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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胶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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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隔离在一片素白之中。
这是个圆形的房间,没有窗户,天花板像块发光的荧屏,向外投射出单调的白光。房间里的东西全是白色,白墙、白床、白地板……连我所穿的衣服也是一片白色。这些过度使用的白色使我不安,它们聚在一起仿佛是为了让我遗忘——遗忘某种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我企图回忆,头却撕裂地疼痛起来。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像决堤的洪水般蜂拥而至。
这是哪?
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没有太过清晰的记忆足够证明我的过去,证明今天之前我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我的记忆混沌不堪,像是被人故意搅乱,再次揉进大脑。我不敢深入思考,唯恐那种头疼再度袭来。
正对房子中央,那里有道白色木门,它在白床后面,跟弧形的墙体天衣无缝的衔接着,如果不稍加留意它很难被人发现。这个发现让我欣喜,我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以为那是出口。推开门时我大失所望,里面不过是个小型卫生间。
真蠢。我暗骂一声,踏了进去。
卫生间里空间狭小,但该有的设施设备应有尽有,马桶、梳洗台、淋浴头……只是它们也是一片白色。直至我发现了镜子中的自己,视线里才多出了别样的色彩。
镜中,我一头黑发,黑黝黝的眼珠子挺是机灵。那是张性感迷人的脸,它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有种长期以往的桀骜不训。
霎时,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我打量着这张脸,就像打量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突然,我记起这就是自己,因为这些对于女人来说极具杀伤力的男性魅力让我驾轻就熟,我懂得如何发挥它们的优势,或许,曾记,我不止一次无耻地利用过这点。对此我沮丧万分,这证明我可能是个人渣。我打了个寒颤,内心愧疚不已。
就在我懊恼的当头,一个声音凭空传进了我的大脑中枢。它来自远方,遥远而空灵,我无法辨别出它的性别。
“千年,在吗?听到回话?”
“在。”我试着回答,同样是思维对话。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那声音兴奋地让我有点儿恼怒。“你是谁?”我问。
对方迟疑了半秒,或惊讶,或失望。“你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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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问。
这次,对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千年?”
“没开玩笑。”
那声音彻底沉默了,不,应该说是彻底消失了,就像无线电被突然中断。
沮丧压得我喘不过气。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无法解开这些困惑我的问题,但我必须行动,我知道时间有限,这关系到我的狗命。
当我恢复意识时我站在树林里。
身后传来急切地脚步声,一小队人正在搜寻我,我小跑起来躲开他们。
跑到山岗,我刹住脚步,一个黑西装男人早已候在那里,用枪指着我。
他一偏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只好跟着他回去。后背被人一直用枪口抵着非常难受,我真他妈想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山下那座大宅古老而陈旧,外墙爬满常青藤,像个监狱。我被他们送回了那个白色房间,那个像囚室一般的白色房间。
我犯了什么法?他们为什么囚禁我?
刚一思考,头又疼起来,我想起这头疼是什么回事儿了,我患有严重地脑部神经性痉挛。
傍晚,门外走廊有了响动,我赶紧躺回床上。
门开了。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好让人觉得我刚好醒来。
眼前是另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的头发呈深棕色,向后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还有两个黑西装男人,其中一个给他拉了把椅子,让他耀武扬威坐了上去,我真想踢他的屁股。
“听说你不愿进食,食物不合口味?”
他的口气充满试探,而我缄口不答。
“你不该这样对待自己,人不进食只能饿死。”
我记不起自己在绝食,他们送我回房间后的一段记忆又是一片空白,而且我感觉不到饥饿。
“我们怎么说来着?只要你乖乖的表现下周你就自由了。”
看来我被囚禁在这里不止一天。
我打量着这个男人,他不像主谋,更像是被人指示。谁指示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企图从他身上琢磨出一些端倪,也顺道琢磨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接着他挥手示意,他身后的男人拿出一支录音笔,里面放出了一段音乐。我发誓听到这段音乐我真想跳舞,难道我是个舞蹈家?之后,声音变成了一些历史提问,嘿,我什么都知道,难道我是个搞历史的?然后又是哲学、人文、美学、化学、生物学、地理学、天文学……哇,我是全才。
他们不停地放着,似乎在帮我寻找记忆。
突然,所有的声音断然而止,他沉默地对视着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
“千年。”
“真名?”
他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这名字对我至关重要,它关系到我的狗命。
接着,他递给我一份报纸。上面好像在说一个财团头目的儿子失踪了,没有图片让我联想一下我跟他什么关系,难道那家伙就是我?眼前的这群人绑架了我,然后我失忆了,他们打算让我恢复记忆继续进行勒索?或是那家伙不是我,因为我跟他长得像,他们想让我冒充他?呕,乱糟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问。
他在权衡,在判断,眼睛像猫儿一样盯着我,最终,他厌烦了这项单方面的提问,似乎拿定了主意。
“你该吃点儿东西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马上行动。我顿时觉得危险逼近,他身后两男人中间多出了一个女人,她正向我靠近。
“干什么?”我一翻身,从床的这头滚到了床的另一头,动作快得像只捷豹。
没人打算回答我,两个男人越靠越近,女人举起了针管。
“别过来。”我警告,可然并卵。“你们休想用那该死的针头扎我。”
“这只是一点儿营养液。”
“去你妈的营养液。”
“闭上你的臭嘴,小子,你要再多说一个脏字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两个男人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用脚蹬向那个逼近的女人。
“小可爱,你不会害怕打针吧?”她笑吟吟地像个变态,这房间里所有人都像个变态。
“离我远点儿。”
“你真可爱。”
“离我远点儿。”
忽然,一些少得可怜的记忆回来了。
我记起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洞口有个男人用得逞的目光欣赏着我的失败和狼狈,他打算杀了我……这段记忆让我恼羞成怒,生平第一次我萌生出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就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骤然间,怒火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让我血脉喷张,想要大开杀戒。
“去你妈的——”我猛一使劲,力量大的惊人,将两个抓住我的男人掀翻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眼前的女人愣在原地,连座椅上那个男人也坐立不安地跳了起来。
他们怕我。我体内蕴藏着一股超出常规的力量。我顾不上思考,首要任务是逃出去,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毫不在乎。
霎时,警报声四起。
眼前的女人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她身后的男人则拿着报警器。
趁机,我跨过铁床。
两个被我掀翻在地的男人爬了起来,但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拿着报警器的男人见机摸出了手枪,枪口正对我。
“别想逃。”话虽如此,但他声音里早没了先前的自信。
这他妈是在演戏吗?我断定他不会开枪,也意识到现在的枪对我来说就是个谏琛N易吖ィ崴砂阉孟隆
“谁干的?”
我把枪口压到他头顶,他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对,一小时前我就想这么干了。
“说!”
“伯……伯恩。”
“全名。”
“伯恩·休·塞尔特。”
伯恩·休·塞尔特?
我重复着这个名字,但想不起这个人。
我跟这个伯恩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囚禁我想要干什么?监视我?惩罚我?但有一点显而易见,他并不想杀我。
去他的吧!不管怎样,他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们太低估我了。
此刻,门外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渐近,估算有二十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向这边赶来。脚下的男人得意的笑了,似乎在嘲笑我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这使我大为光火,猛得一拳将他敲晕在地。
门口已经挤满了高举重型武器的武装人员。
情况确实不妙。
武器全部瞄准了我。
我退后一步,以便看清形式,作出判断。
千钧一发间,我转身冲向那堵白墙。
虽然不明觉厉,但我清楚那面墙体可以穿透,而且是我唯一逃跑的机会。
霎时,身后火光交错——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后记:
尊敬的A1财团董事长,您好:
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儿子的克隆计划再次破产。
克*隆人A36记忆嵌入失败,已经逃跑,我们会尽快将他抓拿回来,择日重试。
千年集团生化克隆总部:伯恩·休·塞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