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深情的宇宙文

169、看望故人

　　马车行驶在路上，待停稳后，弘历先一步下车，转身伸出手扶着婳燕下马车，婳燕并未拒绝。静明园外早已接到婳燕要来的消息，几年前这处园子还是婳燕的九哥傅向负责，这些年因着马齐恢复元气，家族蒸蒸日上，傅向也由马齐牵线去了旁的府衙，这处园子倒是交给了婳燕的十二弟傅良，说起十二弟博良，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性情温和，只是没有身为老幺的十三弟博兴聪明，博兴很是机灵古怪，凡事都会举一反三，前些年科举高中，如今在大理寺当值，可比身在静明园管理园子的博良有发展的多，自家阿玛也因此很是宠爱十三弟，额娘心中有苦却无法述说，早些年帮着母家背靠八爷，后来因为八爷之事而差点衰败，惹得佟佳氏与马齐不合，这些年好不容易缓和，一家人当初吃了不少苦，虽然佟佳氏对待妾室们好了许多，但是已经看不上。

　　博良瞧见婳燕立刻上前半步，半跪在地“臣参见四阿哥，参见木兰格格。”

　　弘历抬手免了礼“大人是姑姑的亲弟，自然是弘历的长辈，大人不必多礼。”

　　“臣不敢。”博良规矩的拱手回道。

　　“十二弟不必拘泥于礼数，今日我与四阿哥也是突然而来，倒是让十二弟费心了。”婳燕步到博良面前说道，昨个博良也在府中，对于这个姐姐，博良是带着羡慕和敬畏的心情，小时候博良就常常听到佟佳氏说婳燕的不易，后来一家人陷入生死之局，也是靠着婳燕一步一步的走出阴霾，才让阿玛马齐再一次回到朝堂，富察氏一家才没有消失在贵族之中，反而更加的让人不容小觑。

　　“六姐客气，一切皆是臣分内之事。”

　　“好了，不必臣来臣去，四阿哥与我并非外人。”婳燕笑着看着博良说道，博良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谨，这也是马齐喜欢博兴不是很喜欢博良的原因，毕竟大家都喜欢欢快的孩子，要不然婳燕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这个也不无道理。

　　弘历看着不算高也不矮的石阶，如今夕阳西下，冬日里的静明园静怡萧瑟，弘历步到婳燕身边，抬手拉着婳燕，婳燕侧过头看一眼弘历，等待着弘历说话，博良倒是抬眼看一眼弘历与婳燕相握的手没有多话，当初九哥将园子交给博良时，就稍微透露些许关于弘历的身世，以及后山寺庙里常年居住的姑姑是个什么身份，博良心中都是有数发。

　　“瞧着倒是不错，之前姑姑便说静明园的水最是清澈甘甜，今日想必是有口福了。”弘历指着上面的宫殿。

　　“臣早已备好酒席，只是静明园中鲜少有达官贵人，都是粗茶淡饭，比不得宫内丰富，难为四阿哥与姐姐在此用膳。”博良回道，当初婳燕便是瞧着静明园无人才让元绾来这处待产，如今万岁爷是个不爱出去的性子，想必这园子还是要荒废许久。

　　“无妨，本就是闲来走走，这处的水甘甜，没准吃食比别处也要甜美些。”弘历回道，博良笑着点点头，便抬手引着弘历与婳燕上山，虽说这几天天气好，可静明园时常无人，台阶较之别处倒是有些湿滑，尤其是即将入夜，气温降低，台阶上有着薄薄一层的冰，弘历小心翼翼的半扶半拉着婳燕，很害怕婳燕摔倒。

　　“不必那么认真小心，姑姑又不是小孩子。”婳燕好笑的说道。

　　弘历摇摇头颇为认真的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姑姑，仔细脚下。”婳燕勾唇笑了笑，心里喜滋滋的，倒是很喜欢弘历这般样子，被人保护，被人认真对待的滋味，让婳燕既是依赖又是沉迷。

　　一路步到宫殿，博良瞧着弘历的样子，心中决定，还是先引着他们去婳燕的住处吧。静明园虽多年无人来住，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婳燕与弘历同住在一处宫殿，只是婳燕在西偏殿，弘历在东偏殿而已。

　　“不知四阿哥与姐姐是先行用膳，还是先各自歇息或是出去走走瞧瞧景致？”博良问道。

　　婳燕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弘历，弘历扶着婳燕坐下才起身对着博良道“静明园倒是别有一番景致，我倒是想去外面瞧一瞧。姑姑身子不好，便在殿内歇歇，暖暖身子，等弘历瞧够了，便到姑姑这处用膳可好？”弘历说话间又将婳燕手中微凉的暖炉拿出来，递给身后的奴才，婳燕一到冬季就惯爱手凉，当然还有膝盖微疼的毛病，如今走了一日有些酸疼，瞧着精神倒是有些不挤，弘历以为是有些乏累，才提议让婳燕歇着。

　　“好，博良！你带着四阿哥四处走走，若是累了便回来。”博良闻言拱手点头，说罢才引着弘历离开。

　　婳燕看着厚重的布帘合上，才由着青巧将大氅卸下，这时宫女将新的暖炉和暖水袋递给青巧，青巧心疼的将暖炉递给婳燕手中，才拿着暖水袋蹲着身子给婳燕的膝盖敷着。婳燕抬手扶起青巧“不必按着，过来坐着歇会吧。”青巧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这宫里伺候的宫人那一个身体好的，虽然膝盖不算那么酸疼，但是偶尔也会很难受。

　　“格格不必担心奴才，只是格格可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四阿哥，四阿哥什么身子，格格什么身子。格格不愿奴才告诉阿哥，那么格格也要对自己上心些，不然奴才就是冒着砍头的风险，也不能让格格这么糟蹋自己。”婳燕膝盖不好的事情，婳燕不准她们告诉弘历，还时常陪着弘历疯玩，每次回来后疼的睡不着，婳燕是青巧的主子，从小就照顾婳燕，对于青巧而已，婳燕既是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的亲人，哪里舍得婳燕受苦疼痛。

　　“晓得了。”婳燕心中一暖，看着青巧接着低头按着，只能抬手拉着她，其中的话，婳燕不说青巧也是明白的。

　　过了半个时辰，天刚擦黑，弘历才与博良回来，婳燕早已暖和了身子，正在圆桌前等着他们回来用膳。一顿饭毕，静明园的吃食确实是比外面的更加有滋有味，惹得弘历不由得多吃了半碗饭，不过对于皇族之人，该有的礼仪和规矩是不会让弘历忘乎所以，所以倒不是吃的很饱，只是刚刚好而已。

　　喝了一杯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婳燕看一眼烛火，放下茶杯“她在这里如何？”

　　博良抬起头回道“那位姑姑一直清茶淡饭，每日清晨都会诵经一个时辰，平日里都是在后山走动，若无事，并不会到前山，也不会麻烦其他人。”

　　“那就好。”婳燕摩擦着杯边低声说道。

　　博良看一眼弘历，弘历却担忧的看着婳燕，久良博良转过头问道“今儿姐姐可要去瞧瞧她？”

　　“天色已晚，她又在后山，来来回回的折腾，麻烦。罢了，明日清晨再去探望吧。”如此博良没有在多说什么，博良坐了会便拱手告辞离开。

　　弘历看着博良离开才走到婳燕身边挨着坐下“为何姑姑到了这里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只是想起很多当年的事情。”婳燕侧过身头一次很主动的拉起弘历的手“弘历，明日你要见到的姑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恩，弘历会很尊敬她的！”弘历以为是婳燕的一个重要的人，可，那个人却是弘历的生母，直到最后弘历知道一切之时，便明白了婳燕当时的复杂心情与此话的用意。

　　次日清晨。

　　婳燕早早便站在殿外看着日出，弘历一推开门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婳燕，急忙上前“姑姑！”婳燕闻声回过头，清晨的阳光灿烂又耀眼，婳燕站在逆光淡笑的看着弘历，弘历微微停顿了一秒才加快脚步走上前“姑姑怎么站在外面？”

　　“每日都在紫禁城看着日出日落，这里虽然也是一座城，却与紫禁城不同，起码自由自在些！”婳燕转着头眯着眼看日头对着弘历道。

　　弘历也望着刺目的阳光，抬手为婳燕遮住大半的阳光“以后弘历带姑姑去更美更自在的地方。”

　　“这里就很好了。”顿了顿“不如我们约定好，下一次去科尔沁草原上看日出日落！”婳燕头一次主动的同弘历约定，弘历有些心惊却更多的是喜悦。

　　“好！说定了！”婳燕看着弘历傻里傻气的样子转过头一笑，弘历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今日的姑姑倒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弘历很喜欢。”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现在担子少了，我也可以做回我自己。”婳燕低声说道。

　　弘历带着一抹心疼的看着婳燕，弘历只在宫中待了这大半年，却明白了许多婳燕的辛苦与坚持，婳燕能从最初走到现在，每一步都带着艰辛，弘历为自己的年少感觉到后悔。“以后姑姑的每一天都要开心，有弘历在，难过痛苦都由弘历在承担，至于姑姑是什么样子，弘历都会喜欢的。”

　　婳燕晃动下脑袋，微微侧着身有些调皮的样子“拭目以待。”说罢弘历伸出手拉着婳燕往正殿走去用早膳。

　　华严寺。

　　婳燕将手中的暖炉递给青巧拿着，弘历看一眼婳燕，婳燕却提步往庙内走去，庙内有着五六个僧人诵经，最边上跪着一名尼子，婳燕看一眼佛祖，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念着佛经，过了半响才张开眼走向尼子身边。

　　婳燕掀开衣摆跪在尼子右边，尼子侧过头看一眼婳燕，本是轻轻一撇，却由淡然变成了震惊，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婳燕却没侧头只是认真的看着前面的香炉“我来看看你。”尼子眼中带有泪花的看着婳燕，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低下头。

　　婳燕叹口气，向后摆摆手示意弘历过来，弘历上前扶起婳燕的右手“今日我带着四阿哥弘历来看看你。”尼子闻言立刻抬起头望着婳燕身边的弘历，弘历被看的一惊，下意识的看一眼婳燕，婳燕却拍拍弘历。

　　“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水山过的很好，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很好。”婳燕说罢才转过头看着尼子，这个尼子便是元绾。

　　元绾咬着唇看着弘历，最终再次低下头对着婳燕叩首，婳燕叹口气，侧过头对着弘历说道“你去替姑姑扶起她吧。”弘历点点头，上前半步轻轻扶着元绾，元绾微微抬起头，看着弘历俊朗的样子，心中慢慢回归平静。

　　元绾双手合十对着婳燕微微弯腰，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着，婳燕看一眼佛珠，这个佛珠是当初婳燕特意送给元绾的礼物“今日一见，下次再见便又不知今夕何夕，你心中所想我明白，你放心吧。元绾，也许有一日他会真真正正的来见你！”婳燕话里有话的对着元绾说道。

　　元绾却摇摇头，带着淡然的笑容，低下头嘴上说着一句佛语，婳燕只好叹口气，双手合十，便带着弘历离开。弘历离开前转过头看着目送她们离开的元绾，心中默默记着元绾二字。婳燕看一眼望着元绾的弘历，轻声说道“日后若是我不在了，还请你前来探望她。”

　　“姑姑说什么胡话，以后要姑姑和弘历一起来，她是姑姑重要的人，弘历哪里有比姑姑来更加郑重。”弘历急忙说道。

　　婳燕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树木中躲避的日头，久良指着那刺目的阳光“弘历，有些事，并非看到的那么明亮，很多很多阴暗的事情都隐藏在暗中，谁都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姑姑...”弘历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弘历，只要你想的，姑姑都会帮你。”婳燕伸出手想要抱住弘历，最终还是放弃只是看着他，弘历被婳燕眼中的复杂呆愣住。

　　“格格！”这时青巧突然着急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博良，今日去探望元绾，婳燕并未让青巧他们跟着，只是带着弘历。

　　“怎么了？”弘历也回过神，疑惑的看着青巧。

　　“刚刚宫内派人来禀，怡亲王府的绿芜夫人病逝，听说怡亲王将自己关在府邸很是悲痛，若曦姑姑昨夜便去了怡亲王府劝解。”青巧急匆匆的说道。

　　婳燕一愣，微皱起眉头，绿芜的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暴毙，青巧瞧出婳燕的疑惑，想了想又道“听说，绿芜夫人是自尽而亡，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闻言婳燕深吸口气，立刻提步急匆匆往回赶，一行人脚步匆匆的离开静明园，至于元绾则是站在山上看离开的身影，久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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