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丞相》倩嘉芳菲

2、第二章：殿春遇难

　　谯郡古城是一个盛产中药材的地方。这里名医遍地，药香四溢，医馆林立，全国各处的药商在这儿聚集，县城北临涡河，南靠官道，交通便利。各外省、府、县、郡建立的会馆比比皆是。特别是涡河码头，人来人往，昼夜喧闹。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岸边，有游船，有商船，有花船，还有各种小渔船，远远看去，热闹非凡。城中有一户中医世家，姓花，老爷常年出外采购中药材，临近年尾方能归家。家中大小事宜全凭大少爷花紫苏打理。紫苏少爷一年前摔了腿，造成踝骨骨折，现在行动不便，坐一木制小车到处可以行走。紫苏少爷是花夫人所生，所以是正室所出。花夫人还育有一女，名唤花连翘，已远嫁外省府去做官太太了。花老爷还有三位姨太太，都是外出采购时带回来的。二姨娘张氏，有三个孩子，一儿二女，二公子算是庶出，名曰花郁金。平日里读书写文章狐朋狗友一群，整日花天酒地，到处游山玩水，自命诗仙太白，府中上下，都有花郁金的提诗。墙上，大树上，到处张贴，以显示他的文采出众。花老爷整日骂他丢人现眼，识几个字就自命诗仙，呸，花家的人都让他丢尽了。二小姐也是庶出，是郁金少爷的妹妹，名唤茯苓。三小姐名唤云苓。听着都是药名，可别奇怪，这花老爷对药材熟悉，所以他的孩子们全部以药材取名，包括他的下人们也都赐了药材的名字。三姨娘几年前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而三姨娘的儿子也从此变哑巴了。三公子名叫柴胡。柴胡以前是一个能说话的小孩，别人说话他也能听得见，就是自己不说话了，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变哑巴了。柴胡公子总是默默一个人照顾花园里的各种花草。花老爷曾找一个老妈照顾他，可柴胡公子根本不领情，对人家老妈子又摔又砸的，终于把人家赶跑了。四姨娘是一个疯子，刚进花府那年，四姨娘生了一个儿子，可刚出生就夭折了。四姨娘认为是花夫人害了她的孩子，因为花夫人说过，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花老爷的。自从进了花府就挺着个大肚子。四姨娘说她在府外就认识了花老爷，就因为怀了孩子才嫁给花老爷的。所以四姨娘把孩子的死怪罪到了花夫人的头上。可是花夫人的娘家太有势力了，花夫人娘家姓林，在谯郡是当地的父母官。当地的县官老爷林有道就是花夫人的娘家哥哥。林老爷有二儿一女，大儿子林丹参，县衙里的捕头兼总管，手底下有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内官兵，说是官兵，其实都是他们家的家犬。林丹参有权有势，当然就妻妾成群，他看中了哪家的姑娘，绝对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二儿子林玄参是当地商会的会长，掌管着所有商家的税收和财务，论钱财，没人能跟他比。最小的女儿名叫林艾叶，名附其实的千金小姐，伺候她的丫环老妈少说也有十几个。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所以林老爷对她特别的娇宠。总是百依百顺的，什么事情都由着她。这样的家族四姨娘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怎能抗衡，就连花老爷也要让他们三分。所以花老爷是比较惧怕老婆的，虽然娶了那么多的姨太太，可他还是每件事都经花夫人同意了他才敢做。花四姨娘虽然恨，可她无可奈何。她整天抱着枕头哭她的儿子，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四姨娘疯了，这样一个疯女人，花老爷也不爱理她了，把她搬到后院一个弃用的厢房内，按月份发她一些生活用品，连吃饭都另外开小灶，不允许她到前院正厅里来。花老爷怕外人撞见了这个疯女人，笑话他们花家。花府有一个老管家，众人都叫他丁老头。丁老头娶了花夫人的陪嫁丫环胖妞，现在人老了，大家都管她叫胖嫂了。胖嫂有一儿一女，儿子叫丁香，很漂亮的小公子，从小就人见人爱的，长大后更是一表人材，风度翩翩。女儿叫沉香，很灵利的小姑娘，她跟在花夫人身边当丫环，花夫人从小看着她长大，所以对她很宠爱，虽是丫环，对她就象女儿一样的信任和疼爱。胖嫂管着花家的厨房，所有人的吃喝问题都经胖嫂去管，厨房里有几个丫环，分别是二小姐茯苓的丫环黄连，三小姐云苓的丫环黄芪，大少奶奶的丫环白芷和半夏。噢，说起这位大少奶奶了，她是紫苏少爷的妻子，名叫李殿春。她娘家也是当地有名的富商，父亲李良辅是经营药材的大户，和花老爷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才结成了儿女亲家。李家老爷没有儿子，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和三女儿从小被人拐了去，下落不明李老爷一直在派人寻访。二女儿李殿春就是花家的大少奶奶了。小女儿叫悦悦，还未成年呢。李殿春嫁进花府，她就受到花夫人的喜爱，她可是紫苏少爷的老婆，论起来，她可算是正室的长房长媳，花夫人的亲儿媳，比起茯苓和云苓还有尊贵几分呢。所以，家中的经济大权就落在这位李大少奶奶的手中。少奶奶的两位丫环分别是帮她管账的，白芷姑娘分管各房姨太太和少爷小姐日常花销。半夏姑娘整理账目细报给少奶奶，然后从少爷紫苏那儿领取银子。紫苏少爷不爱说话，总是老面冷冷的，其实内心埋着一座火山，她很爱她的妻子李殿春。却总是装出一副不理不采的样子。大少奶奶言行举止都在他的眼里，他喜欢她，看她可爱的样子，他也不敢笑出声来。背过脸偷偷的笑。俩人心心相印，殿春有时做一些小点心，放在紫苏的医案上，然后偷看他的表情。他虽然无动于衷。殿春却从他闪烁的眼神中读出了欢乐。殿春喜欢这种感觉。有时感觉很甜蜜，虽然俩人都不说话，心却在笑。晚上同床共眠的时候，紫苏少爷经常背对着殿春，没有一丝爱怜，殿春仍能感觉到他的心火热火热的，被他严肃的外表冰封住了。殿春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伪装退去，把你火热的心激发出来。我一定会证明，你是爱我的。殿春幸福的贴着紫苏的背睡去。殿春也算是大家闺秀，太出格的事情她不会做，她只想试探一下紫苏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某一天，殿春试着骑马从紫苏的医馆经过，看见医馆里人头撺动，很多病人都在等着紫苏公子看病。紫苏瞟了一眼骑马而来的殿春，仍旧低头给病人把脉，完全没把殿春放在眼里。殿春有些生气了，这个木头。这个笨蛋，居然把我当成了空气，殿春从头上拔出一支凤钗，对着马尾处狠刺了一下。马一下子爱惊了，嘶叫着，昂起了头，然后撒蹄狂颠起来。周围的人吓坏了：“马疯了，快跑吧！”。紫苏少爷见此景，立刻飞奔过去，死死地抱着马头，任马儿把他拖出了一丈多远。殿春心里可高兴了，看着紫苏那着急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她故意惊慌失措的大喊着：“紫苏，救我！”。她只想借此机会让紫苏抱她下来。她想感受紫苏那温暖的怀抱。然而她想错了，祸事发生了，紫苏公子由于体力不支，被马撞倒在地，慌乱中，马蹄踏在了紫苏公子的右腿上，造成了严重的骨折。殿春这才真的吓坏了，她翻身下马，只见紫苏公子脸色惨白，血流不止，她急忙招呼医馆里的伙计，出来抬紫苏公子进医馆。她抱着紫苏公子的头，泪珠儿大颗大颗地滚落在紫苏公子的脸上，紫苏公子却笑了。他伸手帮她擦了一把眼泪，顺势抚摸着她的脸：“你哭什么？又不是摔了你的腿，痛在我身上，你不痛不痒的，你哭什么呀？”。紫苏公了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但他从此以后就坐在了木制的轮车上。殿春寻了很多名医帮他接骨，也寻了很多的药方子，其中一药方听说是挺有用的，方剂是：雄土鳖、川芎各12克、 胆南星、血竭、红花、防风、白芷、升麻各15克、没药24克、马钱子（微炒）9个，龙骨、羌活、螃蟹壳、当归、菖蒲各9克、净乳香30克，将上药研为极细沫，装瓶内贮藏备用。用凡士林调成糊状敷在伤处半月之内就会伤口愈合。其它的药都不成问题，自家的药房里都有，只有这雄土鳖甚是难求。李家的药房里也没有这一味药。殿春决定亲自去寻这一味药。听采药的老人说，这土鳖常在晚上活动。而且只在涡河大坝一带才有。涡河坝上传说有妖怪出没，一般的采药人都不敢靠近那儿，那里地势险峻，河坡陡峭，一不小心滑入河中，小命休矣。殿春顾不得这些，她心里想着的只有紫苏公子的伤。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她也在所不惜。有天晚上，她见紫苏公子睡去了，悄悄地提着宫灯，带着丫环半夏和白芷，准备好装土鳖的瓦罐出发了。夜里的县城特别的寂静，三人没敢用府里的马车，怕惊动了府里的人，特别怕惊动了紫苏公子。三人偷偷地从后门溜出了府，疾步奔向城外的涡河大坝。当时已经是三更时分，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几声虫鸣。三人的脚步声格外沉重，半夏有些胆怯了，她颤抖着说：“少奶奶，我老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我们似的……”。她们立刻停了下来，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静悄悄的夜色。夜静得能听见她们三人彼此的心跳声。“别吓自己了，什么也没有。”殿春故作镇定地安慰着半夏。其实她自己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里湿露露的，她不敢退缩，她是少奶奶，如果她先逃了，这次的任务就没一点儿希望了。想想紫苏公子那痛苦的表情，她的爱战胜了任何的恐惧。“前面就是涡河大坝了，半夏、白芷，咱们就快到了”殿春鼓励着两个丫头道。
　　其实，半夏的感觉是对的，有时候人是有第三只眼睛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只是潜意识里能感觉到某种特异的事情。比如梦境，比如感觉，都能体现出超人灵魂的东西。感觉是最灵敏的，三人都感觉阴森森的，后背凉嗖嗖的，有股阴冷的风夹着河水的腥味从后面袭来。已经是暮春的天气却浑身冰冷。
　　涡河是谯城郡县的交通运河，从涡河往西去有两条分支，一条叫小洪河，途经豫北。一条叫惠济河，途经苦县及老子故里。涡河往东汇入淮河，由淮河入长江。长江以东汇入大海。传说海中有龙王镇守龙宫，长江、淮河、涡河均有龙王的亲信镇守着。东海龙王之子青龙太子就在涡河任职，青龙太子守一方平安，护水族众生。青龙太子部下有一夜叉巡夜，夜叉经常胡作非为，虾兵向青龙太子禀报夜叉的劣行。青龙太子为辨真伪决定亲自出河查看。那一夜青龙太子浮出水面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夜叉的行踪，恰巧撞见了前来寻药的李殿春。他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不知道这三个女子深夜来此做甚，有些好奇。
　　李殿春三人胆颤心惊地来到堤坝前，半夏取出备好的锄头开始挖土，白芷在另一端开挖，李殿春提着宫灯左右寻找着。青龙太子挺纳闷的，这三个女人想干嘛，毁堤防吗？干吗大半夜的来呢？青龙仔细地打量起这三个女人来，挖土的两个丫头年纪尚小，虽然眉清目秀，但比起中间这位佳人，那两丫头逊色多了。这提宫灯的目如秋水，眉如远黛，鼻峰挺直，口若樱桃，青丝高挽，珠压腰身。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青龙很少见到这么美貌的女子，青龙呆呆地望着她们。如果龙宫里有这么美的女子该有多好，我的王妃也有这等美丽该多么幸福。青龙还没有王妃呢，青龙这样想入非非的表情被巡夜归来的夜叉看在了眼里，这夜叉最爱揣摸主人的心思。夜叉瞄了一眼李殿春，果然惊为天人。他暗暗动用法术，刹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河水激起千层浪。半夏和白芷伏在地上不敢动弹，李殿春被河浪击中卷入河底去了。青龙大怒：“夜叉，你真的胡作非为，本太子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