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王传奇》天海风涛

2、燕怡堂名角七十六挨打后逃跑

　　1、喀喇沁亲王府燕怡堂 日 内
　　燕怡堂内正在上演京剧《芦花荡》。七十六在台上饰演张飞，声情并茂、唱功俱佳，百岁执掌鼓板。
　　旺王正在台下闭目欣赏，手随着拍节在桌上轻轻敲击，两边上是大福晋（礼亲王世铎之妹）、二福晋（宝金花，贡王生母）。桌上摆放着茶水糕点，几个丫鬟侍女在周边侍奉。希光普、赵海山都在下面陪旺王听戏。
　　七十六发声高亢嘹亮，一个亮相赢得一片叫好声。旺王得意的面孔，大福晋、二福晋脸上的笑容，侍女、仆妇也都忘情地观看。
　　大福晋：这七十六不愧是燕怡堂第一名角儿，我在北京升平署看过多次戏，论功力不在杨小楼之下。
　　旺王：福晋说笑了，七十六怎么比得了杨小楼，杨小楼那可是老佛爷欣赏之人。
　　台上七十六道白：俺张飞也（因其是蒙古人发音不准，误把飞字念成了灰字）——
　　旺王勃然大怒，顺手把茶杯狠狠抛在地上：来人，把七十六拖过来。
　　几个仆人跑上台去，把七十六拖到旺王看台前。
　　旺王：七十六，你身为燕怡堂主角，竟飞、灰不分。待到本王寿诞之日，各盟旗王公齐来祝贺，到那时你再四声不分，你叫本王脸面何存？拖下去,打他三十大板。
　　百岁跪在旺王面前：王爷，这七十六哪样都好，就是这蒙古音太重，有些字音总改不过来，是我指导不力，王爷饶恕七十六吧。
　　旺王：你身为班主，理应严格排练，如果在各王公来给本王祝寿大宴上出此差错，王府体面何存？不许讲情，退下去。
　　旺王又转向七十六：你这个奴才坯子，如果不给你教训，我看你是难知这飞、灰之分，行刑。
　　旺王说完拂袖而去。
　　大福晋、二福晋及丫鬟侍女相随而去。府内诸官也都随之走出。
　　衙役们狠狠地打七十六的屁股，众男女演员都心惊胆颤地围观。

　　2、七十六住处 夜 内
　　七十六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哼哼不止。
　　屋内艾日布在炉子上（锅撑子）熬药，砂锅里冒出腾腾热气。
　　艾日布倒出一碗,用嘴吹凉后，扶起七十六：师父还疼吗？
　　七十六：疼死我了，这下九流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艾日布：师父，喝药吧。
　　七十六一气喝尽：孩子，你也睡觉去吧，累了一天了。
　　艾日布：不，我不困，这是百岁班主给你送来的刀疮药，师父你躺下我给你贴上你就不疼了。
　　七十六：百岁真是个好人呀。
　　上完药后，七十六对艾日布说：孩子，你看师父今天落得个这个样子，张口饭不好吃呀。你还小，要想办法离开王府，干点正经活。俗话说的好：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一旦选错行往往倒一辈霉呀。
　　艾日布：师父，我昨天夜里又梦见我妈了，我想家。
　　说完痛哭起来。
　　七十六：孩子，等师父伤好以后带你回去看妈妈。
　　艾日布止住哭声：真的？
　　七十六：当然是真的。
　　艾日布破涕为笑。

　　3、巴林草原日外
　　远处丘陵起伏，白云下羊群缓缓移动。
　　草原古道，七十六和艾日布艰难跋涉，风尘仆仆，状极狼狈。
　　不时有乘马的牧人从身旁经过，惊异地看上两眼后，打马远去。
　　艾日布：阿爸，你说王爷的马队会不会追到这来？
　　七十六：别怕，他们追不到这，咱俩细心点，只要见他们的影，就躲进草丛里。
　　艾日布：我就怕被抓回去，那厉害王爷肯定饶不了咱们。
　　七十六：哎，那个厉害王也太可恶了，咋不早死了让小王继位呢？
　　艾日布：那贡桑小王子待我们可真好，拿好吃东西给我们吃，有时还和我们一起玩呢。
　　两人继续跋涉，七十六不时警惕着身后的动静。
　　远处一条大河横亘在草原上。
　　艾日布：阿爸，前边有一条河。
　　七十六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是浩尔图河，咱们就快到家了。
　　艾日布：阿爸，我实在走不动了。
　　七十六：咱们到河边歇歇去。
　　两人向河边走去。

　　4、浩尔图河边日外
　　水草丰茂，几只野鸭被七十六、艾日布惊起。两人伏在河边，用手捧水饮用后，分吃带的干粮。
　　艾日布：这干粮没了，咱俩吃啥？
　　七十六：没事，咱们沿路乞讨。再说这草原上很多野菜都能充饥，实在不行，咱们还有这个，可以沿途卖艺。
　　七十六解下背着的马头琴。
　　艾日布：阿爸，在王府时我就最爱听你拉马头琴，拉一段吧。
　　七十六拉起马头琴。
　　草原风光，尽情展现。

　　5、巴林草原上的村落日外
　　小花的父母正在向牧人兜售一些日用商品。有梳子、小镜子、风镜、擦手油、丝线、拨浪鼓、花布、糖果等物……
　　一群牧人围着观看，一个牧民小男孩子拿着拨浪鼓玩，几个牧人小孩子争抢观看，女人们欣赏花布及一些小东西，气氛热烈。小花也拿着糖人、糖果向孩子们兜售。

　　远处几匹快马奔来，头匹马身上是个身穿华丽长袍、头戴礼帽的中年人，到了跟前，翻身下马，几个随从也翻身下马。
　　牧民1：沙木戈管家来了。
　　牧民2：他来干什么？
　　牧民1：他来准没好事，野狼闯进浩特是为了残害羊群，恶人闯到毡包是为了残害穷人。
　　牧民纷纷拉着孩子躲开，离的老远地看着。
　　沙木戈：你们是哪来的，到我们这来干啥？
　　小花爹：老爷，我们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那边闹灾荒，就到贵处卖点小东西，混口饭吃。
　　沙木戈：这走江湖也得讲个江湖规矩吧，到王府交过例子钱了吗？
　　小花爹：老爷，哈叫例子钱？
　　沙木戈：混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们汉人做买卖向官府交税，这草原你做卖买就得向王爷交例子钱。
　　小花爹：老爷，我们就是混口饭吃，不知当地有这规矩，我们这就去交钱。
　　沙木戈：现在才想起交钱，晚了。给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几个箭丁一脚踢翻货郎担，用马鞭子抽打小花爹。
　　小花哭喊着：求求你们了，别打我爹呀，求你们了。
　　小花娘：老爷们，你们行行好，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在这卖东西了。
　　沙木戈：哎，这小娘们长的不错，带回去。
　　众箭丁不再围打小花爹，抓住小花娘就往马上推，小花爹拼命上前拦阻，被马撞到一边。
　　沙木戈：明天拿二十两银子来赎你娘们，晚了就给卖了。
　　马队绝尘远去……
　　小花：妈妈……
　　哭喊着追去，小花爹又气又急，直跺脚。
　　牧人们围拢过来，帮着小花爹拾掇货郎摊。
　　牧人1：这个沙管家说起来比王爷还恶，做的也太过份了。
　　牧人2：人家逃荒过来的，做个小买卖也不容易，真是雁过拨毛。
　　牧人3：别说了，小心祸从嘴出，咱们还是想法帮帮这位老哥吧。喂，这位老哥，你有二十两银子吗？
　　小花爹：我一个小买卖，哪有那么多银子？一路上也就攒了10几两。
　　牧人3：各位，咱们都帮这位老兄一把吧，大伙添点钱，好让他把女人赎出来，我家还有三两。
　　牧人1：我有二两。
　　牧人2：我有一两。
　　牧人4：我有一两。
　　牧人5：我有半两。
　　小花爹：各位老少爷们，我这里多谢了，各位日子都过得不富裕，我绝不能要各位的钱。
　　牧人1：那你拿什么去赎你女人？你不知道，凡抓进王府的人不拿银子，人家是不会放人的。
　　小花爹：谢谢各位好意，我自己想办法吧。

　　6、巴林王府大院夜 外
　　楼阁重叠，院落沉沉，院内不时走过巡逻的箭丁。
　　王府前的柳树林里，小花爹和小花隐在树丛。
　　小花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你妈。
　　小花：爹，你小心点。
　　王府高墙外有一棵大榆树，小花爹伏在树上向院内探望。院内巡逻箭丁一过，又过来一个手提灯笼的家丁，小花爹从高墙上一跳而下，家丁吓了一跳。
　　家丁：谁？
　　环顾四周见无动静：怪了，明明是一个黑影嘛？
　　正欲再走，小花爹从树后绕出一把把家丁嘴捂上：不许出声，跟我走。
　　两人来到墙角。
　　小花爹：说，今天抢来那个女人在哪？
　　家丁吓得不知所措：我说，我说，好汉不要杀我。
　　小花爹：快说，在哪？
　　家丁：在沙管家房内呢。
　　小花爹：沙管家屋在哪？
　　家丁指着一处亮灯的屋子说：就，就是那间。
　　小花爹一指下去点住家丁穴道，把他拖到僻静之处，换上家丁衣服，向亮灯的房子走去。

　　7、沙木戈卧室夜 内
　　小花娘被捆绑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骂。
　　沙木戈□□着：你只要陪我睡一晚上，我一高兴，王爷那例子钱就不要了，明天一早叫你男人把你领走。
　　小花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沙木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我今天非要尝尝你这个汉人小娘们。
　　沙木戈解开小花娘的绑绳，把小花娘摁到床上，小花娘一口咬在沙木戈手上，沙木戈大叫着躲开。
　　沙木戈：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看老子咋收拾你。
　　说着拿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小花娘。
　　窗纸上透出一片红光，院里人声鼎沸：起火了，快救火呀……
　　沙木戈顾不得小花娘，匆匆跑出。
　　王府大院内，几处房子起火，火焰熊熊，照亮夜空。
　　小花爹闪身进入沙木戈屋内。
　　小花爹：孩子他娘。
　　小花娘：是你。
　　小花爹：快走。
　　两人消失在暗夜里。

　　8、巴林草原 日外
　　小花爹、小花娘、小花三人匆匆逃命。
　　身后远处烟尘荡起，几十匹马奔驰而来，人影依稀可见。
　　小花娘：孩子她爹，他们追来了，咱们快跑。
　　小花爹：来不及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咱们快进树林里躲躲。
　　三人进了树林。

　　马队驰近。
　　沙木戈：他们跑不远，肯定藏在这个树林里，把这个林子围住给我搜。
　　众家丁纷纷下马，围住林子。
　　小花爹顺手从腰间摸出几把飞刀，待一个箭丁搜到跟前，一刀飞去，箭丁应声倒地。
　　另一个箭丁大喊：在这里。
　　沙木戈领人围上来，小花爹出手几把飞刀，又有几个家丁中刀，众家丁畏缩着不敢上前。小花爹牵着小花娘和小花跑出树林，骑上家丁的一匹马，拼命奔逃。
　　沙木戈：快上马，别让他跑了。
　　众箭丁上马疾追，距离越落越远。
　　沙木戈：用枪打，快，用枪打。
　　箭丁们边追边打抢。
　　小花娘中枪摔下马，小花爹跳下马扶住她：小花娘、小花娘，你伤得怎么样？
　　小花娘：我不行了，别管我，快带小花逃命吧。
　　小花爹：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呀，花她娘。
　　小花娘：快跑，不要管我了，别让小花受害。
　　说完垂头死去。
　　小花爹：花她娘、花她娘，小花爹抱着尸身悲愤难忍。
　　小花伏在娘身上：娘你别死呀，娘你别死呀……
　　小花爹：老子和你们拼了，小花，你快藏起来。
　　小花：不，小花要和爹在一起。
　　小花爹：听爹话，你快藏起来，别给我添乱。爹要不死，我再找你，快，快。
　　小花无奈地藏进一处红柳丛里。
　　沙木戈等人围了上来。
　　沙木戈：快上去，抓住他。
　　众人围上来。
　　又有几人在小花爹飞刀之下倒地。
　　沙木戈见此：给我用枪打。
　　家丁们摘下猎枪，乱枪齐发，小花爹中枪死去。
　　沙木戈用脚踢了踢小花爹的尸体，哼了一声：还有个小丫头片子呢，给我斩草除根，搜！
　　家丁们向周围搜索。
　　小花伏在红柳丛里一动不动。
　　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人翻身下马，对沙木戈说：沙管家，王爷叫你马上回去。
　　沙木戈：撤！
　　夕阳里，众箭丁把死去的人驮在马上扬长而去。

　　9、巴林草原日外
　　牧民们帮助小花埋葬了小花父母，小花磕头谢过。
　　一牧人：孩子，你爹妈都没了，今后咋办呀？跟我们回去吧。
　　小花：谢谢大爷大娘，我要和爹妈在一起。
　　牧人甲：傻孩子，还是跟我们走吧。
　　小花：不，大爷，大娘，你们走吧，我要和爹妈再呆一会，一会我再去找你们。
　　牧人们叹息着离去：哎，可怜的孩子，这世道真没穷人活路呀。
　　小花伏在坟上痛哭。

　　10、巴林草原 日外
　　一座新坟，一个女孩正伏在坟前哀哀痛哭……
　　七十六和艾日布来到跟前，姑娘仍未发觉，边焚烧纸钱，边哭诉：爹、妈你们扔下我，我该怎么活呀？我想你们呀，爹、妈你们等着我，小花找你们来了。
　　姑娘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把蒙古刀，就要刺向自己的脖颈。
　　七十六和艾日布见此情景。
　　七十六：快，艾日布快救人。
　　艾日布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小姑娘的手：好妹妹，不要这样。
　　小姑娘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两人……
　　小花眉目清秀，但显得十分憔悴，穿着汉族的破旧衣服。
　　小花：你们是谁？为啥不让我死？我要去找我爹妈。
　　小花挣扎着还要自杀，艾日布紧紧抱着她，不让其转动。
　　七十六：孩子，你小小年纪，以后的路还长，干嘛要寻死呀？有什么难处，对阿爸说，阿爸帮你。
　　小花擦擦眼泪，略显平静：阿爸，你们是什么人？
　　七十六：我们是从喀喇沁来的，不是坏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有啥事朝阿爸说。
　　小花：阿爸，我叫小花，我们是从山东逃荒出来的……

　　11、巴林草原 日 外
　　七十六：可怜的孩子，你今后要去哪呀？
　　小花：阿爸，我已无家可归了，我也不知要去哪里？
　　七十六：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们俩吧。
　　小花迟疑地凝视两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七十六：对了，小姑娘，我还没详细介绍我们自个呢，我叫七十六，他叫艾日布，是我的干儿子，我们得罪了喀喇沁王爷，正在到处流浪。你要是不嫌弃我们爷俩，我就认你个干女儿，跟我们一齐流浪吧。
　　小花高兴地嗑了头：阿爸！
　　七十六：哎。
　　七十六高兴地挽起小花，指着艾日布说：他今年十二岁，你呢？
　　小花：我十一了。
　　七十六：以后你管他叫哥。
　　小花：哥。
　　艾日布：妹妹。
　　草原村落里，七十六拉马头琴，小花、艾日布唱歌，跳舞。牧人围观、拍手，送钱、送礼物。
　　蒙古包里，牧人热情接待三人。