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回音》爱吃丑橘

4、分离

　　京城发生变故的时候，秦宇兴、张鑫带着杭凌萱，离开京城已经三百多里了。一天夜里，杭凌萱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心魂不定。天一亮，杭凌萱说，自己不放心自己父亲，执意要返回京城。秦宇兴和张鑫劝慰了半天，三人才又重新上路。
　　官道上信使骑马飞驰，络绎不绝。三人驾着马车也踉踉跄跄往前赶。突然，远远看到前方关口设起了关卡，等待检查的车辆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秦宇兴连忙上前打听，这才知道杭濂已经死了，童槊正在全国缉拿杭峰和杭凌萱。
　　秦宇兴内心非常悲愤，但又不能让杭凌萱知道，于是压住情绪。杭凌萱看出了秦宇兴神色有一些不一样，心里觉得蹊跷，问宇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宇兴坚持说是例行检查，然后，秦宇兴以赶时间为理由，劝张鑫卸掉马车，改走小道。张鑫顿时觉得秦宇兴肯定是疯了。
　　凌萱越发觉得不对劲，便趁宇兴和张鑫说话的空隙，快速跳下车往前面跑去，秦宇兴反应过来赶紧去追。凌萱趁机向别人打听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别人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秦宇兴赶紧上前抱住凌萱，凌萱两眼直直地望着宇兴，哭又哭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大颗大颗的泪珠才从眼睛中不断涌出。
　　宇兴抱起凌萱，上了马车，连忙让张鑫调转马头，往昨天住的客栈赶。一路上，凌萱一直哭不出声，只是不断的干咳，仿佛胸中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喘不过气。这时，张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一个劲的狠狠地抽打着马奔跑。
　　回到客栈，凌萱一头趴在秦宇兴怀里，终于哭出声音了。秦宇兴紧紧抱着杭凌萱。旁边的张鑫看到这一幕，心里感到非常的酸楚。
　　又过了很久，杭凌萱才停住了哭声，抬起头对秦宇兴说：“我要回京城！”秦宇兴想起了杭濂的嘱托，坚决反对。杭凌萱坚定地说：“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我要回去替我爹收尸！”
　　秦宇兴本想把杭濂最后对自己的嘱托告诉杭凌萱，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秦宇兴看杭凌萱态度坚决，便说：“我陪你一块儿回去吧，以后无论到哪里，我都不会离开你！”秦宇兴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杭凌萱听完后，更是有些吃惊，呆呆的看着秦宇兴，突然悲伤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温柔，又忍不住倒在秦宇兴怀里哭了起来。
　　第二天，杭凌萱拿出一把长剑，交给张鑫，说：“这是我爹嘱托我送给李先生的，你替我交给李先生吧。”张鑫张张口，本想说：他也想陪杭凌萱去京城。但是，又想到昨天的一幕，心中突然一苦，就点点头，接过了长剑。
　　秦宇兴和杭凌萱掉头，沿着小路赶往京城，张鑫也向家中赶去。
　　一路上，广袤的田野上，是秋收之后的景象，星罗密布的堆着大大小小的谷堆。秦宇兴和杭凌萱不敢住店，晚上便露宿在谷堆上面。
　　秋天的夜空辽阔而神秘，秦宇兴和杭凌萱躺在谷堆上，望着天空，突然，杭凌萱问道：“宇兴，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是真的吗？”“是真的！”宇兴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杭凌萱从脖子上拿出来一个挂件，是用上好的翡翠精细雕刻的佛像，交给秦宇兴，说道：“这是我母亲送我的，是可以保佑平安的，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你，希望它能保佑你！”，秦宇兴一听，坚决推辞不要：“你靠什么保护！”杭凌萱又拿出一个木头小鱼儿，说：“它能保护我！”说完，就不顾秦宇兴的反对，把翡翠佛像戴在了秦宇兴的脖子上。
　　转眼间，秦宇兴和杭凌萱来到了京城边。京城城门上，张贴着缉拿杭凌萱的告示。秦宇兴说服杭凌萱，在城外一家农舍等他，自己独自进城了。
　　秦宇兴先去拜访了王公子，谎称自己是来打听一下京城房产行情，尤其中意杭濂的府邸。王公子并不疑心，二人便聊了起来。秦宇兴从王公子只言片语中，得知杭濂刺杀童槊当晚的一些情形，并得知，这个案件，包括罪犯尸首，都让大理寺卿陆基言接管起来了。王公子说完，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陆家和杭家差一点成了亲家，真是造化弄人！”秦宇兴忙追问缘故，王公子道：“陆家小姐陆乔雪和杭家公子杭峰是定过亲的，你不知道？”
　　秦宇兴拜别了王公子，心里盘算：“陆基言没有受到一点牵扯，看来早已暗中投靠童槊了，陆乔雪呢？或许还对杭峰有情吧，也只能赌一把了。”
　　心思定下后，秦宇兴去买了一根竹子和一个木盒，用随身带的小刀，将竹子削出一个个长条，拼出一个小鸟模样，放入木盒，合上，再打开，检查几次后，奔陆府而去。
　　来到陆府，秦宇兴说自己是给陆小姐送东西的，仆人打开盒子检查，看到真是用竹条拼成的小鸟，并无异样，只是觉得有点丑。
　　仆人把盒子交给陆乔雪，陆乔雪再打开看时，整个人吃惊了。
　　原来这个盒子带有机关，第一次打开看，是小鸟形状，第二次打开看，就变成了用竹条拼成的“峰”字。
　　陆乔雪第一次见到秦宇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这是杭峰从来没有给予她的。想到这儿，她突然有点恐慌，然后快速镇定下来，告诉自己，自己是爱杭峰的。
　　秦宇兴说明了来意，陆乔雪告诉秦宇兴，童槊借此机会将京城杭家的势力几乎一网打尽，处死了几千人。尸首按规定，都暂时存放在大理寺，等待集中焚烧。陆乔雪紧接着说到，自己父亲心中怜惜这些旧日同僚，不忍焚烧，偷偷的买了几千具棺材，存放尸首，等待有机会送出城进行埋葬，杭濂的尸首或许就在其中。陆乔雪安排秦宇兴悄悄住下，计划今夜，和秦宇兴一起潜入藏尸处查看。
　　子夜时分，秦宇兴和陆乔雪两个人悄悄潜入大理寺藏尸处，果然看见几千具棺材码放整齐。他们两个正准备逐一查看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人连忙躲藏起来。透过微弱的光，秦宇兴看到进来的居然是王公子，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
　　陆乔雪却大吃一惊，这个五十岁上下的人正是陆基言。
　　秦宇兴和陆乔雪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偷听。只听见王公子满口恭维的对陆基言说道：“陆大人这招瞒天过海用的妙，真是连魏王也不知内情啊！”陆基言突然严肃起来，道：“小心把好你的口风！没有魏王的允许，我怎么敢买这些棺材，殓葬罪犯？”“是，是，魏王如此仁义，京城百姓必然更加拥戴魏王。”王公子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陆基言又接着说，：“干完这一次，我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陆某今后的生活，可全仰仗阁下了！务必小心！” “大人放心，小的必定做的周全。”
　　不一会儿，进来许多壮汉，为首的一个人对王公子说道：“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王公子一摆手，道：“开始吧，告诉兄弟们，加快速度，天亮之前务必装到船上。”众人闻言，便开始忙活起来。秦宇兴和陆乔雪趁人乱糟杂的时候，快速溜了出去，翻过后墙，看到藏尸处门口已经用木头铺设了一条轻轨，向外延伸。宇兴知道，只要在这轻轨上和棺材下面涂抹了牛油，便可以方便的将棺材运出去。
　　京城巨大的物质供给，主要靠城外运河，从帝国的四面八方运来。连接城外运河和皇宫的还有一条小运河，主要是给皇宫运输贡品的。而大理寺就在这条河道旁边。
　　秦宇兴和陆乔雪沿着轻轨，没走多远，果然看到小运河内停着几艘官船。秦宇兴和陆乔雪见棺材被陆陆续续的放入官船底部的船舱，便悄悄潜入一艘官船的船舱。
　　秦宇兴趁搬运棺材的船工们不注意的时候，去打开一个棺材，但没想到，棺材板居然采用死扣铆闩结构，死死的扣在上面，除非毁掉整个木板。秦宇兴一筹莫展，只能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突然光线全暗下来了，船舱盖合上了，紧接着听见船浆滑水的声音和船舱盖上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们被锁死在船舱了！”宇兴对陆乔雪说道，陆乔雪大吃一惊，紧接着问道：“你需要我现在喊人救我们吗？我想我爹不会害你的。” “喊也没有用，上面根本听不到。”宇兴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愧对陆乔雪，把她带入险境。
　　宇兴终于破坏了棺材的铆闩结构，打开了棺材，伸手进去，里面是包裹东西的油纸，宇兴用刀刺破油纸，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来。
　　宇兴大吃了一惊！“是高纯度的硝磺石粉！” “硝磺石粉是什么？”陆乔雪一脸茫然。“据说是制作硝火雷的主要材料。” “硝火雷是做什么用的？”陆乔雪又问。秦宇兴觉得陆乔雪就像一只好奇的猫，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硝火雷是攻城的时候用的，可以严重破坏墙体。”秦宇兴耐心的解释。陆乔雪不问了，因为秦宇兴突然问了一句：“尸体呢？!”
　　杭凌萱住在城外的一家农户里，农户只有一对老夫妻，人们称呼他们为白公、白婆。这对老夫妻心地善良，对杭凌萱也很照顾。杭凌萱等了几天，始终不见秦宇兴回来，开始着急了，便要出去找宇兴。来到京城城门前，看见守卫非常严，逐个盘查，而且还看到了自己家的仆人在那里甄别每一个人。想必这些恶仆早已投靠童槊了。这样硬闯过去，无异于送死！杭凌萱心中一悲，眼泪又奔涌下来，心想：父亲死了，爱人也不见了！杭凌萱啊，杭凌萱，你活着还不如一死！但是转念又想到父亲的仇没有报，宇兴也没有找到，心中又有不甘！杭凌萱看了看脖子上挂的小木鱼儿，心里喊道：“宇兴，你到底在哪啊？我不相信你会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