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睡王子安》枯骨成双

2、下篇

　　我正对着他，无语：“为什么我看不出你有丝毫的难过。”我记得历史记载这家伙受此挫折，写下好多抱怨的诗。
　　他拉着我的手，径直离开：“不，数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我着实难过。”
　　我呵呵：“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他：“我们成亲吧，然后南下游山玩水去。”
　　我曾和子安说过蜀中的风景如何秀美，他当是记在心里了。
　　我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只是，我终究没能嫁给子安。
　　我偷偷问过姐姐我的婚事问题，姐姐把我呵斥一顿：“此人连入赘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你若想养在府上未尝不可。古来男子妻妾成群，我妹妹身份非凡，几个面首还是养得起的。”
　　这话从一代女皇口中冒出，我一点也不惊讶，但是不敢在子安面前提起。不过看子安的行为，我猜他多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我的身份还能光明正大和他相处，他一点也不惊讶。
　　我怎么也没想到沛王居然找我姐姐提过亲，要知道我姐姐自幼心仪当今圣上，当初进宫实非所愿，所以最讨厌武家的人被胁迫。她知我心之所向，虽瞧不起子安，却不喜我被胁迫，便替我挡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得不到我，居然将我长大后的仕女图献给当今圣上——十六岁的我几乎和年轻的武后一模一样。
　　我终究被逼进了宫，沛王专门在城外的山头上找到子安，虚情假意地不舍了一番，暗地里却警告子安这一辈子都别想和我在一起，快点滚出长安城。
　　子安终究一人离去了。
　　子安出生书香门第，除了访师那次，不曾颠沛流离，从未一人远走他乡。
　　一日复一日，前夜刚下了一场雨，路上已是泥泞难行。他的鞋上沾满了泥巴，双腿就像灌满了铅，最后终于走到一个小村庄借宿。他宿在一人家里，这家人热情好客，几番交谈得知子安身份，竟兀自感同身受，说起自己也曾是一方父母官的往事。
　　原来此家主人名唤欧阳靖，被陷害革职后，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女主人未施粉黛，却面容姣好。他们的女儿名唤欧阳玥，也曾读过四书五经，是知道子安的，便对子安频频侧目。
　　父母自然懂得女儿的心思，便隐晦的提起子安已近弱冠却为何还没娶妻的事。
　　子安温润一笑：“在下居无定所，何以成家？”
　　是夜，又是滂沱大雨。
　　子安的腿已经开始抽痛起来，我从窗外翻进来，风尘仆仆，生气道：“不过几日不见，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他从床上直起半个身子，愣愣到：“落霞？”
　　我一边脱掉蓑衣，一边宽衣上炕抱着他，双脚盘着他冰冷的腿，好分给他一些温暖：“我不是叫师兄传话给你，让你先入蜀引开注意力，我随后就到吗？”
　　他颤抖着唇：“你怎么做到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安慰道：“你别为檄文的事难过了。”
　　他摇头：“我是说，那个人为什么会放你离开？”
　　我笑道：“也是大姐母女看不透彻，那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立我姐姐为后，便是真心爱我姐姐的，其他人纵使再相似，又怎么入得了眼呢？而且啊，我们的姐夫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听姐姐说起，姐夫年轻时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他还说李贤送的画太丑，亲自为我画了一幅画，还封我为郡主呢！”
　　子安无奈地笑了，拥紧我：“你啊……”一身叹息，仿佛用了他一身的力气。
　　我突然正色道：“子安，你知不知道我好怕，我来的路上看到好多杀手……”
　　子安着急到：“你没事吧！”
　　我笑：“我当然没事！那些人是杀你的不是杀我的！虽然我把他们都解决了，但是我一想到我要是来迟了……”明明子安不是这个时候死的，我明明是知道的，可是我的心还是好痛。
　　子安安慰我：“可是你来了啊，以后就劳烦落霞夫人保护于我了。”
　　我笑：“我在，一定护你一世安康。”日后南下，不管发生什么，就算历史注定你会死在那里，那么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挡在你身前，不离不弃。
　　只有六年了啊……十二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过了一半……
　　第二天我和子安一起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十分惊讶。
　　子安笑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落霞，千里迢迢追过来的。”
　　欧阳玥哭道：“不要脸！”就跑出去了。
　　欧阳夫人心叹这傻孩子，王勃其人丰神俊朗，哪怕如此落魄依然是人中龙凤，而身旁这女子，大户人家出身的她自认京城也没有几人能出其左右，这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又哪是她那傻孩子可以插足的
　　我和子安在四川游玩了三年，期间杀手不曾断过，圣上想必早已想通当时李贤的言论，这几日几番召子安回京任命，子安虽都拒绝了，我却知道子安想家了。
　　我说：“我们回长安吧。”
　　子安却道：“落霞，我知你喜欢我的诗文，但你可知，大唐不需要只会舞文弄墨的诗人，他们需要的是治国安邦，为民请命的人才。”
　　我小声道：“我才不是喜欢你的诗文，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子安却听得很清楚，低头轻吻我额头。
　　我继续道：“我知道大丈夫自有一番抱负，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子安却道：“傻落霞，如今太平盛世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而且，圣上意欲开疆扩土，我确是不喜的。”
　　我点头：“我知道，那一年你十四岁，说起来那个时候我还在你府里当小丫鬟呢，你就已经向右相上书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喜欢上子安，得知此事各种羡慕嫉妒恨。
　　少年天才，不过如此。
　　他仿佛明白我的心思：“之前我本意欲明媒正娶于你才入仕，可事与愿违，却累你卷入后宫争斗之中。我志不在高堂，你亦不在乎名利，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小声道：“你知道有些人私下里怎么传你的吗？”
　　子安无奈：“我已落拓至此还在乎面首二字？”
　　我释然：“你果然都知道。”
　　他笑：“如果当落霞面首，却如公子之于丫鬟，何乐而不为呢？”
　　我瞪他：“我就是太惯你！”
　　回长安之前，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找到子安要拜师，这个人就是陈子昂。
　　要知道陈子昂也是个伟大的诗人啊，居然曾找子安拜过师？我两眼发光。子安与其相谈甚欢，在陈子昂崇拜激动的眼光里总结陈词：“我居无定所，枉为人师。我与你相谈一二，便知你胸中丘壑，你回去好好学习，必定比跟着我更有成就。”
　　陈子昂小朋友失望地离开了，我却叫他：“陈子昂，我看你佩剑，可否过招一二？”
　　他欣然答应。
　　比武结束，我问他：“我在武学方面可当得你师父？”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接着道：“我和子安般配吗？”
　　他呆呆地点头。
　　我笑：“以后不要叫我小姑娘了，我更喜欢你叫我师父或师母！”不错我正是为之前他把我当子安的丫鬟生气。
　　陈子昂去欣喜地看着子安，叫道：“师父！”
　　子安无奈点头。
　　送走陈子昂后，我问子安：“之前你明明想答应收他为徒的，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子安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因为你看那小子的眼神就跟你第一次见我的眼神是一样的。
　　我们终究回了长安，子安是个孝顺的人，面对父亲，无法，只得再次前去科考，我知子安志不在高堂，便辗转托人找了个闲职。
　　我和子安依旧形影不离地去虢州，虢州很多人一边看不起子安的身份，一边又仰慕子安的才华，想与之交谈提升自己在学术上的地位。子安并非不知人情世故，在沛王府那两年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他既知我不喜这些人的嘴脸，便懒得与这些人周旋。
　　我们识遍草药，为人治病，比起在四川游山玩水的那几年虽然累了点，却十分充实。
　　我曾对子安说：“我因习武不能生育，可是我却不想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怎么办？”
　　子安一愣：“我兄弟俱在，我王家香火不会断在我手上，既如此那又何妨？”
　　我知道他是难过的，不能当人父。
　　直到有一天，他撞见我喝避孕汤。
　　他大怒：“为何？”
　　我总不能说，你活不过二十六岁，王家以后也会因为叛乱被连诛，如果我们不能保护他，就不要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但是却如何说出口，我只有低头不语。
　　这是子安第一次生我气，一个月没有和我说话。子安二十五岁生辰刚过，长安传来的消息，圣上却没有大赦的预兆。
　　我心急如焚，子安生我气我也不好解释，只能等他想通，便只身去了长安以求圣上大赦天下。
　　如果我知道我的离开会引起狗血一般的误会，我……我还是会不放心去长安。
　　我不辞而别，把子安急坏了。恰巧有个官奴叫曹达，在虢州奸杀了一名女子闹得风风火火的，大概就是其人不知道从哪里扛回来一个昏迷的女子，把人家圈圈叉叉了，获了死罪。那个女子的名字，刚好也叫落霞。
　　想当初我和子安初见就是因为和慎言打架太过，昏倒在路上。子安一联系，脸色苍白。找到那女子尸体，早已腐烂多时。
　　辗转把人弄进府中质问。
　　子安：“你强抢民女获罪？”
　　曹达知道自己注定要死，破罐子破摔：“嘿，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是不知道那小娘们美得跟天仙似的。”
　　子安面无表情：“她叫什么名字？”
　　曹达：“好像叫什么落霞……”
　　平时文弱的子安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身煞气：“来人，杀了他。”
　　擅杀官奴，是死罪。
　　而这一切我还不知道，我在姐姐的宫前跪了一整天，求她让圣上大赦天下。她肯定觉得我莫名其妙，懒得理我。没法我只好触犯姐姐逆鳞，扮作她年轻的样子去见圣上，故意说：“如果圣上愿意大赦天下，我愿入宫与姐姐一起伺候殿下左右。”
　　李治知我有事求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闻言而来的姐姐怒道：“她想让圣上大赦天下，还望圣上成全。”
　　李治闻言哈哈大笑：“婴娘当真有趣，就凭你让我再次看见年轻时候的媚娘，大赦天下又有何妨？”
　　我匆匆赶回虢州的时候，得知子安果然入狱，马上冲去监狱救人。英王当日与沛王斗鸡，输于沛王，怀恨在心。竟叫人将子安扮作公鸡，与一只黑鸡相斗。
　　我看见子安当真如疯癫一般，与黑鸡相斗，引得英王哈哈大笑。我当时就把英王揍了一顿，叫人弄来一群公鸡使劲啄他。
　　英王：“武婴，你敢！”
　　我：“英王，都是外戚，我姐姐却是当今皇后，你说我敢是不敢！”
　　我扶着疯癫的子安，心疼道：“子安，怎么每次我离开几天，你就使劲折腾自己呢……”
　　他身体很弱，说话都是用气息：“落霞……武婴？”
　　我哭道：“是我，我是武婴。事情我都听人说了，那个落霞不是我，我回来了。”
　　我把他手移到我的肚子上：“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们有孩子了，你一定可以当一个好父亲对不对？”
　　那之后子安时不时就有些疯傻，我第一次理解什么叫造化弄人。
　　我姐姐事后知道我戏弄她的缘由，把气撒在子安父兄上，害得他们被贬，对此子安很是自责，便带着我南下去看父亲。
　　我颤抖着嘴，笑道：“好。”
　　该来的还是要来。
　　路过洪州，我们再次去了滕王阁。
　　我说：“子安，我定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因为重游滕王阁，那《滕王阁序》难免又被提起，这一次竟传到了圣上的耳里。李治这才意识到子安到底是多么珍贵的人才，便遣人一定要带回宫入朝为官。
　　不由想到，难怪婴娘那么喜欢那小子，等他回来，便将婴娘许配给那个小子吧。
　　登船那一刻，我没有恐惧，我一直和子安在一起不是吗？
　　突然，风雨大作，我去护子安，子安又有些痴傻。我没错，子安也没有错，但是我却把一代才子害成了这个样子。
　　船果然如历史所记，翻在了大海之中，我护着子安往岸边游，没想到水里还有不要命的杀手，打斗之间，我小产了，染红了这片南海。剧痛之下，我被迫和子安分开，子安看见我的模样露出惊恐的眼光。
　　我和子安都会死在这里吧，就像历史写的一样。
　　我的呼吸变弱，然后一下子惊醒。
　　我在图书馆准备考研，这段时间太累竟然睡着了。
　　是梦吧？我已经对这种起床时莫名其妙哭，却不记得梦的内容见怪不怪了。我把那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叫做无病呻吟，因为我生活的点点滴滴并没有让我很难过的事，不是吗？
　　一年后，高考失意的我在一所普通本科大学里厚积薄发，终于考研考上我理想中的大学。
　　入学时我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和我是同乡。我当时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市里最好的高中，怀着最好的憧憬，便见过这个人，他高我两届，是高考动员会的代表发言人，后来果然以省状元的成绩考进这所大学。那时，我以为我可以像他一样优秀，可惜时不待人，高考失利。
　　我曾以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没想到会再次遇到。
　　“小师妹什么专业？”
　　“生科。”
　　“小师妹长得这么文静，还以为是学文的呢。”
　　“我初中班主任也说我有李清照的气质，我高中学理她还吃了一惊呢。”
　　“对了，小师妹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武婴，你呢？”
　　“我叫王勃。”
　　脑海里什么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我和王勃结婚后的某天，我们谈起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说到她一人侍二夫，还说到她姐姐母女共侍一夫，最后说到她还有一个名字不详的妹妹。
　　百度了一下，发现除了知道这个妹妹嫁给一个叫郭孝慎的人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这个郭孝慎的资料也一点都没有。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血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我想着我不能输，我不能害得子安这么惨。我忍着剧痛把子安救了上去，众人围上来看时子安表情惊骇，已然没了呼吸。
　　我让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弄走，不甘心地上前人工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安终于吐出许多海水。
　　我大哭：“子安……”
　　子安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已是一片清明：“对不起，婴儿，我早该知道有人一直想害我的命的，却连累你和孩儿……”
　　我终于力竭昏去。
　　再次醒来，孩子没了：“子安，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子安摇了摇头：“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下人敲门：“郭公子，药已经熬好了……”
　　我眼中直冒问号。
　　他作了一个嘘的动作：“王子安活得太肆意，已经死于南海了。我现在叫郭孝慎，我不会再连累我的父亲，也会小心谨慎，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子安终究还是明媒正娶了我，郭孝慎这个名字不像王子安，留下了无数惊人的诗篇，他只留下了一个名字，而且和我息息相关。
　　说来可笑，历史上没人知道我名字叫武婴，却知道我是郭孝慎夫人武氏。
　　这一次，我是笑着醒来的。
　　王勃问我：“你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我摇头：“不记得了，总之是个很幸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