无奈的摇摇头。

　　“我知道。”婳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婳燕慢慢走到五阿哥身后“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你有不甘、有无奈，有恨、有怨，但是你又无比的清醒，你明白你做的是什么，你在为自己争取却又无处去做，你想放下却又不忍心。”

　　五阿哥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婳燕叹口气，又上前一步，抚着他的肩膀，五阿哥身子一抖，婳燕轻声说道“我本不想告诉你我的全部故事，但是我不想你在活在矛盾之中，我想你知道了一切，就会明白我的感受、我的心情，你也会慢慢看开的。”

　　五阿哥转过身看着她“那你说吧。”

　　婳燕摇摇头“今天不行，我才回家，我想与他们叙叙旧，你们如今才失去小燕子，而他们却失去我很多很多年，他们有千言万语告诉我，正如我的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你。”婳燕收起手“明日我们到静明园，那里清净无人，我在将我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五阿哥点点头，婳燕笑了笑，五阿哥看着婳燕，一如看着小燕子。

　　婳燕看着五阿哥这个眼神叹口气“好好休息一日吧。”说着转过身离开。

　　“那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五阿哥突然问道，正如婳燕说的，他带着不甘心，带着无奈，却真的想要去争取。

　　“不能。”说着婳燕慢慢离开五阿哥的视线，五阿哥站在原地眷恋的看着婳燕，尔康与紫薇叹口气，尔康安慰般的拍拍五阿哥的肩膀，五阿哥抹一把脸“我就是想问问，可惜...”说着转过身摇着头反着方向的离开。

　　晚间婳燕与几位爷叙旧到很晚，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房一直都有人打扫有人留着，婳燕笑了笑，推开门，皇上坐在里面，婳燕其实根本就不吃惊，若是换不在他才会有些疑惑呢

　　“回来了？”婳燕轻轻点点头，雪青等人去吩咐着人准备沐浴，婳燕坐在软榻上喝着热茶，皇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婳燕，婳燕只当皇上是空气，皇上看着她突然问道“若是没有这件事，你会和永琪在一起吗？”

　　婳燕闻言放下茶杯“也许会吧，但我想，皇上对我也不过就是亲人一点的感情，皇上喜欢的是身为婳燕的我，而不是身为小燕子的我，那我问皇上，我若是小燕子，你那时候会喜欢我吗？”皇上一顿，这时候沐浴的东西都备好，婳燕走到内间，奴才将房门紧闭，只有流水的声音。

　　次日。

　　婳燕拜别兄长等人，并亲自送十二爷与十六爷回府后才赶去静明园，乾隆十五年，皇上大加修葺静明园，增建了玉峰塔等景观并命名了“静明园十六景”。一来因为元绾居住在此地，作为皇上的生母，这么多年的亏欠之情，皇上想要弥补，再加上婳燕很喜欢静明园内的泉水泡茶，而且静明园繁花众多，皇上还惦记着静明园的桃花，而且这几年皇上各地兴建园子，也是为了让婳燕可以去赏花，看一看各地的桃花姿色。

　　婳燕站在静明园山下，早已看不出当年的景色，皇上看着婳燕的神色，想了想道“毕竟她在此处，总不能依旧住在那个破败的园子里。”婳燕点点头“确实该好一些，我们走吧。”婳燕拒绝了轿撵，皇上也没有勉强，再加上修缮之后，上山的路并不在是那么多台阶，如今较为平缓，每走几步就有亭子和景致可以欣赏，不然怎么叫静明园十六景。

　　一路到元绾居住的宫殿，佛香沉重，让人心生平静，元绾如今道骨仙风的，慈眉善目，婳燕笑了笑上前几步“终于得见故人一面。”

　　“格格眉目间释然不少。”婳燕吃惊的看着元绾，没想到多年未见，元绾的嗓子除了略有些沙哑以外既能说话了“是皇上多年来派人送药医治。”婳燕转过头看一眼皇上点点头。

　　到了内间，元绾叹口气“好在如今格格回来，不然我等罪恶太多深重。”

　　“是我罪恶太多，与你们所有人无关。”元绾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多说无益，如今该看的是往后“你经此一事，恐怕已想的明白，无论你选择什么，都要随心，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在受苦受累。”

　　婳燕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也不知水山如何了？”

　　“她儿孙绕膝，只是近来身体不好，故而今天未到。”元绾回道，婳燕点头笑了笑，二个又说了其他，直到外面佛堂敲起钟声，这是提醒弟子礼佛的钟声，元绾也要去，便不在多留，婳燕一路送着元绾到大雄宝殿，婳燕进去烧了炷香，本就是皇家寺庙，这香火自然不用赏，只是瞧见觉明大师，大师走上前对着婳燕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

　　“当初大师解惑，如今才明白因果。”婳燕并不吃惊觉明大师知道她的身份，当初他给的信件如今一想便是这个道理。

　　“缘起缘灭缘尽时。轮回轮转轮到时。一切上天自有安排，贫僧不过透过天机，告知一二而已。”婳燕只是点点头，觉明大师对着皇上点点头，觉明大师指着皇上“有情人有缘人，往后就看施主的决定了。”

　　“恭贺皇上心想事成，这些年皇上为寺庙添香，想来定是佛祖明白皇上的心意，如今故人归，皇上要加倍感化才好。”

　　“多谢大师，若没有大师，朕不会如此明白。”大师双手合十笑了笑，婳燕看一眼皇上未语，又看了下大师“我与几位友人有些话想要说，不知静明园哪处禅房更加清静。”大师闻言伸出手引着婳燕他们过去。

　　禅房外，婳燕看一眼皇上“虽然是你我的故事，但是...你还是不要在场的好，在外面听也无妨。”说着越过皇上走进禅房，紫薇等人看一眼僵硬的皇上，对着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但是皇上依旧是那个皇上，她最是明白他。

　　虽说是禅房，但静明园本就是皇家行宫，这些年加以修缮，这地其实就是一间宫殿，只是并不大，婳燕坐定后，跟着进来的雪青和天青上前递上热茶，这静明园的奴才手脚都轻快，早就备好了。婳燕刚才与元绾也说了良久，有些口干，拿去茶杯先是喝一口才慢慢放下，看着她们“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束，我虽是换个身份，但是，我们仍是朋友。”

　　“只是格格身份到底是不同些，对格格，无论如何自然是多些恭敬，多些敬重。”晴儿笑着回道。

　　“说得也是，我也不强求你们。”顿了顿“若说起我与皇上的事情，还需要说起一些往事，那一年我出生在富察家，又是嫡次女，家人宠爱万分，那样的身份地位，我的兄长都与几位皇子相熟，我的性格你们也清楚，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自然是每日上房揭瓦的，还记得圣祖爷废太子与世宗爷到府邸，我还爬到树上，最后是世宗爷将我拽下来，再后来跟随兄长到太仆寺马车狩猎骑马，遇到十二爷，从此之后我与几位爷也算是相识。慢慢接触，我想回到现在，唯有入宫，便让十二爷与四爷牵线，便是你们知道的，到了苏麻喇姑身边，后来....”婳燕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着，从初恋的十二爷，到后面十二爷成为自己的姐夫，在依赖上十七爷，只是那时妾有意郎无情，再到保护皇上受箭伤，十七爷幡然悔悟，后悔莫及，到皇上情窦初开，到婳燕的不舍，到雨天跪地皇上抱走，塞外骑马游玩，心意相通。到后面的一切，十七爷骤然离世，婳燕小产到最后关至静心阁，最终在养心殿离世。这仿佛是这个故事所有的事情，只是对于皇上的身世等一些隐秘的继位之事并未严明，其余的事情，都一一简述，这也仿佛是在说给婳燕自己听，让自己明白，这一路走来的那些苦那些甜，那些爱，那些恨，仿佛就在昨日，如走马灯似的一晃就过。

　　婳燕从未觉得曾经那些故事是错的，只能说在某一些选择上，如果她没有那么决绝没有那么聪明或者没有愚蠢，是不是会不同，但是如今一想，若是没有那些故事又如何有小燕子，又如何有紫薇，有那些曾经属于她们的故事，也许只是上天对她开的玩笑，让她一梦之间回到了过去，忆起了将来，身为婳燕的，不过只是小燕子的一场梦，只是分不清是梦中人，还是人中梦。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过眼云烟，白驹过隙。那些对的，错的，不过是加注在所有人身上的枷锁罢了，解开了就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